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我當然不介意……”
剛一說完,她便愣住了,哪有新婚燕爾的妻子,會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差點被人指染的。
看着青筠青莜那充滿訝異的眼神,寧森月趕緊開了口,“反正最後也沒有其他事情發生,我就是很無奈,穆雪柔未免中毒太深了吧。”
回憶起昨天晚上穆雪柔口口聲聲說的小時候,寧森月倒是沒來由的好奇,穆雪柔與景雲晟小時候,到底是怎樣的一番交情。
青筠掩脣輕笑,她自然是聽出了寧森月口氣的打探,她緩緩道來:“回世子妃,穆雪柔小姐還在襁褓之時,便已經被王妃帶入王府,自幼與世子爺的感情深厚。”
寧森月勾脣冷笑,諷刺道:“若是真的感情深厚,他昨晚又爲何會見死不救?看來你們是世子殿下還真不是一般的無情無義。”
青筠一愣,小心的觀察着寧森月的臉色,見其臉色不善,連忙爲景雲晟說情。
“世子殿下對穆雪柔小姐薄情,世子妃您不該感到高興麼?世子殿下如今專寵您一人,青筠從未見過世子殿下看一個女人的眼神,像是看世子妃一樣溫柔,世子爺愛您入骨,您該感到高興纔是。”
寧森月心下微嘲,是了,她和景雲晟在外人面前,即便是當着青筠青莜的面,也是扮演着一對極其相愛的夫妻。
只是演戲終歸是演戲,一旦她研製出了景雲晟中毒的解藥,屆時他們二人的合約便如一張廢紙。
寧森月掀起眼簾,一雙眸子緊緊盯着青筠青莜兩人,眸底是旁人無法道清的神色。
她的語氣難得嚴肅,臉色低沉,讓人難以看出主人此刻的情緒,她道:“如果有一日,我離開了王府,你們可願意跟我?”
說着,她心裡也少了底氣,說到底,她終究只是一個外人。
青筠青莜聞言,當即臉色一白,雙雙跪地,看着寧森月,眸光堅定,齊聲呼道;“只要世子妃一日不讓青莜(青筠)離開,青莜(青筠)定然追隨在側!”
寧森月心下一暖,連忙起身將兩人扶了起來,她盈盈一笑,心裡頭說不出的感動。
接下來的時間,寧森月便一直在房中未曾離去,她靜靜的翻閱着沈瑤留下來的醫書,從中瞭解了不少學問。
醫書上雖未曾直接說明,關於景雲晟毒人體質的療法,但卻給了她不少提示,比如分解毒液,以毒攻毒。
分解毒液?毒液她手上自然是沒有,不過隔壁倒是有一個現成的。
寧森月勾脣一笑,打定主意,說走就走,她站起身,將醫術藏在揹包裡,拉上拉鍊,對着青莜囑咐道:“我先回房了,東西幫我好好看守着,莫要張揚。”
青莜慎重的接過揹包,擰着眉點了點頭,示意寧森月不必擔心,她自然是知道這揹包的重要性。
寧森月回房,看着景雲晟這廝,依然是獨自坐在外室喝着悶酒,一時間又是有些不知所以。
景雲晟眼簾微擡,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緊接着依舊是自顧自的低頭飲酒,仿若看不見她似得。
寧森月上前一步,直接便攔住了他即將送至脣邊的酒杯,揚脣一笑,眸帶嘲諷,她道:“我真感到奇怪,難不成你喝這麼多酒就不會醉麼?”
從剛剛到現在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若是按照景雲晟這樣的喝法,即便是一罈酒也被他消滅了。
寧森月視線下移,果然瞥見滾落桌下的空酒壺,她不由擰起眉,心下不滿。
“何事?”景雲晟很識趣的未與她爭執,而是鬆開端着酒杯的手,擡起眼簾,口氣淡漠詢問。
寧森月也不磨嘰,開口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要你一點血,別誤會,我只是想要研製解藥而已。”
景雲晟將信將疑的看着她,眼前人兒眸底的戲謔如此明顯,但,他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畢竟的確是自己讓她研製解藥,總不能如今出爾反爾。
他面不改色,波瀾不驚,沉聲道:“自然可以,可需要本世子備刀?”
寧森月黛眉輕佻,計上心頭,她視線掃過房間,定格在景雲晟掛在屏風的佩劍。
看起來似乎還不賴,寧森月笑而不語,她起身,朝着屏風走去,將屏風掛着的佩劍取下,握在掌心,款款走至景雲晟的身邊。
景雲晟劍眉微蹙,眸光閃爍着疑惑,目光落在寧森月的臉上,似乎想問,她究竟打算做什麼。
寧森月拔出佩劍,空氣中,劍鋒發出森寒的光芒,讓人心下莫名生出一絲恐慌,她將劍鞘放在茶桌上,蹲下身拿起地面的酒壺,拔開壺塞。
她轉過頭,看着景雲晟,明明臉上笑意盈盈,但卻莫名的讓景雲晟心下發顫,他皺着眉陳述道:“這是我的佩劍。”
寧森月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知道,她依然笑靨如花,毫不吝嗇的讚美道:“我知道,非常棒的一把劍,很適合你。”
……景雲晟無限汗顏,他緊盯着寧森月把玩着佩劍的動作,表情寫滿了詢問。
寧森月見他死撐着不開口的模樣,怒極反笑,她似乎被惡魔附身一般,沒由來的想要好好的整整這個令她惱怒的男人。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似乎就不曾給過自己什麼好臉色,而自己雖說心裡不知說了多少遍要整治他,但卻從未真正執行,今日,倒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她想着,如果自己再不付諸行動,日後即便是想要整治這個傲嬌貨,也是有心無力了。
“你是否想問,我拿你這把劍究竟想做什麼是吧?”寧森月很好心的替他開口。
景雲晟點了點頭,心下卻隱隱不安,眼前的寧森月似乎又回到了新婚那一夜,當時她的臉上也是掛着狡黠邪惡的笑,緊接着,她便對他下了毒……
寧森月看着他,嘴角擒着一抹微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她紅脣輕揚,風輕雲淡道:“你不覺得這把劍很適合來取你的血嗎?削鐵如泥,寒光四射,一定能夠一瞬間便劃破你的皮膚,讓你的鮮血順着劍鋒流入酒壺。”她風輕雲淡的說着無比冷血的話。
景雲晟一聽,便感到手臂上起了不少雞皮疙瘩,他皺着眉,作勢奪過她手中的佩劍,大掌緊緊的握住她緊握着劍柄的手,沉聲道:“你
在生氣什麼?”
饒是再遲鈍,景雲晟也能夠知道寧森月有意整治他。
寧森月故作無知的看着他,盈盈一笑,笑比褒姒,她道:“世子爺這是在說什麼話呢?如果我生氣,又豈會來取你的血爲你研製解藥?”
景雲晟一陣無奈,餘光一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視線下移,最終落在寧森月別在腰間的匕首上。
他道:“這把匕首更加合適?”景雲晟提議。
寧森月邪惡的勾起脣角,眸底閃過一道狡黠,她柔聲道:“實在是抱歉世子殿下,這把匕首是妾身用來殺豬的,實在是不適合劃破您的尊手。”
如此一來,他還能夠再說些什麼。
景雲晟放開了鉗制着寧森月手腕的手,他坐在椅子上,撩起袖袍,任由着白皙光滑,如羊脂玉般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寧森月心底的小惡魔,不由得暗暗比了一個勝利的V型手勢,她緊隨着坐下,對於景雲晟的認命感到十分滿意,她視線下移,落在景雲晟那纖長白皙的玉臂。
如此光滑剔透,簡直能夠媲美女子的肌膚,如同和田白寶玉一般,就不知道手感如何……寧森月心下的小惡魔再次邪肆的笑了笑。
寧森月伸出手,五指緩緩按壓着那玉臂,感受着指尖下傳來的柔軟微彈的觸感,像極了去殼的雞蛋,心下讚歎。
她肆無忌憚的將手覆在景雲晟的手臂上,倒是並未急着動刀,反而是若無旁人的玩弄起來。
景雲晟皺着眉,黑曜石般的眸底劃過一道令人道不清的情愫,他快速將手一縮,聲音帶着暗啞,那磁性醇厚的男性聲音令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他擡起眸,望進寧森月那帶着盈盈笑意的眸子,心臟跳漏一拍,眸底也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他便恢復淡漠疏遠的神情,他道:“你想做什麼?”
寧森月被問起,也是一陣尷尬,不過尷尬之色便很快被她掩下,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剛剛想要下刀的,然後你就收手了,還不把手給我。”剛剛明明摸得正起勁呢,結果這個傲嬌貨就把手收走了,怎麼讓她不生氣?
寧森月見景雲晟再次將裸|露的手臂放置在茶桌上,緊隨着的,是景雲晟那帶着警惕的眸光,寧森月暗自理虧,也不願在多爲難他。
早在景雲晟識相的任由着她拿鋒利的佩劍取血的時候,寧森月便已經氣消了,她當然清楚這樣開鋒的佩劍有多鋒利,看着這劍茫,便知曉其中的殺傷力。
但,她還是存着一絲戲謔的心思,她小心翼翼的將佩劍放置在他的肌膚上,卻並不急着下刀,她暗暗觀察對方的神色,本以爲景雲晟再怎麼不畏懼痛楚,但恐懼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他心下多少也有些懼怕。
即便是他掩飾得再好,寧森月以爲,以自己銳利的眼神,依然是能夠捕捉到其眸底一閃而過的恐懼,但,事實的結果卻讓寧森月有些失望。
他不但面不改色,波瀾不驚,一雙漆黑的眸子也是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根本窺視不到多餘的情緒。
難道,世上他真的是一點都不害怕?不害怕痛苦,甚至是不害怕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