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峪鎮位於娘子關之東,離娘子關有二十餘公里,屬井陘縣轄,離縣城也有三十公里。南峪西高東低,境內山巒疊嶂,溝壑縱橫,正太路穿南峪鎮而過,連綿數十公里都是陡峭的懸崖峭壁。
陳建峰一看南峪的地形,覺得南、北峪一線是極佳的設伏之地,陳建峰有想法在南、北峪打一場伏擊戰,陳建峰在南、北峪設伏的依據是,根據偵察連偵察的情報,井陘火車站是日軍第二十師團的後勤補給基地,一旦娘子關戰役打響,那麼日軍的大量輜重必然會通過正太路源源不斷地補給到娘子關各個戰場,而南峪鎮爲日軍的必經之路,南峪地形複雜,山勢險峻,潛伏其中,日軍不易察覺,等到日軍輜重部隊通過,就可以出其不意,打敵一個措手不及,切斷日軍的補給線,消滅日軍輜重部隊。
朱有良有些擔心:“建峰,南峪的地形於伏擊有利,但它也有其不利之處,那就是離娘子關主戰場太近,一旦娘子關的日軍回援,游擊戰就有可能變成陣地戰。”
對於南峪鎮離娘子關太近的問題,陳建峰也有考慮,陳建峰認爲正是因爲南峪鎮離娘子關近,日軍的輜重部隊更容易疏忽大意,疏於防範,陳旅更容易打敵一個措手不及,小規模的戰鬥,如果一開始就給敵方一個出其不意,己方搶佔先機,往往能起到一着制勝的關鍵作用。至於娘子關方向的日軍,伏擊戰打響之後,不可能說馳援就馳援,從接到消息到馳援,至少需要半個時辰,從娘子關到南峪,雖然只有二十餘公里,但一路過來到處都是崇山峻嶺,公路蜿蜒曲折,利於陳旅打阻擊,康平團只需抽調一個營的兵力,多帶些*,在經過的隘口層層設伏,在路上多埋些*,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擾,零打碎敲,這二十餘公里的山路,沒有三五個時辰,只怕是走不過來。到了那時,南峪的戰事只怕已經結束了。
陳建峰認爲戰鬥用不了三個時辰的依據是:日軍後方的輜重部隊都是由步騎兵中隊和輜重中隊組成,人數多則近千,少則五六百人,但不管日軍多寡,戰鬥力就在前面負責掩護的步騎兵中隊,而後尾的輜重中隊人數再怎麼多,也多爲非戰鬥人員,都容易解決。陳建峰的戰略部署是,蔣民雲團在北峪山地設伏,放過日軍先頭的步騎兵中隊,伏擊後尾的輜重隊,而康平團則負責打擊日軍先頭的步騎兵中隊,兩個團將日軍攔腰截斷,分塊切割,讓其首尾不能相連。各個擊破,就可迅速解決戰鬥。
陳建峰考慮問題周全,分析在理,朱有良點頭,覺得此仗可以打。
蔣民雲說:“驕兵必敗,我認爲建峰此舉可行。”
康平笑,說:“都說小鬼子打仗厲害,咱們八路軍手裡的傢伙難道就是吃素的。”
陳建峰笑,說:“日軍之所以長驅直入,不是因爲日軍厲害,而是因爲國軍盤根繁雜,各懷心思,當年與咱們紅軍作戰是這樣,現在對付日本人還是這一套,如何能勝。”
不過這樣一來,對於陳旅的首戰反而有利,日軍第二十師團,是日軍的甲類王牌師團,滿編二萬五千人,人數多,裝備好,戰鬥力強,一路過來,幾乎沒有敗績。陳建峰認爲這恰恰就是日軍的弱點,正因爲沒有過敗績,國民黨軍與其作戰,幾乎都是一戰即潰,不免就會輕敵,趾高氣揚,長驅直入,根本就不會在意兩旁的崇山峻嶺,如此一來,全旅可以無聲無息地隱蔽在南、北峪之間的叢林中不爲日軍察覺。待日軍的主力過後,部署陣地,從容設伏其尾翼之輜重部隊。
“國軍怎麼打,我們管不着,我們打好自己的仗就行了。”陳建峰說:“這是咱們旅與日軍的首戰,一定要打出氣勢來,小鬼子單兵作戰能力是強,但咱們旅的骨幹都是井岡山時期的老兵,打過的惡仗數不勝數,單兵作戰也差不到哪去,真到狹道相逢之時,那就是勇者勝,對於這一點,我倒是頗爲自信,我部一貫具有狼性。如果說第二十師團是日本的王牌師團,那咱就是八路軍的王牌旅,集全旅之力打一個日軍的輜重部隊,而且是六比一,甚至於十比一,勝之綽綽。”
朱有良笑,說:“這就算是牛刀小試吧,先勝一場,給咱陳旅將士先練練手鼓鼓勁。”
“這一仗與平型關之戰異曲同工,咱們務必汲取平型關的經驗,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這纔是陳建峰重點關注的。
一切都如陳建峰所料。
第二天凌晨,日軍第二十師團離開井陘,兵分左右兩路縱隊向娘子關進軍,右路經北峪南峪攻擊娘子關正面的三個聯隊一萬餘日軍竟然連搜索隊都沒派,只派偵察機在娘子關一線偵察了一番,就沿正太線長驅直入,直至娘子關下。
全旅早就隱蔽在離正太路十數裡的山谷之中,陳建峰原以爲日軍的偵察機過後,馬上就會有日軍的小股搜索隊沿兩旁搜索,可沒有,從陳建峰隱蔽的山峰觀察,不一會,望遠鏡裡,北、南峪之間的山道上,槍管上綁着藥膏旗、戴着鋼盔的日軍一隊一隊滾滾而過。既沒有搜索隊,也沒有掩護部隊。
朱有良看着從遠處一路往西的日軍,說:“他奶奶的,這小鬼子也太目中無人,太不把咱當回事了吧,連山都不搜,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長驅直入,也不怕遇上伏擊。”
“國軍與日軍打的都是被動防禦戰,從不主動出擊,日軍沒有被伏擊過,自然也就沒什麼好怕的。”陳建峰笑了笑,說:“就憑日軍這種目空一切的驕橫,此戰咱們已勝五成。”
這一日,中國守軍據守娘子關天險,在娘子關一線與日軍第二十師團展開激戰,戰至下午,右路日軍傷亡近千。
而陳建峰所部在敵軍主力離開南峪後,依照戰前部署,依次佈防,各部悄悄進入預定的伏擊陣地。中午,偵察兵回來報告,說日軍的後勤輜重部隊已經離開井陘火車站,往北峪而來。
這支運送輜重的日軍爲一個大隊,八百人左右,主官掛少佐軍銜。此股日軍根本就不曾想到路邊的崇山峻嶺之中,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正隨着着他們移動,與早上通過的日軍一樣,輜重大隊大搖大擺地進入陳建峰設置的伏擊圈。
蔣民雲按計劃放過先頭的步騎兵中隊,半小時後,由百餘輛汽車騾馬組成的運輸隊,浩浩蕩蕩而來,連綿二三裡。
一看日軍首尾完全進入包圍圈,蔣民雲一聲令下,*魚貫而下,首先將首尾的兩輛汽車炸燬,堵塞日軍的進退,埋伏在山谷兩旁的馬克沁重機槍同時開火,滾燙的子彈毫不留情地朝押送輜重的日軍裹去,坐在汽車和騾馬上的日軍頓時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馬克沁的殺傷力是驚人的,只見被重機槍子彈掃中的日軍就像焉了的雜草一般,一聲沒吭地倒在駕駛艙裡或者栽倒在地。戰爭是殘酷的,只見被重機槍子彈擊中頭部的日軍,腦袋幾乎都被削掉,可手竟然還在抽搐,而剛剛跳下車的日軍,被子彈掃中胸口的,血噴涌而出,人隨着子彈的衝擊力直接飛出一二米,即便是落空的子彈打在路邊的岩石,彈跳起來,日軍只要捱上,也是非死即傷。
北峪的山谷間槍炮聲此起彼伏,一時血雨腥風。
到底是甲類師團,戰術素養不錯,即便是輜重兵,被蔣民雲團兜頭兜腦地突然打擊,一時死傷近百,但張皇失措之後,很快就在各小隊指揮官的指揮下,依託汽車、馬車、山石組織反擊。大正十一式歪把子輕機槍開始向兩旁的山谷密林掃射,歪把子機槍與馬克沁不在一個層面,殺傷力根本不及馬克沁,歪把子雖然打得密林到處樹葉亂舞,但畢竟八路軍是據險而守,歪把子對躲在岩石、樹後的八路軍戰士殺傷力有限,反而是哪裡有日軍的歪把子槍響,蔣民雲團的重機槍手居高臨下,馬克沁子彈就朝哪裡招呼,呼嘯的子彈打得日軍的火力點周圍到處都是火星,打得汽車的鋼樑“噹噹”作響,就像在下豆子大的暴雨,到處是輪胎被子彈擊中跑氣的“吱吱”之聲,而木製的馬車,被重機槍子彈打得四分五裂,木屑到處亂濺。一個個揮舞着指揮刀站着指揮歪把子射擊的日軍曹長頓時成了活靶子,一個接一個被子彈*打成了馬蜂窩。
蔣民雲從望遠鏡裡看着一個接一個倒斃的曹長,心說:“什麼武士道,簡直就是找死,真夠蠢的。”
與蔣民雲一般心思,戰士們一看日軍的指揮官揮舞着指揮刀,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氣打不過一處:“奶奶的,在你八路軍爺爺面前玩命,你們還不夠格,小鬼子,哪怕你是神仙附體,老子也得弄死你。”
子彈*使勁地招呼,日軍曹長不打成馬蜂窩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