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仍然是寧森月完勝皇后與安樂郡主,平白得了無萬兩白銀。
寧森月朝着皇后行跪安禮後,起身打算離去,眼角餘光捕捉到那靜立在安樂郡主身側的穆雪柔,笑意盈盈詢問道:“雪柔妹妹是否與本妃同乘馬車?”言下之意便是詢問她是否打算與自己一同回府。
穆雪柔一愣,正欲點頭,卻不想皇后先行一步,她撇了安樂一眼,扯出一抹笑,“雪柔還是暫且留下陪安樂多聊一會吧,你們難得進宮一趟,屆時各自回府,又得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見着。”
在雲升帝國,對於女子也是相當約束,一般未出閣的女子,家中長輩都是不允許隨意外出會客。
寧森月別有深意一笑,對着皇后微微頷首,“娘娘所言極是。”隨即,便攜着青筠青莜以及她請過來的‘當鋪’老闆與景雲晟一塊離去。
來到宮門口,寧森月便示意讓青筠帶着‘店鋪’老闆乘上宮門口另一輛馬車,並囑咐馬車伕定要將兩人安全送回王府。
馬車駕駛出一段距離,但寧森月並不打算即可離去,而是駐守在馬車前。
景雲晟似笑非笑凝着她,道:“你是否在等穆雪柔?”
寧森月笑着點頭,說道:“有些事情我還是得當面問清楚。”她毫不懷疑這次瑪瑙血玉之事,是穆雪柔安樂郡主以及皇后事先安排好的,她奇怪的只是,穆雪柔爲何要將那血玉還給她。
寧森月伸出藏匿在水袖中的手,手掌攤開,掌心赫然放置着色澤瑩潤的瑪瑙血玉鐲。
景雲晟瞭然,黑曜石般的瞳孔閃過一抹讚賞,他嘴角上揚,問道:“你是何時猜測皇后和安樂會以此來陷害你?”
寧森月搖頭淺笑,道:“我並沒有事先猜到這一切。”她見對方投以疑惑目光,便笑着對景雲晟解釋了這一切。
進宮前幾日,穆雪柔帶着這瑪瑙血玉鐲前來,並將這瑪瑙血玉鐲贈與她,先前她拼命推脫,但穆雪柔卻不依不饒,她當時便猜測穆雪柔心懷不軌,後來她查看了玉鐲質地以及玉石是否藏有傷身之藥,結果卻令她失望。
她雖捉摸不透穆雪柔的心思,卻時刻防備着,進宮前夕,她仍然覺得此事暗藏玄機,爲了保證安全,她便將玉鐲轉移到當鋪,並且找人制作了一模一樣的贗品放在府中。
果不其然,今早回宮之際,見安樂再次提起這玉鐲之事,她便知曉其中有詐。
再後來,她讓青筠青莜回府取回玉鐲,實則是讓青筠青莜安排假扮的當鋪老闆入宮,當然,順帶也去珠寶店將真貨一併取回。
再後來的一切,景雲晟便是親眼目睹,自然不需要她再接着解釋。
景雲晟眸含深意,不由得高看了眼前女子幾分,他先前總以爲寧森月只是多幾分尋常女子所沒有的聰慧機敏,可今日才知曉,她心思是如此縝密。
寧森月也是猜想景雲晟心下定是對她有些敬佩的,就連她也是驚覺,自己來這王府不過數月,竟
是將心思磨練的如此縝密。
“世子殿下此刻是否覺得臣妾十分聰慧,打心底佩服臣妾的神機妙算啊?”寧森月仰着頭,眉宇間隱然透着一抹自信,她挑釁着倪着他。
後者則是嘴角微抽,心道這丫頭的確不適合被誇獎,自己這還沒贊她,她自己倒是沾沾自喜了。
不過對於寧森月剛剛那番解釋,他還是有一處不明。
那便是那假扮店鋪老闆之人的身份。寧森月剛剛吩咐馬車伕將他安全送回府中,究竟是害怕皇后會事後追殺他,還是他本就是王府之人?
景雲晟詢問道:“之前假扮當鋪老闆之人究竟是誰?你又爲何將他送回王府?”
寧森月狡黠一笑,瀲灩雙眸宛若一對月牙兒,她道:“她是王府裡的人,不回王府該回哪裡?”想必誰也猜不到那‘店鋪’老闆的真正身份。
景雲晟輕擰劍眉,不解追問:“難道你就不怕那人將你的事透露給王妃亦或者是蘇管家。”
王妃與蘇管家都是不喜寧森月之人,但凡那人將此事稟報其中一人,寧森月的計劃便以失敗告終。
寧森月理所當然道:“那人是我的心腹,難道你覺得她會背叛我?”若非信得過之人,寧森月是斷然不會讓她來演這一出好戲。
景雲晟表示懷疑,“既然是你心腹,本世子爲何從未見過他。”他雖並未時刻在她身邊,但總歸夜夜皆有回房,成親數月以來,他還真是未曾見過寧森月身邊有這樣一個心腹。
寧森月紅脣輕揚,擒着一抹明媚的笑,一雙眸子含着笑意,燦若春華,竟是能與朝陽媲美絢爛。
美人一笑,晃了誰的眼。
景雲晟也是勾脣淺笑,似乎他也未曾發覺,自從寧森月在身邊,他的笑顏越發頻繁。
一男一女,一白一墨,男子芝蘭玉樹,女子婀娜優雅,盈盈淺笑立於車廂前,宛若金童玉女在世,令人移不開眼。
自宮門走出,邁着蓮步而來的穆雪柔,恰好便見眼前一幕,她只覺心痛難忍,眼前一幕極其刺眼,藏於水袖的柔荑越是緩緩緊握,指甲嵌入皮肉的疼痛依然是無法替代心裡的錐痛。
她強撐着一抹笑,朝着寧森月和景雲晟盈盈走來,她清楚自己不能失了氣度,她必須永遠在景雲晟面前保持端莊優雅的姿態。
微風徐來,捲起她雪娟一角,少許紅腫肌膚裸露在外,恰好這時景雲晟又是淡淡撇來一眼,她驚喜萬分,下一秒卻垂下頭,掩飾着自己紅腫不堪的容貌。
一時間,她對於寧森月的恨意又多了幾分,但從這一刻開始,她斷不會再明面上與寧森月爲敵,從前都是自己太過愚蠢,不僅沒能將寧森月驅逐出府,反而讓自己在雲晟哥哥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經過進宮這幾日的觀察,她深知寧森月並不是自己能夠小瞧的女子,就如皇后娘娘所說,僅憑自己一人之力,斷然無法將寧森月扳倒。
寧森月見她盈盈走來,便投以一笑,後者也是微微詫異,緊接着便換上盈盈笑意,她來到寧森月面前,先是對着她福了福身,“雪柔見過嫂嫂。”
而後,又是對着景雲晟福身道:“雲晟哥哥。”
景雲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顯然還是爲那日之事耿耿於懷。
穆雪柔垂下眼瞼,眸底閃過一道酸楚,面上卻是柔美一笑,她對着寧森月道:“嫂嫂,咱們走吧。”
寧森月黛眉微挑,凝着她道:“剛剛皇后娘娘想必跟雪柔妹妹說了不少貼心話吧?”
穆雪柔不動聲色,故作聽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雪柔只是陪着安樂敘敘舊而已。”
寧森月也不戳破,示意她上馬車,而自己也是緊隨而上。隨後景雲晟亦是跟上。
馬車伕一個揚鞭,馬兒便奔騰起來,朝着景王府的方向駛去。
偌大的車廂內,氣氛卻極爲怪異,寧森月與景雲晟緊挨着坐在軟榻上,而穆雪柔則是坐於對面,三人始終不語。
景雲晟是天生緘默冷淡,不善言談,一上馬車便靠在軟榻閉眸休息。
寧森月平日裡倒也是多話之人,只是今日對面來了一位不甚熟悉之人,自然話也不多。
而穆雪柔平日裡更是端莊優雅的姿態,坐在馬車,始終是握着手帕,靜默不言,時不時好奇的掀開車簾。
穆雪柔本想借機詢問寧森月自己臉上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不想一路上景雲晟多陪伴在側,這讓穆雪柔毫無機會與寧森月單獨相處。
她焦躁不已,絞着手帕坐立不安,這臉蛋一日未好,她便一日寢食難安,生怕有人見了自己的容貌,將自己面貌被毀的事情傳言出去,皆是,她又該如何立足?
寧森月是率先開口打破這沉寂氣氛之人,她看着穆雪柔笑着道:“雪柔妹妹是否能夠與本妃解釋解釋,這玉鐲究竟是何意?”
寧森月取出藏匿於水袖中的瑪瑙血玉鐲,與之前被皇后用五萬兩白銀贖回的瑪瑙血玉鐲一模一樣。
穆雪柔有些詫異,她原以爲寧森月這次是得她相助才能夠順利逃過一劫,卻不想,她手上早就準備好了一模一樣的玉鐲。
穆雪柔垂下眼瞼,眸底快速掠過一道暗芒,她心下又是一陣詫異,竟是不想寧森月還留有一手。
穆雪柔也並不隱瞞,事到如今,自己再故作不知那便是自討沒趣,更何況雲晟哥哥也在此處,她決不能在雲晟哥哥面前,落了下風。
於是,穆雪柔便揚脣一笑,凝着寧森月的水眸閃爍着睿智的光芒。“我承認這件事情我的確插手過,但後來我也反悔了,你畢竟是王府的人,是母妃的兒媳,所以我將這玉鐲給你了。”她面不改色的撒着慌。
這番言辭下來,即便是寧森月也得爲她拍手叫絕,她原以爲自己演戲已是精湛,如今看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