美人吟詩,衆才子自然要應和,觀風閣的氣氛再度變得非常熱鬧,精明如王好賢者,也知道不管黃金菜以前如何,是不是李彥在胡謅,但從今而後,必將美名傳遍天下。
李彥向茅元儀告辭離開,接受王好賢的邀請,到二樓的廂房商議黃金菜的事情。
黃金菜一共三種,王好賢已抽空讓人打聽過,知道玉米在中原一帶已有零星種植,不過很少,韭黃則沒有人聽說過,至於那道富貴榮華,連食材是什麼也不清楚。
知道材料,又見過樣子,要做出紅顏羹並不難,難的是找出沒有人聽說過的韭黃,還有弄清楚富貴榮華的食材。
王好賢長得圓嘟嘟地,是個大胖子,總是笑呵呵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兩隻小眼眯成細縫,讓人很難看清他的真實的眼神。
無商不奸,何況是穿越以後,連續碰到兩次治安事件,李彥讓宋大牛留在身邊,包有才留在三樓聽風閣,鄭書等在外面。
匹夫無罪,懷璧自罪,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聽說李公子是朝廷新任通州練兵使徐光啓大人的學生,今日一見,果然是儀表堂堂,才華橫溢,”王好賢笑眯眯地請李彥入座用茶,溫和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王好賢不叫徐公子,顯然已經打探到李彥的底細,青樓伎館,本就是三教九流會聚的地方,倒也並不奇怪。
他這麼叫,就是要告訴李彥,我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不要亂開價。
或許是穿越而來,還不能融入這個時代,李彥對王好賢這種臉上笑眯眯,心機特別深沉的人,打心眼有些戒備,他微笑着拱了拱手:“哪裡,李彥不過是一種地的罷了。”
“與衆不同的人種地也不一樣,只有三娃你這樣卓爾不羣的,才能做出剛纔那幾道菜,”王好賢呵呵笑道,也是在告訴李彥,那所謂的“黃金菜”根本就不存在。
“呵呵,”李彥擡手摸了摸腦門,這王好賢溜鬚拍馬實在太厲害,又處處暗藏玄機,不能不小心對付。
“黃金菜是南方那裡傳來的,在下不過拾人牙慧而已,”李彥咬死黃金菜的來歷,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真相。
王好賢打着哈哈,出言試探:“不錯,聽說源自海外,三娃你真是不簡單,連番邦的海外奇珍都能種植,韭黃水嫩,紅顏麥香甜,還有……哦,剩下那道菜是什麼來着?”
“富貴榮華,”李彥微微笑道,不經意地繞過王好賢設下的陷阱。
“對、對,就是富貴榮華,”王好賢小眼眯得更深了,看到李彥不好糊弄,端起茶盞放到嘴邊抿了一口,又呵呵笑道:“鄙人對烹飪也小有心得,若是沒有猜錯,這紅顏羹應是用玉米、鮮貝、火腿丁、雞丁在雞湯中熬煮,如果再加一點枸杞,味道或可更加鮮美。”
王好賢能看出紅顏羹的做法,李彥並不奇怪,畢竟就是一碗羹湯,材料的特性與火候多摸索幾次,都能知道,廚師的經驗豐富,完全能夠做出滋味更好的紅顏羹。
李彥略一沉吟,決定不再和王好賢兜圈子,生意場上的事情他能看得明白,但面對面交鋒肯定不如對手。
“紅顏麥南方就有,韭黃只有我能種植,富貴榮華的食材和做法也僅有我知道,王掌櫃若是有興趣,咱們就明白人說明白話。要是不然,我再去別家,生意不成仁義在,王掌櫃你說呢?”
王好賢對李彥的直截了當有些準備不足,他知道李彥是衛學學生、徐光啓的弟子,這種人應該羞於言利纔是,不過很快想起李彥做過喇唬,便有幾分明白,呵呵笑道:“三娃真是快人快語,不過你能保證韭黃只供聞香樓,富貴榮華的做法不外傳麼?”
李彥知道徐光啓現在不會去種植韭黃,這老頭只對知識感興趣,推廣不得其法,便點了點頭:“若是聞香樓吃得下,明春以前,韭黃可以保證獨家供應,當然量也很少。至於富貴榮華的食材和做法,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半年的時間,足夠聞香樓揚名天下,那以後想要瞞也很難了。”
“只能有半年的時間麼?”王好賢笑了笑:“韭黃與富貴榮華的產量如何?”
“明春以前,能提供的韭黃也不多,至於富貴榮華,南方也有,不過比玉米少很多,天津衛除了老師與我,也不會有人種植。”李彥知道拿方法賺錢只能有一次,不過作爲第一桶金也已足夠。
王好賢眯眼看着李彥:“哦,想來這富貴榮華也不難種植。”
李彥心中明白,王好賢這是在爲壓價做準備:“別的我不敢保證,明年開春也只有我會種植富貴榮華,到了秋天才能收穫,在那之前只有聞香樓有這道菜,王掌櫃還怕賺不到錢嗎?”
王好賢沉吟片刻,才放下茶盞,擺了擺手:“那行,你種的韭黃和富貴榮華,聞香樓包了。”
李彥不以爲然,微微笑了笑:“在下雖然不會做生意,這點食材還是賣得掉的。”
小狐狸!王好賢暗暗罵了一句,只好開出交換菜譜的價格:“至於那烹飪方法嘛,賢侄你可不要怨我說話不好聽,不管是用料、火候,還是最後的口感、口味,都不是最佳,所以,我給你五兩銀子,你可以和聞香樓的大廚學習學習。”
李彥擡頭看了王好賢一眼:“既如此,那就不打擾了。”
五兩銀子就想知道黃金菜的做法,李彥忍不住有些好笑,作勢欲走。
王好賢連忙伸手阻攔:“李公子、三娃、賢侄……不用急着走嘛,我出十兩、二十兩,不,五十兩,五十兩總可以了吧?”
“以後再說吧,我想還有別的人家會感興趣的,”李彥淡淡說道,他對銀子的價值缺少概念,五十兩銀子似乎很多了,但這個姿勢他要擺出來,以試探王好賢的底線。
“八十兩,可以買兩三個清官人了,最多八十兩,不能再多了,”王好賢惶急地攔在李彥身前,肥嘟嘟的圓臉變得通紅,額頭上都是汗水,似乎生怕李彥真的離開。
“三娃,聞香樓是天津衛城最好的青樓,聞香閣是最好的酒樓,你去別的人家,未必能給出這麼多。”
“哦,王掌櫃旗下的產業還真不少,豈不是能賺更多的錢?”李彥笑了笑,能買三個人,似乎挺多了,嘴上卻說道:“天津衛不行,京師總有人出得起價格。”
聽李彥這麼說,王好賢又伸出兩根手指,不停地搖晃着:“再加二十兩,一百兩,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