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胤禛挑了挑長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嬡雪,秀靨比花嬌,柳腰弱嫋嫋,“難得你一番心思,特地……呵呵……盛裝前來!”
嬡雪眼珠一轉,不動聲色地應道:“既然來了清暉室,自要乾乾淨淨,總不帶着一身藥氣,對王爺不敬!”
胤禛冷笑,說:“你喜歡在這,就在這吧!爺還不困!”
嬡雪嬌嗔地拉住胤禛的胳膊,輕輕搖晃着說:“王爺,嬡雪是心疼您。這枸杞菊花,可以緩解眼睛的乾澀疲勞,您多喝一些?”
胤禛煩她糾纏,卻知她是一片好意,敷衍道:“好好,我喝!”
嬡雪嗲聲嗲氣地說:“福晉姐姐說,王爺您愛聽崑曲,正巧嬡雪會唱上幾段。您喝杯茶,聽一段!”不等胤禛開口,她已經娓娓動聽地唱起來:“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一曲《長生殿》,將人帶入唐明皇與楊貴妃幾百年都未訴說完的故事中去。嬡雪左顧右盼迷情的眼神,更是將這纏綿悱惻的愛情演繹地淋漓盡致。
胤禛品着茶,一隻手和着節奏在桌上輕叩,臉上似乎泛着愜意的微笑。約摸唱了一柱香的時間,嬡雪停下小歇,胤禛喝彩道:“喉清韻雅、餘音繚繞!不錯……不錯!”
“謝王爺誇獎,只是天色不早了……”嬡雪靦腆地說。
胤禛脣邊歪着壞笑,打斷她,意味深長地說:“是啊,天色不早了……我們……”
嬡雪故作忸怩,側過身去,怯答答道:“王爺,你壞……你戲弄人家……”
許久,不見胤禛搭話,她偷偷地扭過頭去看他,胤禛已端正坐回案後,不苟言笑。
嬡雪如墜雲霧,輕聲問:“王爺,王爺……”
胤禛眼不離書,說:“茶喝盡,戲唱完,你回吧!”
嬡雪大吃一驚,不死心地說:“可是,嫡福晉說讓我來服侍王爺!”
胤禛冷漠地說:“服侍完了,你可以走了!”
嬡雪強忍住胸中翻騰的委屈,福身道:“賤妾告退!”她儘量慢地一步步挪出清渾室,不信胤禛看到她那婀娜背影,動不了心。
果然,胤禛開口了:“小成子,進來!”嬡雪心中一喜,停住了腳步,莫非王爺對我另有安排?
只聽胤禛說:“走,去飲瀾居,別忘了……”
小成子細聲細氣地說應着:“王爺,燕窩早已備好了!”
“嗯!真是的,掃了爺夜讀的興!走……”胤禛站起身,帶着小成子走過嬡雪面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空蕩蕩的清暉室,還殘留着胤禛的味道,嬡雪的淚灑在地磚上。年立言,你執掌王府時,衝動無知,要不是我幫你出謀獻策,你會有今天?一旦與嫡福晉交好,就將我拋到九霄雲外,不屑再看一眼,有這麼便宜的事嗎?遲早有一天,我會讓烏拉那拉氏與年立言鬥個你死我活。假李氏雖是一個把柄,暫時可作要脅,卻無法影響到胤禛。入府十幾年,依舊是個低微的庶福晉,連個指望的子嗣也沒有,將來,如何能在王府立足?
次日,福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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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蕊吃驚地睜大雙眼,說:“什麼?你要將弘時過繼到膝下?”
嬡雪淡定自若地說:“是的。”
亦蕊怒道:“這不可能,要知道弘時的生母還在世,且母子情篤。”
嬡雪笑道:“姐姐糊塗了,時阿哥的生母?”她看着亦蕊緊張的模樣,輕掩諷笑,“妹妹是說,昀阿哥以前也交給宋福晉撫養,前例在此,有何不可?”
亦蕊屏住怒意,說:“那是因爲李福晉身染天花的無奈之舉!”
嬡雪玩弄着衣袖,毫不顧忌地說:“是嘛!”
亦蕊重重一拍幾,喝道:“過繼之事,絕無可能,莫要再提。”
嬡雪客氣地說:“姐姐莫惱,嬡雪也只是想找個依靠,若王爺肯多寵愛,定能有自己的子嗣,也不願來爲難姐姐。只是……嬡雪身無長物,唯有的就是姐姐這棵大樹,若姐姐連這點小小請求也無法依從,那妹妹只能披荊斬棘,同歸於盡嘍!”
亦蕊的語氣軟了幾分,說:“祖宗規制在那,我……我也愛莫能助!”
嬡雪“吃吃吃”笑了幾聲,起身走到亦蕊面前,爲她的茶杯續上水,親親熱熱地說:“姐姐,你可以的。你已除掉了真的李怡琳,還怕再做掉一個假的嗎?”
“什麼?殺人?”亦蕊驚叫道。
“姐姐那麼激動做什麼,小心外面會聽到!”嬡雪“善意”地提醒道,“你可別說,你沒幹過!這府裡,但凡有權勢的,哪個手裡沒染過血漬!”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扇在嬡雪臉上,她低着頭,捂着臉,似乎在回味那火辣辣的滋味。幾許功夫,嬡雪滿臉春風仰起頭,說:“姐姐如此衝動,令人貽笑大方了!若是姐姐下不去手,由妹妹代勞如何?”
“啪”又一個耳光,由於亦蕊左手無力,掌掌都摑在嬡雪左頰上,幾道紅紅的指印鮮明可見。嬡雪仍打不還手,笑臉迎人地說:“妹妹早說過要與姐姐歃血爲盟,挨幾個耳光又算得了什麼?想當初,年福晉與我爲盟對付姐姐您時,我還不一樣做牛做馬,聽憑使喚?”
“你!”亦蕊高擡起手。
嬡雪拉住亦蕊的手,溫柔地說:“姐姐,你打我,自己的手不疼嗎?嬡雪並不想與姐姐作對,反而,是想消滅那些與姐姐作對的人。姐姐難道不想知道凝秋死亡的真相嗎?”
亦蕊的心如被電流擊住,淚險些奔出眼眶,自立言信誓旦旦說凝秋非己所害,又賠了禮。亦蕊已儘量不去想凝秋死亡的前因後果,就此不了了之。誰想到,武嬡雪在多年後的今後,再次舊事重提,莫非凝秋的死,箇中仍有蹊蹺?
嬡雪說:“凝秋之死,全由年立言一人所害,至於真相嘛!請姐姐拿弘時來換,兩個秘密換一個,姐姐,上算啊!”
亦蕊沉默了片刻說:“如此大事,你得讓我想想。”
嬡雪豎起三根手指,說:“三日後的午時,妹妹來福熙樓接弘時,有勞姐姐費心了!嬡雪告退!”
“這個武嬡雪,心腸如此歹毒!”福熙樓內室幔帳輕挑,立言氣沖沖地走了出來,“若不是我親耳聽到,定不會相信一向謙卑膽小的武氏,居然包藏禍心!”
亦蕊說:“立言,凝秋一事,無論誰對誰錯,都已揭過去了。姑姑曾對我苦言相勸,家和萬事興。這幾年,我終於明白箇中道理,不再怪你。”
立言依舊氣得滿面通紅,說:“不怪我!姐姐,你認爲我年立言真有如此狠心!不行,此事猶關我的清譽,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那武嬡雪口口聲聲說知道真相,我倒想聽聽她的真相是什麼?乾脆把弘時給了她算了!”
亦蕊搖搖手說:“使不得。對妹妹我是掏心置腹,允兒與弘時雖並非親母子,卻舐犢情深,衆人睹目。”
“也對!”立言左思右想,突然說,“姐姐,要不,我們來個將計就計,好好治治這個武嬡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