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然被拒絕了卻沒有一絲的難過,蘇政華說的那麼委婉,而且也確實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了,畢竟忙活了一天,大家都餓了。
“葉姑娘那裡粥和饅頭都做好了,還淹了鹹菜,就是日頭短,還不入味。咱們就移步過去吧。”
蘇政華點點頭,不過卻也不動,沒有讓王爺親自動手道理。小秋子自己端了兩盤子就要去拿飯菜。
“我們也去幫忙吧,這麼多人,全靠他們兩人要發放到什麼時候?”蘇政華率先帶頭往葉柳媚所在的簡易後廚走去。
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到了那裡紛紛拿起大勺,一勺一勺的給過來的人盛粥,戰其鏜負責在最後拿饅頭。
規定是每人只能領一碗粥一個饅頭,不可以帶領。原本官衙就沒有多少存糧,雖然早做了準備,但糧食都被淹了,還要晾曬,皇上若是不發救濟糧,這麼多難民,靠着那麼點糧食早晚會斷糧。
領粥倒是沒什麼紛爭,碗的大笑都一樣,拿盆過來也只能領兩勺左右,也沒人指望喝粥喝飽了。
可是到饅頭這就出了問題了。
“你們就給一個饅頭狗誰吃的啊?”那個張老闆又帶頭挑刺了。但這回他可不是孤身一人,身後跟了許多衣着考究的同盟。
戰其鏜瞥了一眼道:“你不是很有錢嗎?你自己吃自己啊!”
“你這是什麼態度?”張老闆當即就摔了碗,連帶裡面的粥都散了。
戰其鏜一看就怒了,“你纔是什麼態度,你以爲你是誰?算老幾?你知不知道現在糧食多珍貴,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一口糧食都領不到。”
“我也是蘇州人,憑什麼……”張老闆仗着人多,開始叫囂。
可惜他還沒嚷嚷完,戰其鏜直接從饅頭後面跳了出來,直接一拳打了出去,直直打在他的臉上,戰其鏜可不管那麼多,願意跟這種人廢話。
張老闆沒想到一個盛飯的丫頭,居然敢動手。而且居然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幾個大男人拉都拉不住。這還是戰其鏜沒動真格的,不然張老闆恐怕已經被打死了。
蘇政華他們離的並不遠,可以說是目睹了全過程,但沒有一個人出手幫忙,只站在不遠處冷眼看着。
直到張老闆一直呼救,蘇政華纔開口道:“棠之,可以了,不要鬧出人命。”
戰其鏜出了氣,拍了拍手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發饅頭,就好像剛纔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張老闆當然咽不下這口氣,找方弦之,找葉柳媚,甚至去找柏然,非要討個說法。
“隨便打人你就不管了是嗎?”張老闆纏着柏然,不讓他盛粥。
柏然被纏的無法,指着戰其鏜和蘇政華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不就是你們叫來幫忙的,水患過了能夠分個小官噹噹。”張老闆理所當然的說道。
事實上有點本事的人都曾向方弦之自薦自己,江南官府現在屬於全面癱瘓,正是缺乏人才之際,只要在水患中都點貢獻,當權者向皇上推薦一二,小城小鎮的官還是很好當的。
這些個富商最看不上的就是這些人,並且將他們冠上趨炎附勢的標籤。就連柏然他也這麼看的。
柏然嗤笑一聲,他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但張老闆太煩人了,他便說道:“你最好還是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張老闆冷笑道:“怎麼,他還大有來頭?”
“皇上新封了正南王,封地就是江南,你應該有耳聞吧!”柏然就說了這麼一句,當然也足夠別人聯想的了。
張老闆回想一下方弦之和周圍人對他們的態度,並不像是對別的王爺那麼尊重,相反就像普通朋友,這才讓他產生了懷疑。
不過從細節還是能發現端倪的,例如不論什麼事,最終下命令的都是蘇政華。戰其鏜更是想幹嘛就幹嘛,沒有人管她,換做一般人,怎麼可能那麼縱容。
張老闆不敢說話了,這要是得罪了王爺,他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太好過。他敢得罪普通官員,仗的就是新上任的官員不敢鬧事,上面總有人能壓他們一頭,再不濟,他有錢,有的是官員願意拉攏他。可王爺就要靠皇上來管,天高皇帝遠的,誰能管他。
就這麼的,莫名的在營地裡傳出了王爺的消息,所有人開始有意無意的盯着蘇政華看。
蘇政華沒想現在就透漏身份,主要不合時宜,他又沒能帶賑災款過來,只怕會讓大家失望。
分發完粥之後,戰其鏜直接拿了個饅頭,蹲在一旁吃了起來,蘇政華端着粥過來,裡面帶了點沒醃透的鹹菜。
戰其鏜也沒嫌簡陋,餓了一天吃什麼都覺得香。
倒是蘇政華過意不去,想他們之前過的那是什麼日子,不說整日大魚大肉,那菜式也是不重樣的,御膳房的大廚給他們做飯。再看看現在,簡直沒法比。
“棠之,你後不後悔跟我來江南?”
戰其鏜點了點頭道:“全都是破屋子,你答應的糕點和小吃,哪一個我也沒見到。”
蘇政華嘆了口氣,剛想說找葉柳媚,自己出錢給戰其鏜做點好吃的。
戰其鏜這頭慢悠悠的說道:“不過呢,大家都吃這個,我要是吃的太好,心裡也過意不去。”
“吶,等洪水退了,你答應我的小吃可一個都不能少哦!”戰其鏜歪着腦袋,嘴上叼了一個饅頭,眨巴着大眼睛,讓人分不清她就在意還是不在意。
蘇政華微微一笑道:“好,到時候我學着給你下廚。”
戰其鏜一想到上次那慘不忍睹的麪條,立馬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你做的不好吃我又不好意思說,硬要吃完好憋屈啊。”
蘇政華無奈搖頭,好好的情話到她那怎麼就成了恐怖故事了。
兩人正說着,葉柳媚等人斷了個桌子桌子過來,“別蹲着了,咱有桌子。”
程蝶衣拿了兩個木板放在地下就算是凳子了,大傢伙坐一塊,竟然比當初歷練還要慘,也不免讓人唏噓。
方弦之早就吃好了,此時面前放着一碗藥,還冒着熱氣,就等涼了好喝。他看向柏然那邊道:“你爲什麼拒絕他?”
“此人太過圓滑了。”蘇政華說着看了眼方弦之,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意義。
方弦之別的沒看懂,其中對自己的打趣倒是看得很明白,蘇政華指他以前也這樣。
自從報了仇翻了案,生命中沒有目標之後,方弦之倒是活的坦然多了,想幹嘛就幹嘛,坦誠的有時候讓人想抽他兩巴掌。
蘇政華藉着說道:“出謀劃策的人我有很多,他不見得比你們更有智謀。之前你們讓他當官都不當,爲何會想來投奔我?”
“覺得你是王爺,能攀上高枝?”戰其鏜打岔道。
蘇政華笑了笑,沒有說話。
殷黎塘跟柏然接觸的比較多,開口道:“只怕是想跟正南王打好關係,方便他今後成事。”
“成事?成什麼事?”方弦之也纔來幾天,對柏然不是很熟悉。很好奇都知道他都要成事,他們怎麼還這麼淡定。
“他的大事就是爲人民服務。”殷黎塘笑着搖了搖頭道:“一開始我還懷疑他是不是僞善,有了老百姓撐腰之後,再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但是接觸幾回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會那樣,以他的本事在官場混的風生水起沒什麼問題。事實上如果他願意,只怕早就能把江南握在手心了。但他依然仍舊只願做個裡是。”
“還真是個怪人。”戰其鏜側頭問道:“他現在想通了?又不想做裡是了?”
“怕是蘇旋樺鬧的太狠,他怕了吧。”殷黎塘搖了搖頭,“這人我覺得不錯。”
蘇政華摸了摸下巴道:“用人之際,既然他爲國爲民可以委以重任,不行就撤了,由你把握分寸就好。”
殷黎塘無奈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搓一搓他的銳氣嘛。你看他那個樣子,分明是胸有成竹。他對官場上這些門門道道太熟了,你這招對他不管用。”
“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叫他過來吧。”蘇政華吃完了飯把碗筷放下,坐在木板上,腳邊還有個鹹菜罈子,如此居家的一面,也愣是讓他做出了威嚴感。
柏然走過來很自然的饅頭喝粥,邊吃邊問道:“王爺叫我來什麼事啊?”
“你倒是自在。”蘇政華也不生氣,看了眼張老闆那邊道:“說說吧,他們都什麼來頭。”
柏然看過去搖了搖頭道:“那邊聚在一起的都是祖上有家底,本身沒什麼本事還愛講究排場的,讓他們拿錢絕對比登天還難。那些真正有本事的,早就逃走了。”
“還有幾個大善人,早就被把家裡的糧食捐贈了,最開始寒山寺施粥的糧食都是他們捐的,估計地主家也沒啥餘糧了,其他人家預備糧本來就不多,大水沖走了不少……”
蘇政華耐着性子聽他說了半天,可見他說來說去全都是廢話,每一句有用的額,直接打斷道:“你就說有什麼事可以幫到現在這個情況的。”
柏然燦然一笑道:“沒有。”
蘇政華也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森寒。
柏然縮了縮道:“好嘛,辦法還是有的,就是要王爺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