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漠然是一副如此危險的模樣,但他咋在戰其鏜的眼中,不過也就是一個文弱的公子,再強也強不到哪裡去的。可是她忘了,眼前的這位文弱公子,是能將江夢給傷了的。
而戰其鏜的武功,與江夢相比,並高不到哪裡去。
見戰其鏜過來,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隨即身子快速也向她閃過去,伸手,點穴。抱着人,就開閃。
眼前的這一切簡直太快,快的讓人晃眼。蘇政華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戰其鏜被帶走,剛要衝過去,方漠然的袖口裡便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來。
“王爺,是迷藥。”蘇政華閉氣,院子的人聽見動靜也紛紛過來,人已經沒了,卻見一具屍體躺在地上,正是李仁。
這些人大多是李仁原來的部署,看見自己跟隨了很久的大人已經死了,再看蘇政華立在此處,都以爲是他做的。一時間衆人心中猶豫又害怕,這個王爺,還是殺死李仁。
蘇政華衣袖一撫,眼前逐漸清晰,但是人已經沒有了,便立刻甩袖追了出去。
江夢喝斥了在愣神的下屬們一句,“王妃已經被人擄走了,你們還愣着做什麼?”
被人擄走?來刺客了?衆人如夢初醒,那麼這李仁應該也不是王爺殺的,一衆人便都跟了上去。
夜風呼呼的從戰其鏜的耳邊掠過,她被人夾在懷中,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往前飛奔而去。
被點了穴道,她的身體不能動,但是意識是非常清晰的。剛纔的那一下,真的是她太過大意了,沒想到這個人,功夫居然到了這麼高的地步。
但她後悔已經來不及,因爲自己現在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兒,又打算將自己怎麼辦。
她正想着,忽感腦袋一沉,那人冷漠的,慵懶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我可不太喜歡胡思亂想的,就勞煩王妃你睡一會兒了。”
戰其鏜不是睡一會兒,她這是因爲那一下而暈過去的。暈過去之前她還想,這人些該不會趁着她暈過去的時候也給自己剖了吧,不禁身子一抖,徹底暈了。
方漠然感覺懷裡的人突然動了一下,嘴角勾起笑,眼睛裡卻是一片冷漠與嘲諷。
“王爺!”江夢自己也不敢多做停留追了上去,可是當她追上蘇政華的時候,戰其鏜跟那人早就沒有蹤影。
蘇政華立在一片十字路口前,望着這黑茫茫的夜色,臉色鐵青。
“王爺!”江夢走過去,又喚了他一聲。見着這樣的情況,她也不失去了主意。
蘇政華忽然反身握住了江夢的肩,目光急迫,“你認識他的對不對?你覺得他會將棠之帶去哪裡?”
江夢的眸子微怔,這樣的蘇政華是她之前從沒有見到過的。他的眼神是這樣的急切,已經將他原有的沉着,冷靜的氣度盡失。
可是江夢心裡也不能確定,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眼前這個男人,只得儘量按照自己理智的判斷道,“王爺,你先不要擔心。他是李仁的兒子,李府自然有人瞭解他。他擄走王妃,卻沒有一下子將她給殺了,應該是事先有預謀的,你不要太……”
擔心兩個字江夢還沒有說出口,蘇政華轉身,看着後跟上來的護衛,語氣冰冷,“一定要將王妃找到,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將人給我找出來。”
不過他們如何反應,蘇政華已經拂袖回了李府,直衝關押師爺的那個房間。
門忽然被他用強勁的掌風給拍開,師爺本來就一直在擔心他的腦袋會保護住,轉身見蘇政華一身陰寒的進門來,那渾身的寒氣,和怒意,彷彿能將人給凍結了。
“王,王爺。”師爺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說!方漠方擄走王妃,最有可能去什麼地方。說不出來,本王立刻讓你,還有你家族的人跟着你一起去見閻王。”蘇政華踱步過來,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手就已經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師爺嚇的連怎麼下跪都不知道了,“王爺贖罪,王爺請贖罪。我真不知道……”
師爺大概是被蘇政華那陣仗給嚇懵了,只聽見他說要送他全家去見閻王,求饒的時候才恍然醒悟。蘇政華剛剛說王妃被方漠然抓走了?
蘇政華眼神帶過一抹陰戾之色,掐住他脖子的手就緊了一分,“你到底說不說?”
師爺被他掐的已經喘不過氣來,就算是想說也是不可能了,可是蘇政華正怒上心頭,哪裡顧的了他是好還是不好。他現在只要戰其鏜的下落。
“政華!”明瑤宇一個勁步衝了進來,抓住蘇政華的手,“快放手,你想讓他死嗎?”
此間他也是一臉的怒意,心中的焦急可不比蘇政華少半分,“你快放開他,我們再好好商量對策。”
自從來到江南,他可以說真的是一個安穩覺都沒有睡好過。本來就看着蘇政華跟戰其鏜馬上就能親政治理江南,可偏偏在這個關鍵的時刻……
戰其鏜就如同他的親人,是他生命裡的一部分,是他從小看到大,守護到大的姑娘。如果她真出了什麼事,他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人,就是蘇政華。
有一個過來,蘇政華那從心底裡涌升起來的怒火被壓下去不少,看着師爺真的馬上就要被是掐死,他手中的力道一鬆,跟扔垃圾一樣將他給扔在地上。
“說仔細了,本王一定要知道王妃下落,否則,後果自負。”
師爺狠勁兒的咳嗽了兩聲,這一下把他給嚇的狠了,連一句不知道,不清楚都不敢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怕蘇政華一個不高興,就一巴掌劈死他。
“王爺莫擔心。”師爺跪在地上,氣都不敢喘,忙道,“方漠然抓走王妃,肯定是有事要要挾王爺,應該是爲了王爺放掉他爹。”
蘇政華面色冷青,“他爹已經死了。”
死了?師爺驚的瞪大了瞳孔,震驚的望着蘇政華。顯然,他也誤會那人是蘇政華殺的。
蘇政華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師爺忙低下頭去,“王爺,方漠然是大人的獨生子也是私生子,早年因爲母親的事情一直記恨李大人。他跟李大人的關係一直都非常的僵硬,既然不是爲了救李大人,應該也是爲了別的事情。”
他說話的時候偷偷擡頭看了一眼蘇政華,還好,沒有繼續發怒,便接着道,“王爺,以小人對那位小公子的瞭解,他是不會殺了王妃的。”
“小公子生來性子就非常張狂隨性,不喜歡別人做他不喜歡的事情,手段也……也比較毒辣。”師爺一想到那小公子,便不得不硬着頭皮給蘇政華打了一針預防針,“所以小人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傷害王妃。”
他可能不會殺戰其鏜,但會不會讓戰其鏜少胳膊少腿,這可就難說了。
蘇政華剛剛緩和下去的臉色又變的肅冷起來,“哪裡可以找到他?”
“回王爺,小公子一直都是居無定所的,他藏身的地方向來隱蔽又安全。說實話,李大人在的時候也會經常派人去跟蹤小公子,但往往都是無果而終。”
除非是他願意主動回來,否則以他的性子,誰也找不到他。
“你說什麼?”蘇政華眉頭一擰,伸手拽過師爺的衣領。
師爺害怕至極,可是他現在仍舊不敢有半點兒隱瞞,“王,王爺,小人知道就這麼多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帶王妃去什麼樣的地方。”
蘇政華顯然對他的這個回答十分的不滿意,擡手就想一巴掌將他給劈死,還好被明瑤宇及時給制止住了。
“你要是真將他給殺了,我們可連這唯一的線索都給斷了。”
蘇政華磚頭,深含怒氣的眼睛對上明瑤宇一雙擔心的,卻又平靜的雙眼,他說,蘇政華,你若是連這唯一的線索斷了,棠之可能就真的找不回來。
蘇政華鬆開他,起身,“來人,將他給本王拖進柴房裡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擅自將他放出來。”
下人抖了抖,莫說現在是沒有蘇政華的命令,就算是有,誰也都不敢將他放出來的。
師爺被人原本的房間裡被拖到了柴房裡,這待遇一下子就從天堂跌落到了地上,但是誰也沒有那個時間去顧及他。現在這李府裡的人都已經自顧不暇了,蘇政華想將今夜執夜的人都通通來問罪。
最後還是明瑤宇勸他,就算問罪戰其鏜也不會回來,之後蘇政華就命令這些人去找戰其鏜的下落,找不到就提頭來見。
那些人嚇的大氣都不敢出,蘇政華這陣仗,實在是太恐怖。紛紛掉頭去找王妃的下落,王妃找不到,他們也就別回來了。
而今夜,也註定是一個讓人徹夜難眠的夜晚。
戰其鏜是被冷醒的。
秋日裡的夜風今日來的更盛,山間的風到了深夜便沁涼入骨。戰其鏜本是迷迷糊糊的的暈着,然後不知怎麼一個哆嗦,她在半昏半睡之間就醒了。
微微睜開闔着的雙眸,有微弱的跳動的火光映入她的眼瞼裡。那火光忽明忽暗的,慌的她的眼睛有些花。看見這火光,她才猛然驚覺,自己這是被人給擄走了。
戰其鏜一個翻身就想躍起來,以她以前的武功,做這樣的動作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的。可是她現在一使勁兒,渾身都疼,密密麻
麻的,如同針扎一般的疼。
……
“王妃可不要輕舉妄動。”涼涼的聲音自空氣中響起,還帶着空曠又幽深的迴音,格外的靜謐恐怖。
戰其鏜回頭望去,發現那個男人正坐在她對面,面前燃着火堆。而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某一個山上的山洞裡,山風呼嘯,冰涼入骨。
難怪會如此冷。
戰其鏜勉強撐着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心裡在暗暗的提勁兒,可每一提勁兒,那疼痛便多了一份。
她目光凌厲的盯着那人,“你對我做了什麼?”
那人不緊不慢的往火堆裡添着柴火,並不回答她的話。戰其鏜只是瞪着他,目光像是能從他身上剜出一個洞來。
他把火加完,才慢慢起身,走到戰其鏜的面前。
那淡藍色的長衫及地,戰其鏜擡頭看他,俊美的面容,輕佻着的目光,額間的一粒紅痣,愈發的顯眼。
戰其鏜心裡本是極氣憤的,可是……當她看着此人的面容的時候,她那本來凌厲瞪着他的目光突然軟了下去。
世間真有這樣的人,單憑着一張美麗的面容,就可以迷惑許多人的人心。
戰其鏜以前,一定不會認爲自己會是那種被美色迷惑的人的。身在京城,經常出入皇宮,什麼樣的美人兒她沒有見過?就算是男子,京城認識的清流,明瑤宇,蘇恆玉,哪一個不是出類拔萃的美男子?
可是這些美男子,詐一眼看過去,都不及眼前的人的十分之一。眼前的這個男人,樣子是什麼樣的自不用說。戰其鏜以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雖然樣子看似文弱,可他的眼神卻如此的不可一世,彷彿將世間所有的人都看的很低一般。
這種眼神,不禁讓戰其鏜想起了江夢。江夢也是這個樣子,不過江夢又跟他不同,江夢的目光裡雖然總是透露出一種清高,但戰其鏜後來明白,這種清高並不是江夢有意爲之,而是她骨子裡生來便帶有那樣一種,人所不能比擬的氣質。
“王妃,我剛剛已經警告過你不能輕舉妄動的吧?”方漠然看見了戰其鏜的眼睛,目光裡隱隱透露着一種冰冷的不屑。
戰其鏜本是敗在他的模樣之下,可他眼眸中的不屑和嘲諷之色卻讓戰其鏜驚醒過來。
她不禁在自己心中暗罵自己,自己這到底是抽了什麼瘋?眼前人模樣再俊美,可他也是一個危險的壞人。
“怎麼?”覺出這一層的戰其鏜骨頭也硬了起來,從小到大,她戰其鏜又吃過別人的什麼虧嗎?今天這一次,可真的是她的奇恥大辱。
“本王妃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戰其鏜擡起一隻腳,同樣以一副戲謔的模樣看着他,不管怎麼樣,氣勢絕對不能輸。
“是不需要,”方漠然微微一笑,“可是我還需要提醒王妃一句,我方纔在你睡着之際餵你吃了冥蠱,冥蠱最喜歡吸食有武功之人的人內力。只要你敢妄動,它會在你的血液之中,吸食你的骨髓,王妃不聽我的勸告,可是要吃大虧的。”
他的語調一如之前的輕緩,聲音卻是幽涼而毫無感情的。戰其鏜聽的心頭一顫,瞳孔擴大,他竟敢給自己下蠱?
她再難維持住自己的淡定,忍不住追問他,“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就不怕王爺會殺了你嗎?”
方漠然輕笑一聲,“王妃,我等着他來殺我。不過在他殺我之前,我定是要你爲我陪葬的。”
戰其鏜從腳底涌起一股涼意來,又聽見他繼續道,“我這個人呢,以前受委屈受的多了,所以總想着把自己所受的委屈還給別人。所以我這脾氣就不大好,王妃可要記住了。”
他傾身向戰其鏜靠近一分,那雙眼睛裡盡是蠱惑人心的冷笑,“所以你一旦惹我生氣,我怕自己會管不住自己的手,將你變成一個殘廢的。”
戰其鏜以前哪裡受過如此的威脅,氣的發抖,“有本事你試試?”
看她會不會害怕。
可是戰其鏜說出那一句話之後,她就立馬後悔了。因爲她看見眼前的人眼神突然一變,伸手就點了她身上的一處穴道,他點的那出穴道怪異的很,戰其鏜渾身癢,癢的難受。
她正欲伸手去撓,可他下一秒又點了她的一處穴道,之後戰其鏜就不能動了。
多年之後,戰其鏜還記得那個晚上,她在山洞裡,渾身癢的她想起,可是她偏偏卻一動不能動。那種痛苦的感覺不得不逼迫她想用內力衝破那穴道,可是一用內力,那渾身的痛就從骨子傳來。
那癢和痛,折磨的戰其鏜想死,想叫,想罵娘。她想,如果當時有誰能夠給她一刀,讓她馬上結束那種痛苦她也是願意的。可是周圍除了那個人之外,連個鬼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戰其鏜以爲自己會在這樣非人的折磨中死去的時候,那人終於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戰其鏜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哼一聲,可是她的牙齒已經將自己嘴脣咬破,額頭的汗也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地上,面色通紅,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高燒中的病人。
解開穴道的時候,戰其鏜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獻血從她的嘴臉溢出來,卻強撐自己的自尊,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即倔強,又不甘。
方漠然斂去眼中冷笑,靜靜的看着她,目光裡有打量,又探究,而後他伸出手,拭去她嘴角的血,笑了。
“蘇政華若是看見你這副模樣,一定會忍不住想殺了我的。”
戰其鏜說,“我現在就想殺了你。”
“可惜,”那人不客氣的反諷她,“你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那個晚上,戰其鏜就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夢到了很多蟲子,肥肥的,慢慢的在地上蠕動,而那些蠕動的蟲子,紛紛的往她的肉裡鑽。
戰其鏜自己長這麼大,可以說的上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從小她有一樣怕的東西,那就是蟲子。
戰鷹以前爲此還鄙視過她,說她去他戰鷹的兒子,爲何要跟尋常的女兒家一樣害怕一條區區的小蟲子,說出去簡直就是丟他的臉。
戰其鏜以前自己也認爲,害怕一條小蟲子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因爲一隻蟲子那樣小,只能啃的動菜葉,對一個有一身武力的大活人來說根本就是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
可是戰其鏜還是怕。
而現在她終於知道,那隻小蟲子,並不是對人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的。
那隻蟲子現在就在她的身體裡,喝着她的血,吸食她的骨髓。
蘇政華這邊已經急瘋了頭,他將江南各個州縣的地方官全部聚集起來,要找戰其鏜。並且將這個消息放到了民間,讓百姓跟着一起去尋找戰其鏜的下落。
於是戰其鏜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杭州,傳到了蘇恆玉,明瑤曦,何念桃等人的耳朵裡。
杭州的這幾個與戰其鏜處的好的人坐不住了,杭州的百姓也都紛紛坐不住了。要知道,這失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心一意爲了他們的災情付出的正南王妃。
蘇恆玉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立刻要動身去潮州。
明瑤曦攔住他,“王爺和哥哥他們現在都在潮州,你這樣過去,也是於事無補的。”
“放開!”蘇恆玉冷了面色,“我當初就不應該將棠之交到他的手上,所是棠之受了一絲一毫的傷害,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蘇恆玉字字冰冷,彷彿如果蘇政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話,他一定會衝過去跟他大打一架。
蘇恆玉激動與憤怒狠狠的扎進了明瑤曦的胸口,讓她心的某一處疼的不能呼吸。到了這個時候,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裡還是放不下戰其鏜。
還是放不下戰其鏜……
明瑤曦的半垂着頭,努力掩去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痛,“恆玉,我不許你去。”
明瑤曦拉着蘇恆玉的手沒有鬆半分,不管是爲了蘇恆玉如此的衝動過去會跟蘇政華產生衝突,還是爲了其他的什麼,明瑤曦都不允許,不允許他再爲了另一個人而離開自己。
“方希,你放開!”明瑤曦的固執並沒有讓蘇恆玉的心軟了下來,他安慰明瑤曦道,“我知道你也擔心棠之,我就去看看,再將她尋回來。你放心,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萬一她回不來了呢?”明瑤曦再也忍不住了,的眸子裡噙着淚,望着蘇恆玉,“萬一她回不來了,你是不是也要隨着她去?”
蘇恆玉震驚於,明瑤曦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直都是他溫柔體貼的妻子,是戰其鏜最好的朋友,她怎麼能當着他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恆玉彷彿不認識她一般,甩開了她的手。
不知道是他用的力氣有些大,還是明瑤曦自己沒有站穩,他那一甩,就將明瑤曦給甩到了地上。
蹲坐在地上的明瑤曦捂住肚子,臉色痛苦不堪,眉頭皺到了一起。
“二殿下,你在做什麼?”何念桃本是來找他們商量到底要不要去潮州幫忙找戰其鏜,可是剛一踏進這院子裡就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
她急忙朝明瑤曦跑過去,欲將她扶起來,可見她捂着肚子神色如此痛苦的樣子,吼了一句還在
發怔的蘇恆玉。
……
“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將人抱到屋子裡去,我去找殷大夫。”
何念桃不知道這夫妻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進來的時候看見蘇恆玉推明瑤曦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對自己有身孕的妻子也能下這樣的狠手,她真不知道這個二皇子心裡是怎麼想的。
何念桃以極快的速度找來了殷黎塘,聽說情況之後的殷黎塘自然也不敢怠慢,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明瑤曦的房間裡。
房間裡的蘇恆玉握着明瑤曦的手,眼神發怔的看着她,剛纔的那一下,他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不是故意的。
何念桃可不管他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明瑤曦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他這個做丈夫的總是要負全部責任的。
“你還在哪兒楞什麼?快讓殷大夫給她看看。”何念桃只要一顧念到明瑤曦還有孕在身,就沒好氣,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就差了不少。
在這個人命危急的時候,她纔不管對方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呢。就算是天王老子,敢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她何念桃也是要照罵的。
蘇恆玉被何念桃這麼一吼,立馬起身給殷黎塘讓出一個位置,並囑咐道,“殷大夫,麻煩你一定要仔細看看她。”
何念桃哼了一聲去幫殷黎塘,他一個大男人要給一個孕婦檢查,總是有諸多不便的。
“這個時候才知道着急,早幹嘛去了?”
蘇恆玉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的站在一邊,也不能反駁。明瑤曦此刻間的痛苦映入他的眼睛,就像在鞭撻他的心。而另一邊,這顆心在在提醒着他,戰其鏜現在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這個詞,讓蘇恆玉心裡更加的痛。棠之,戰其鏜,難道就會這麼死了嗎?他不信,也不能信。
“殷大夫,方希我就交給你了。”心中的那股恐懼瀰漫在蘇恆玉心間,讓他鬼使神差的就先腦子動了身體。
何念桃還沒有反應過來,蘇恆玉就已經出門而去,不久,院子裡就傳來馬兒的嘶鳴聲。
何念桃心中大概是明白了什麼,看了一眼殷黎塘,他真在全力以赴的給明瑤曦診脈,扎針。再看一眼明瑤曦,她雖然很痛,但是眼睛是半睜着的。
就是不知道,她現在的神智是否清醒,如果是清醒的話,何念桃不敢想,明瑤曦現在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眼前的這一切的。
潮州的蘇政華已經快將整個潮州城都給翻了,若非是明瑤宇極力勸住他,現在江南還需要很多人手去救治安頓百姓,不知道蘇政華此刻還會鬧出怎樣的事情來呢。
而這距離戰其鏜的失蹤不過剛剛過去小半日的光景。
明瑤宇心裡也是急的,他害怕那方漠然真的會對戰其鏜做什麼,但又覺得如果他真的想對戰其鏜做什麼的話,當時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將人給擄走,而是直接一劍劈了她。
因此明瑤宇心中有個直覺,這個直覺告訴他,那方漠然擄走戰其鏜,一定是想用戰其鏜來威脅蘇政華。
雖然他暫時還想不明白,那方漠然到底是想找蘇政華要什麼。他爹已經死了,經過驗屍之後發現李仁不是自殺也不是他殺,而是被人毒死的。
李仁被毒死,明瑤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江夢。畢竟當年她爹也是被李仁派人給毒死的,可是當明瑤宇去問她的時候,江夢卻反問他,“明公子是覺得我想用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嗎?”
江夢那冷淡的態度讓明瑤宇察覺到是自己唐突了,而江瀾也過來跟明瑤曦解釋。
“我家小姐要殺他根本就用不着如此費力,明公子怕是誤會什麼了。”
明瑤宇的確是誤會了,那麼排除是江夢的話,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李府之中,還有其他的人,不想讓蘇政華從李仁嘴裡得出什麼消息來,所以就派人暗中將他給殺了。
好死不死的是,那天方漠然過來,應該是想救李仁的,大概是看見了李仁的屍體,所以才臨時決定將戰其鏜給擄走的?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其他的問題一直困擾着明瑤宇,一般來說,看見自己爹死了不是應該極其的憤怒想要爲他爹報仇嗎?爲什麼方漠然要擄走戰其鏜這舉動卻像是他在事先就有了準備的呢?
明瑤宇那廂想不明白,戰其鏜這廂也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是想要將自己帶去哪裡?
戰其鏜第二天是被噩夢嚇醒的,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一輛那車上,馬車裡坐着一個公子,卻不是夜裡見到的那個方漠然。
此刻的他已經換上了另外的一副面孔,做江湖文士的打扮,模樣雖不是之前見到的那般驚豔,可是那眼神卻是沒變的。隱隱的傲氣,給人不可一世的感覺。
“醒了?”出人意料的,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柔。
“再過一個時辰,到了前方的鎮子裡,我就去爲你尋一個大夫。”
戰其鏜聽的雲裡霧裡,想問他你究竟在唱什麼戲,就聽見馬車外面有人道,“公子,想不到你對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好。她得了絕症你也不放棄,反倒爲了她四處尋醫,現在你這樣的人,可真是少見了。”
方漠然聽見車外那人的聲音,只是笑笑並不答話。
妻子?絕症?戰其鏜愕然,這才察覺到眼前的人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可是外面既然有人的話,戰其鏜靈光一閃,鼓起勇氣來說自己根本就被擄來的,而馬車裡的這個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可是又一想,自己現在有武功也使不上力,萬一到時候自己惹得這個人生氣,他一怒之下將馬車伕給殺了可該怎麼辦?
戰其鏜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自己先不出聲,看看眼前這個人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方漠然的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笑的時候,眼睛也是有笑的,可是眼神卻是冰冷的。讓人看着就會覺得,這人實際上就是一個惹不得的笑面虎。
戰其鏜想起昨日那生不如死的滋味,整個人就不自覺的往馬車後縮了縮。絲毫沒有察覺,她現在這副害怕的模樣是有多麼的窩囊。
想她以前,可是連戰鷹這樣的角色,都氣的抓狂的。京城之中,又有幾個王公貴族敢來招惹她戰其鏜的?
戰其鏜心裡是害怕他了一點兒,可是終究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躁動不安份的因子,啞着嗓子問他,“你將我擄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她又覺得這樣的問話實在太沒氣勢,有向他討饒的嫌疑,又說,“昨天你怎麼對我的,你最好是記清楚了。來日,我定當加倍奉還。”
可是她的這句話說的仍然毫無氣勢可言。
方漠然聞言,卻擡頭看了她一眼,眸子裡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冷笑,“我昨日是怎麼對你的,王妃可要記清楚了,用不着等到來日,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嚐嚐比昨日痛苦百倍的滋味。”
戰其鏜嚇的又是往後一縮。昨日那感覺實在太痛苦,現在想來,她都仍覺得痛苦,痛的不怎麼真實,像是在做夢一樣。
方漠然很滿意她的反應,“知道害怕就對了,你只要老老實實的,不惹我生氣,我就保證你不會缺胳膊少腿的回去。”
回去?戰其鏜驚的看着他,卻又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你沒有讓我缺胳膊少腿,卻也不見我有多麼舒坦。”
戰其鏜說話時候的嗓子是喑啞的,大概是昨晚太難受,又被山風一吹,出了毛病了。
可也因此,她倒顯得更加像一個病人。
方漠然又笑了,“你可記得我提醒過你的,我這個的性子有些喜怒無常。”
戰其鏜很想反駁他一句,“你這何止是喜怒無常,你這簡直就是變態。”可是爲了自己免遭昨日之苦,她還是決定不說了,以免這喜怒無常的又做些什麼事情來。
馬車一路顛簸,戰其鏜一路都在悄悄觀察周圍的環境,此處周圍都是田園山水之景,並見不到有多少戶的人家。一句話,看上去是很偏僻的。
但是這裡景緻卻不錯,而且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逃難出來的居民。戰其鏜在心中猜想,一天的世間內,方漠然根本是不可能將自己帶出江南的。
如果這裡是江南的話,那就應該是沒有遭受水患的三個州的一個。應該不可能是潮州,若是潮州,蘇政華那傢伙肯定早就已經將那裡翻了遍了,哪裡還能有這方漠然的容身之所?
除了潮州,剩下的沒有遭受水患的就只有汀州,淶州。汀州的位置在江南偏東的地方,再往東走,便是臨近東興境內了。而淶州的地方是在偏僻的西北方向,越往裡走的話就應該是越偏僻。
戰其鏜自個兒在這兒思量了半天,她暫時還沒有看出來這方漠然抓她走到底是爲了什麼?你說他要是用她去威脅蘇政華吧,爲什麼還要帶她費如此大的勁兒東行西走的?若不是,那他抓她來幹嘛?
想了半天,她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覺得這頭是越來越暈了,不會是昨日受了風寒吧?
如今,江南的官員在蘇政華那高壓線之下,每個人無不緊繃着一根線,都紛紛發動人力去找戰其鏜。現在這情景,想要在各處設立關卡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時候,可是在沒有受災的汀州和淶州,還真被蘇政華勒令設了關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