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妃自軒閣離去後便回到自己院落,她一路上壓抑着的怒火待回到自個兒房中後全數爆發,砸了些許古董玉器方纔消了些火。
嬤嬤忙上前撫慰道:“王妃娘娘不必爲了那賤人如此大動肝火,讓那賤人知曉了,保不齊心裡頭有多高興呢。”
景王妃哪兒會不曉得這個理,可是心裡頭便像是有着一股無名火來回竄動,遇見這麼大的一回事,她哪裡有理由不生氣。
景王妃長嘆一聲,重重跌在鋪在狐狸毛皮的貴妃榻上,“造孽啊,着實是造孽啊,只怕我景王府百年來的名譽只要毀在這兩個人手上了。”
嬤嬤倒是有些不認同,她提議道:“王妃娘娘倒也不要這般下此定論,您想啊,若是那寧森月當真是在外頭偷了男人,作爲夫君的世子爺,沒有理由包庇着她不是?您不若好好派人前去查探一番,摸清楚此事究竟是何情況。”
“嬤嬤說得有理。”景王妃聽她一番勸告,心下也覺着自己此次確實有失謹慎。
她忙喚來心腹,下令令她們即刻將此事調查得水落石出。
一日後,心腹來報,將寧森月在京城中修建一事稟報景王妃,景王妃得知此事後,更是怒不可遏。
‘砰!’
景王妃一掌重重落在名貴得梨花木茶几上,修長的眉緊緊皺着,一雙美眸好似下一刻要噴出火焰一般。
“好你個寧森月,我原想着你是水性楊花,飢渴難耐,卻不說你竟是如此胡作非爲,在外頭拋頭露面一事也幹得出來!”
嬤嬤亦是在一旁附和,“這寧森月確實是毫無教養,竟是做出此等有違祖宗理法之事。王妃娘娘您此次確實不能輕易饒過她。”
景王妃聞言,卻冷嘲一笑,“哼,就算本王妃不願饒過她又如何,如今她手裡頭掌握着王府大權,我這王妃便如同一件擺設,再加上景雲晟如此偏袒她,我根本無法拿她興師問罪。”
“她現下可是在外頭拋頭露面啊,您大可拿出您作爲婆婆的架子,好好收拾收拾她。”嬤嬤提議道。
景王妃擺了擺手,面色惱色,“她雖是拋頭露面,可到底不曾做出有違婦德之事,再者此事也並非無前車之鑑,她那嫁入國公府爲平妻的母親,當年不也是在外收了徒弟……再者,她現如今只是與沈瀟然一齊修建醫館,並未與市井百姓接觸,更爲親自爲他們看診,我也沒法正當的對她使用祖宗家法。”說着,她不禁煩悶的伸出玉指揉了揉眉心,一副困擾的模樣。
嬤嬤心疼地上前爲她捶了捶肩,便扶着她來至牀榻邊坐下,想着伺候她躺下,卻被景王妃擺了擺手制止,“不必了,出了這等狀況,我哪裡還睡得着……”此事早已不僅僅事關她與寧森月的私人恩怨,這等事情一旦傳了出去,將來,京城豪貴會如何看待景王府,她景王府豈非成了他人口中的笑柄。
而這一切,皆是拜這個賤人所賜!
景王妃雙目血紅,長長的指甲嵌入雪白的手心,她恨不得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千刀萬剮。
嬤嬤在一旁看着可不是心驚
肉跳,她忙撫了撫景王妃的脊背,看着景王妃的舉動心疼不已,她打小便伺候王妃,王妃嫁入景王府後,更是伴其左右,她早已將王妃視作親人。
“王妃啊,您一人在此生氣也是無用,您不如前去與穆小姐商議,穆小姐聰慧機敏,或許她能想出突破性的法子也未可知。”
景王妃聞言,稍一沉吟便微微頷首,她瞧着嬤嬤一眼,僵硬一笑,“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嬤嬤你便隨我一同去吧。”
“是。”
二人又是即刻前來雪苑。
景王妃將心腹所探聽得知之事一一告知穆雪柔,果然如景王妃所料想一般,穆雪柔知曉此事後亦是惱怒不已,直罵寧森月不守婦道,逾越祖制。
“母妃,此事您該去找雲晟哥哥纔是,您想想,雲晟哥哥是男子,一向最愛面子,若是他知道他的好妻子在外頭拋頭露面,不知是何反應?”穆雪柔笑得一臉幸災樂禍,她好像快預料到寧森月失寵的模樣。
倒也並非穆雪柔異想天開,而是此事卻是非同小可。
雲升帝國一向極爲重視女子德行,是典型男尊女卑的國度,在這兒,但凡是有些臉面的門戶,女子自幼便被剝奪了自由的權利,女子不得拋頭露面,與除家中族人以外的男子會面需隔一道屏風等等,而寧森月此次着實是犯了大忌。
“一提起此事,我便生氣!”景王妃冷哼一聲,美眸迸射出一道駭人眸光,她將昨日前去軒閣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穆雪柔。
穆雪柔便如昨日的景王妃一般,滿臉的訝異之色,“雲晟哥哥他,竟是如此偏袒那賤人?”思及此,心下又是鈍痛不已。
她自幼與雲晟哥哥一起長大,便是無旁的情分也該有些兄妹之情,可此次雲晟哥哥眼睜睜看着她被當場杖責,她本是心如死灰,可她後來曾聽秋榆提起,在她昏迷不醒那一段期間,雲晟哥哥曾派人爲她送來療傷的藥,雖未曾親自露面,可對於穆雪柔而言,雲晟哥哥還記掛着她身上的傷這對於她而言已是極大的喜事。
可今日之事,卻又宛若一桶涼水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若非如此,我也不至於這般氣憤。”景王妃重重一嘆,語氣透着滿滿的失望。
她知曉景雲晟從始至終都未曾將她視作生母,可也未曾想她事到如今竟是連祖宗規矩也不顧,也不知那寧森月究竟是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雪柔,你莫要傷心。”景王妃滿目憐惜,她生怕雪柔會因着景雲晟偏袒寧森月一事傷心欲絕。
畢竟這麼多年來,雪柔對景雲晟那些心思她是瞧在眼裡的,不知從何時開始,雪柔對景雲晟不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又不知從何開始,這段感情從萌芽深入到如今這般刻骨的存在。
卻不料穆雪柔冷冷一笑,剪水雙眸盡是滲人的涼意,“我早看透了,雲晟哥哥便是被那賤人一時迷惑,我相信,等那賤人死了,雲晟哥哥一定會慢慢回心轉意。”
她便是不斷地在心中爲自己灌輸這等意識,漸漸地,這意識已是如硫酸一般,一點點
腐蝕她的骨髓。
“那,現下你該打算如何?”景王妃輕擰着眉,心下不知爲何總是隱隱不安。
見着雪柔這般執著的模樣,她反倒是生出一些恐慌,也不知她這般執着,究竟是對是錯。
卻不料穆雪柔竟是揚脣一笑,宛若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卻令景王妃陡然一寒。
“母妃不必阻攔她,就讓她這醫館開着,最好是那賤人出面爲人看診。”她別有深意地說道。
景王妃先是一怔,隨後似是有所會意地點了點頭,試探一問:“你言下之意是?”
穆雪柔輕輕頷首,“便如母妃所想。”
二人對視一笑,眉眼間皆是染上一抹篤定之色。
——
臨月閣,
酉時,寧森月一如往常般用過晚膳,拭了拭嘴,便倚在貴妃榻上翻閱着醫書。
不過一會兒,披着斗篷,風塵僕僕的世子爺走入內室,他隨手解開斗篷,遞給立在一側服侍的青筠,隨後便將視線落在那倚在榻上的人兒身上,眼底一片寵溺。
“今兒個又是翻了一日的醫書?你這眼睛可得好好歇着。”景雲晟劍眉輕擰,着實有些擔心這般長久下去她眼睛有些受不住,言罷,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竟是一盞油燈也未點。
“怎的還不快點上油燈?”撇頭衝一旁的青筠輕聲呵斥,語氣滿滿的不悅,近日來這些個奴才可是越發不會伺候人了。
“是,世子爺。”青筠忙收着斗篷走出內室,萬萬不敢耽誤。
寧森月無奈一笑,放下醫書,扯了扯他的寬袖,說道:“怎的一回來便衝着我的丫頭撒氣?”
景雲晟面露不悅,口氣中還隱隱含着一些醋意,“怎的,心疼你的丫頭?”
寧森月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青筠可是我身邊的人,我自然是心疼她。”
景雲晟冷哼一聲,隨即便背過身去,負手而立,“那你怎的不心疼你夫君?”
寧森月被他這般孩子氣的舉動着實逗樂了,掩着脣笑道:“你也不想想你哪有可以令我心疼之處?”言下之意,便是景雲晟無人可擋,如神人一般不需她心疼。
下一秒,還不等寧森月看清眼前情景,便是一道熟悉的男子體味撲面而來,緊接着,景雲晟的下頜已是抵在她的鎖骨處,抵得她本就凸起的鎖骨更是生疼。
“你若是凡事爲我多想一些,順着我一些,我也不至於這般爲你勞心傷神。”他輕輕一嘆,口氣蘊含着深深的無奈。
寧森月不語,只是伸出素手緩緩地撫摸着他的脊背。
“你今日……究竟是怎麼了?”寧森月不禁有些擔憂,那以螺黛描得極爲細長的遠山眉輕輕擰起。
她總覺着今日的景雲晟,莫名地多了幾分疲憊,是因着官場之事?
寧森月如是猜測着,心下隱隱有些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