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來一更。順便作個說明:本書有的地方不是很精彩,是基於回憶的原因。大致瀏覽了下,前幾章還有好些粗糙的地方,比如詞句、標點符號、段落、甚至個別章數設置,我會在週末做一次修改,主要內容不變。謝謝大家!)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冬季,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寒風凜冽吹,殘葉凋落盡,就連終日以消耗卡路里爲樂的人們也減少了出行。世界轉眼變爲冷灰色調,生機不再。
被譽爲四季如春的大學校園,也免不了刮進一股寒流,讓已經習慣南方溫潤氣候的學子們紛紛套上寬大的羽絨衣,快步行走於冷風中。偶爾相遇彼此擦肩而過,也僅僅是打個招呼便匆匆趕往教室或者奔回寢室。當然也有不少不懼嚴寒的勇士,一如既往地出現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散步或者約會,學習或者無所事事。但相較於夏末和初秋的熱鬧,已是冷清許多。
在這股寒風的侵蝕下,即使是熱情似火的大一學生,新生活的熱潮也在一陣激情喧囂後慢慢地退了下去。
有一個始終存在的事實,自打入校的那一天起,我們就被劃分進一個個早已標註好的單位裡:年級,學院,班級,寢室。不管你是否在意,我們每個人都是這些集體裡的參與者,我們做出的行爲可能在這個持續的過程中融合或者排斥,但毫無疑問的,都會對這個集體最終的走向產生蝴蝶效應般不易察覺卻不可忽視的影響。而這種影響,在被劃分好的最小單位裡,表現得尤爲突出。
就像時間如果回到一個月以前,那麼我的生活可以這樣描述:上課,逃課,寫作業,文學社,班級活動,打球,逛街,吃飯,睡覺。
然而僅僅過了一個月,我的生活簡化爲:上課,逃課,抄作業,吃飯,睡覺。
和我一起簡化的還有喬彬和秦川。
這麼說你千萬別誤會,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三人志同道合,一起簡化,萬不可斷章取義,認爲是在我的帶領下他倆才如此“墮落”。
我私下猜想他們其實早有此意,只不過以前未遇見同道中人,所以遲遲沒有邁出關鍵的一步。因爲人都有從衆心理,總要有人揭竿而起帶個頭吧。歷史唯心主義都告訴我們:英雄造時勢。我不入地獄誰入?我們頂多算是,恩,劉備遇到了關張。
起初我們三人都還算上心,除去逃掉選修課外基本沒幹“違法亂紀”的事。上課寫作業,競選班幹部,課餘積極參加活動,也經常到社團幫助打理事情,儼然是成長在新世紀鮮豔紅旗下的好學生。可入冬以後,我們開始整日蜷縮在寢室,除了吃飯上課外足不出戶,就窩在寢室打遊戲看電影。不管外面風雲變幻,我自巋然不動,成了冬眠的動物。
對此我們倒心安理得,我和喬彬的理由是這個城市陰冷潮溼,尤其是冬天。那感覺簡直是如蛆附骨。清晨還有不定期的濃霧,濃度大時五米外都看不清人,見面要靠喊的。你沒聽見每天早上操場邊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嗎,那纔是——你叫破了喉嚨也沒用。
秦川也有自己的理由:防止手凍壞。聽他說自己的手每年要長凍瘡,嚴重時手指腫大,手背皮膚色澤暗紫,很是慘不忍睹。而爲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必須從初冬開始就注意保暖。
秦川的具體做法有以下幾點:儘量不去上課,即使上課也自始至終把手捂在衣服包裡。不去上晚自習,停止練習書法,呆在寢室陪伴暖手袋一起看電影。
秦川的解釋是十指連心,要是把手指凍壞了那麼心也傷了,最後身心都不健康。唯一的辦法就是臥芯(枕芯)嘗膽,養精蓄銳,待到來年開春跟隨萬物復甦的節奏再奮發圖強。
我和喬彬表示強烈鄙視之。
然而人總有例外,例如何宇亮。
從開學起,何宇亮就以實際行動保持着高中時期的優良作風。每天早上定點起牀,按時上課,專心聽講,作業以最快速度完成,準備英語過級考試,晚自習要上到熄燈前才返回,週末隨社團參加志願活動。如果我們其他三人曾經也被稱爲好學生的話,那麼何宇亮完全可以入選本市十大優秀傑出青年,我們舉六隻手贊成。
古語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用說,何宇亮代表的是充滿正能量的紅色方,而喬彬、秦川和我是不被光明社會所接納的黑客。紅與黑相遇的情形我們早已習以爲常。例如我們菸頭隨地扔,被子一團糟,他不抽菸不喝酒,被子總是疊得整整齊齊。我們打牌玩遊戲,他看書寫作業。我們和女生打情罵俏講葷笑話,他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玩兒深沉。
雖然我們的性格有一定差距,看似兩極分化,但這並不影響寢室的和諧關係,即便我們感覺他在某些方面過於古板,他也可能認爲我們略顯輕浮。不過總體言之,我們的行爲尚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而他也不過多幹涉我們,甚至關鍵時刻總能拔刀相助,譬如把作業借給我們抄,或者逃課時幫我們答到。所以最終的結果是大家相處融洽,不犯秋毫。
冬眠之後我們忘記了時間,常常在中午醒來後先開一個‘今天是哪天’的分析爭論會,上演例如以下的一幕:
喬彬:“今天幾號?”
秦川:“15號吧。”
我:“不可能,那是幾天前的事兒了,應該20號左右。”
喬彬:“不會那麼慢吧,我要捱到下個星期纔有新的生活費。今天晚上有課麼?”
我:“你傻啦,今天週六。”
秦川:“你才傻,才週四。”
喬彬:“算了,問你倆不如自己翻手機......呃,今天11月26號,週一。”
“......”
漸漸地我們開始習慣這樣的爭論,並且每天做任務般的吃飯睡覺。畢業還遙遙無期,我們變得不在乎眼前到底是何年何月,因爲每天都一樣。沒有目標,沒有夢想,甚至沒有太陽。時常呆坐在教室上課,而內容一無所知。無聊時蹲在寢室陽臺上玩螞蟻,或者在打完幾個小時的遊戲後心中頓時充滿茫然,鬱悶中跑上樓頂望着灰濛濛的天空抽菸......
我從來沒有想過大學會無味到這種地步,而且是發生在大一期間。我們用親身行動推翻了多年前早已被奉若真理的信仰——人爲生而食,非爲食而生。我們知道不應該是這樣的生活,可又一時無法找到能升起曙光的突破口。我們心中充滿苦悶,同時又夾雜着迷茫,不知道這種日子會不會有終點,何時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