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峰苦笑,說:“前委都開過會了,我說不同意有用嗎,肯定沒用。”
*笑,說:“你陳建峰知道就好。”
*部署任務,向陳建峰宣讀了前些天於寧岡縣柏露村召開的會議精神,陳建峰這才知道,這次下山,不是小打小鬧,而是一次重大的戰略轉移,鑑於井岡山給養嚴重匱乏的實際問題,前委決定開闢新的革命根據地,從明天開始,紅四軍第二十八團、三十一團和軍部特務營共3600餘紅軍主力,由*、*等領導率領,從井岡山茨坪和小行洲出發,經遂川縣的大汾、左安向贛南進軍,從而解決井岡山給養匱乏的問題,並相機在贛南或者閩西建立新的根據地。特務營提前下山,與左錫林營會合,作爲主力紅軍的前鋒,開山蹚水,打通通往贛南閩西的通道。
陳建峰對着地圖驚歎:“這可是大手筆,要是將來將贛南閩西這一塊連起來,那咱紅軍可就大發了。”
*笑,問:“那你陳建峰還垂頭喪氣?”
陳建峰笑,說:“這種發大財的買賣,我最喜歡做,後勤部的同志跟着就跟着,咱紅四軍發大財,我怎麼着也能撿點漏。”
*笑,說:“你倒也不煒言。”
陳建峰笑,說既然與左錫林合併一處,那他陳建峰和左錫林,誰聽誰的。*說聽前委的。*雖然如是說,但前委領導都隨第二梯隊前行,陳建峰一看前委並沒有派婆婆壓陣,看來前委是有意讓自己自由發揮了,自己一個大頭兵,左錫林還得聽命於自己,現在自己是營長了,與左錫林平起平坐,那左錫林不聽自己的,聽誰的。
陳建峰興沖沖地回到特務營,命令號兵吹號,全體集合。朱有良和蔣民雲問陳建峰這麼興奮是何好事,陳建峰手一揮,說咱們得換駐地了,特務連一上井岡山就在茨坪,從來都沒有挪過窩,蔣民雲一聽換駐地,不解:上哪?前委領導不要咱們保護了。陳建峰往閩西的方向一指,瑞金於都長汀,只要咱樂意,都是咱的家。朱有良和蔣民雲一聽,都知道這是紅軍創建井岡山根據地以來前所未有的大動作,難怪陳建峰如此興奮。陳建峰笑,說通知戰士們帶足彈藥,至於那些罈罈罐罐,就留給井岡山留守的同志。
陳建峰的特務營,警衛連負責前委特委首長們的安全,只是掛名,不承擔作戰任務,陳建峰指揮的也就特務連和重炮連,全營不足二百人,陳建峰面對全營,就二句話:“沒有穿上新軍裝的同志們想不想穿上新軍裝?”
自然是想。
“那冬天過去,想不想每人一套春裝?走在春光裡。”陳建峰又問。
戰士們異口同聲:“想。”
“那咱們就老虎出籠,猛虎下山,打,打他個屁滾尿流,打他個落花流水。那就什麼都有了。”陳建峰手一揮:“出發,下山與左錫林營的同志們會合,一同躍馬贛南閩西。”
戰士們勁頭十足,寒風凜冽,可讓陳建峰那走在春光下的春裝一煽情,戰士們心裡都暖洋洋的,就像頭頂明媚的陽光一般,鬥志昂揚地朝山下前進。
戰局一開始並不順利,紅軍的主力一下井岡山,圍堵井岡山的敵軍就聞風而動,尾隨紅軍而來,紅軍爲脫離敵人,每日急行軍百里,沿途經過的都是冰雪不化的山嶺,前有堵敵,後有追兵,局面一時難以打開,紅軍的處境更加困頓,針對紅軍面臨的情況,*及時調整部署,決定採取“攻其所必救,出其所不竟”圍魏救趙的游擊戰術,襲擊贛南重鎮贛州,逼敵回撤贛州,打亂敵人的部署,掌握主動。
這天是除夕,部隊於瑞金邊境的一個山村宿營,這年的瑞金,老百姓對紅軍還不是十分了解,作爲前鋒的特務營和左錫林營遵循紅軍不許擾民的紀律沒有進村,在村口的林子裡安營紮寨,天寒地凍,唯有燃火取暖。
陳建峰問跟着部隊行動的後勤部副部長張小年手頭還有多少銀元,張小年警惕萬分,問陳建峰什麼意思,陳建峰說部隊在贛南轉戰一個月,早已不識肉味,今天是除夕,怎麼着也得讓戰士們吃上肉,他剛纔派一名瑞金籍的戰士去和村裡的老表套了套近乎,老表同意賣兩頭豬給紅軍,陳建峰說自己原來還有些私房錢,上井岡山後經毛委員一唆使,頭腦一時發熱,一股腦交了公,已是身無分文,只能找張小年借支些銀兩。張小年一聽陳建峰借錢,頓時哭喪着臉,說他們後勤部還等着打土豪接收些銀元藉此解決紅軍的衣食問題,可這一個月光在山裡轉,哪裡有土豪可打,他錢沒有,命倒是有一條,要是他的命能換兩頭豬,那就拿他去換。同志們轟然大笑,說張小年精瘦精瘦,還帶着副眼鏡,只怕不值錢。
陳建峰自然不信,知道張小年肯定有所保留,後勤部跟着前衛部隊走,不可能身無分文,前委多多少少會給些引子錢,張小年這人摳門,前衛部隊不到山窮水盡他是不會拿出來的。陳建峰笑,說自己外號陳貔貅,可跟後勤部的同志們比起來,只怕只能自愧不如。
張小年扶了扶眼鏡,說:“陳營長,同志們自帶的乾糧還能對付幾天,未來的日子還不知是什麼情況,咱們得精打細算,過細水長流的日子。”
“副部長同志細水長流過日子的方式肯定沒錯,但我們瀏陽有個習俗,不管多窮,到了年底,即便是幾家幾十家湊錢,也要殺年豬過年,唯有如此,來年纔會風調雨順有吃有喝。今天是除夕,情況特殊,得讓同志們吃上肉,哪怕每人一點,聞聞肉味,意思意思也行,至少可以讓同志們知道,過年了,春天不會遠了。”陳建峰笑,說,“知道副部長同志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將家底亮出來,咱這是借,有借有還,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副部長同志你還是缺少共產黨人的樂觀主義精神,你要多想想,今天吃了肉,說不定明天就打下一個富裕的縣城,不就什麼都有了。”
張小年油鹽不進,陳建峰巧舌如簧也是枉然,張小年翻來覆去就兩個字:沒有。
陳建峰笑嘻嘻,說:“副部長同志要是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張小年說:“陳建峰,你什麼意思?”
陳建峰笑嘻嘻,一個字:搜!
陳建峰話音一落,蔣民雲胡長髮一擁而上,張小年是一介書生,豈是兩人的對手,胡長髮將張小年一個熊抱,蔣民雲就將他整天帶在身邊不離身的一個布包收繳,後勤部的其他同志想幫忙,陳建峰笑,說同志們還是看熱鬧比較好,你們就這幾個同志,能對付得了整個特務營,再說了,大過年的,同志們就不想嚐嚐鮮,吃上豬肉。陳建峰這麼一說,後勤部的其他人員還真就靜止不動了。
陳建峰笑着將張小年的布包打開,包裡除了賬本,還真有用紅紙包着的兩筒銀元,一筒五十塊,二筒一百元。陳建峰笑,說:“就知道張副部長手裡有貨。”
張小年急得不行,說:“這是毛委員留給你們二個營的同志們關鍵時候用的。”
陳建峰笑,說:“難道今天不是關鍵的時候?”
張小年說照現在這個形勢,艱難的日子只怕還在後面,現在前衛部隊還不至於飢不裹腹,這一百元還得留着。陳建峰笑嘻嘻,根本不爲所動,陳建峰估摸着現在市面上一個銀元能買六斤豬肉,五十個銀元能買三百斤豬肉,買兩頭毛豬應該差不多了,陳建峰拿起一筒銀元,往蔣民雲手裡一拋:“趕緊的,帶炊事班的同志去把豬給我賣回來。”
蔣民雲笑着接住銀元。陳建峰說:“羣衆紀律務必遵守,買賣要公平,寧願咱們吃點虧,也不能讓老表吃虧。”
蔣民雲點頭,說明白。帶着炊事班的同志喜滋滋而去。
張小年見左錫林和朱有良在一旁笑着觀戰,埋怨,說:“你們也不阻攔,就任由陳建峰胡來。”
左錫林和朱有良連連擺手,說:“這等事情,雙方都有理,幫誰都不好,再說了,犯了錯誤是陳建峰的,豬肉卻是人人有份,何樂而不爲。”
左錫林拍拍張小年的肩膀,說:“同志哥,你就認命吧,他陳建峰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失手過,你也是井岡山的老同志了,你難道就不知道。”
張小年直搖頭,事已至此,他能有什麼辦法,只能認命。戰士們這些天老在山裡轉,都有些萎靡不振,此時一聽殺年豬,一個個興高采烈,比打了勝仗還高興,各個連隊的炊事班都把火燒得旺旺的,班長更是神氣十足,吆三喝五,只待領到豬肉,就給戰士們做一碗紅燒肉。
陳建峰笑着對張小年說:“看看,這是什麼,這就是士氣。我們紅軍戰士既要有精神上的激勵,也要有物質上的刺激,如此才能所向披靡,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