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拂滿臉慌亂,急道:“奴婢去園裡找楊嫂,卻看見楊嫂暈倒在地,小郡主也不知去了哪裡!”
徐長吟腦中出現瞬間的空白,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幾晃。劉丹瑤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同感驚愕,但仍關切的道:“娘娘,您且冷靜,或許小郡主只是被人抱開了。”
徐長吟臉色蒼白,勉強鎮定些許,顫聲吩咐羅拂:“速去稟告王爺,娉望,扶我去夏亭!”
娉望等人何曾見她如斯驚慌,連忙按吩咐行事,扶她急步趕往庭園。
一路急行,徐長吟心神不定。楊嫂怎會暈倒在亭中,淮真又怎會不在她身邊?
楊嫂是朱棣親自帶入府的,照顧淮真極爲細心,很快便博得了她的信任與好感。自淮真出生後,除卻偶爾留在宮中,其餘時候不是在她身邊,便是楊嫂不離手的照看,淮真身邊從未少過人。眼下怎會出現這種事?劉丹瑤說或許是有人抱開了淮真,又怎麼可能?府裡誰不知淮真身份,豈會膽大到擅自抱走淮真,而又不顧及暈倒的楊嫂?楊嫂又怎會暈倒,是染了急病,還是被人襲擊?
徐長吟心亂如麻,很快便到了園中。東南角的古榕前有座雅亭,是徐長吟時常納涼的地方。而眼下亭裡亭外擠了七八人,而亭中有兩名婢女攙扶着魂不守舍的楊嫂,楊嫂捧着一件精巧的小披風,眼淚無聲淌個不停。
見此情景,徐長吟心中涼了半截,目光發直的定在小披風上,嗖地抓緊劉丹瑤的胳膊,喃喃着:“淮真,淮真!”
亭前衆婢已見着徐長吟,慌忙請安。楊氏驟然回神,朝她撲跪在地,聲淚俱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娘娘賜罪!”
徐長吟倏地鬆開劉丹瑤二人,踉踉蹌蹌地奔入亭中,抓住楊氏的手,失態的尖聲道:“淮真呢?淮真呢?”
“奴婢該死!”楊氏泣不成聲,“奴婢突然被人襲擊暈倒,醒來後卻已不見小郡主,奴婢失職,罪該萬死!”
徐長吟腦中“轟”地一聲,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暈厥過去。驟然,一雙寬厚的手掌扶住了她,熟悉的聲音瞬即灌入她的耳裡:“長吟,冷靜點!”
徐長吟呆滯的回眸,看見朱棣擔憂的臉龐。她霎時紅了眼圈,抓緊他的衣袖,悲聲道:“淮真不見了,淮真不見了!”
朱棣扶住她的肩,沉聲道:“長吟,先弄清原委!”燕王府守備嚴密,東園中的侍衛僕婢更是千挑萬選,絕無有異心之人。既非東園裡的人,燕王府中又有誰明知他們視淮真如珠如寶,還敢膽大如此的擄走淮真?他在得知此事之後,即刻吩咐緊閉府門,不許任何人出入。然事已隔時,恐是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徐長吟睜着淚眸發呆,眼前浮露淮真的小臉龐,心底一陣陣抽痛。
見她如此,朱棣眼底露出一抹憐惜,攬她入懷,看向泣淚不止的楊氏,威嚴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氏伏身磕首,哽咽的將事發前後之事詳細稟明:“半個時辰前,小郡主午歇醒來似有些煩燥,奴婢便抱着小郡主來園裡,小郡主也顯得很高興。後來,奴婢抱小郡主在亭中歇息,因亭中風大,便取出披風欲給小郡主繫上。哪裡知道,就在奴婢拿出披風之時,陡然腦袋一陣巨痛,隨後眼前一黑,便暈倒過去了。等奴婢醒來時,就只看見羅拂姑娘,而小郡主卻不知去了哪裡!”話落,她又不住磕頭,直道罪該萬死。
朱棣緊眉道:“你暈厥之前,可有覺察有人靠近或是甚麼異樣?”
楊氏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沒有。那時園中只有小郡主與奴婢,並未發現別人。”
朱棣沉吟一會,明誠急匆匆趕來:“王爺,今日進出府裡和東園的人,已悉數召集在前院!”
“近來可有新進府的?”朱棣問。
明誠道:“王爺與娘娘離府期間,並未有新人進府。”
徐長吟猛地擡頭,盯緊他,“我們不在府裡時,秦王妃可有到東園來?”不知怎地,她心底冒出了王君擷的臉。
明誠一怔,想了想才道:“秦王妃娘娘多是去了西園,並未專程來東園,只是偶爾同嫣夫人、茵夫人在府中散步時經過了東園。”
徐長吟抿緊脣,未再說話。朱棣看着她,低言:“你在懷疑什麼?”
“我不知道誰會覬覦淮真,也不知誰會嫉恨你或者我,但是如果不快點找到淮真,我怕淮真會受不住。”徐長吟顫了顫,面露激動,“她還那麼小,天氣漸冷,她若是餓了冷了怎麼辦?”
朱棣縮緊手臂,“淮真是我們的女兒,定不會有事!我已吩咐明誠他們嚴加搜尋,賊人絕逃不脫!”
“不行,不能大肆搜尋!”徐長吟驟然提高了嗓門,“會打草驚蛇!”
朱棣皺眉,“長吟,你冷靜點!”
徐長吟扯住他的衣袖,表情竟已復平靜,她鎮定的說道:“我並非胡鬧。只是想到一個法子,將賊人引出。”事發時間並不長,賊人倉促間定然逃不遠,但賊人既然能潛入燕王府中擄走淮真,其掩藏能力絕對不簡單,加派人力搜尋或會無果,甚至會驚到賊人,做出危害淮真的事來。
朱棣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她的顧慮,正要說話,徐長吟已撫住他的嘴,低聲道:“只要派人對外說,劉姑娘在府外抱來的孤兒被人抱走即可。”
朱棣不點即透,“如果此賊人識得淮真,豈非壞事?”
徐長吟咬了咬脣。東園並非甚麼人都能進,若是熟人所爲,只肖查問今日有誰來了東園即能有結果。那人膽敢抱走淮真,定不會如此粗心大意。若是陌生人抱走淮真,雖說進園不易,卻非絕無機會。更如果有熟人裡應外合,帶了陌生人進園,譬如喬裝成僕婢,混入一羣人之中,並不會引人注意……
見她不語,朱棣緊眉道:“先審問過再說。”
徐長吟點了點頭。朱棣親自扶着她去了前廳,廳前跪了黑壓壓一羣人,莫不是簌簌發抖,大氣也不敢出,想必皆已知曉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