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往出邁的步伐聽了下來，會頭看向已經站起來的管家。他的聲音完好，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沙啞。
太醫院那邊給的診斷結果，也是隻有皮外傷，其餘一切正常。
蘇政華和明瑤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在他們看來，以蘇旋樺的性格，應該會做出更過分的事纔對。
明瑤宇甚至一度認爲管家的毫無反應，是因爲他已經聾了啞了。
“你們一定會處死他嗎？”管家重複的又問了一遍剛纔的問題。
“目前來看，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處死他應該不難。”蘇政華實事求是的說道：“當然，你也活不了。”
管家哈哈大笑道：“風燭殘軀，要不要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麼多年，我有無數次機會選擇死亡，可我一直活着，我要活着看他死的那一天。這世界上的因果報應是循環往復的，我造的孽我認。可他也逃不了。”
“十二年啊十二年，屍身成白骨咯。哈哈哈……”
戰其鏜莫名覺得陰森森的，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拉着蘇政華道：“我們還是離開吧。”
他們知道事情的大概經過，但明瑤宇不知道，他留下來審問管家，他們二人便離開了牢房。
“在想什麼？覺得你這些日子就沒開心過。”蘇政華有點無奈，這些事情本應該一輩子都不讓戰其鏜觸及纔對。
戰其鏜有點無奈道：“我在想既然他都知道天道好輪迴，爲什麼還會做出那些事，安心的做個好人有那麼難嗎？”
“慾望是驅使人做出任何事情的根源。他們想要的太多，只能自食自果。”蘇政華笑着問道：“你有沒有什麼願望呢？”
“我啊，世界和平算不算？”戰其鏜終於有了笑容，“雖然我從小就想當將軍，但是誰又希望打仗呢！”
“在我小時候，每次我爹去打仗，我娘就會在家下廚，從早做到晚，我跟我哥都吃怕了。”戰其鏜說着忽然有點難過起來，“後來我娘就去戰場了，她說他在家等我爹，等的心慌。”
南晉近來也安穩了許多，除了邊境偶爾的小騷亂，並無大戰發生，所以大家也都習慣安逸，沒人知道那些上戰場的家人，在家等的是多麼的心焦。
“我娘當年嫁給我爹，我外公是不同意的，他們江湖人不喜官場上的勾心鬥角，但是我娘還是嫁了，並且嫁的毫不後悔。後來我娘成爲鐵娘子，上了戰場殺了敵軍，外公才臉色好點。”
戰其鏜轉過頭問道：“不說我了，你呢，你有什麼願望嗎？”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蘇政華拉着戰其鏜緩慢的往回走，兩人聊着聊着，本來聽嚴肅的事，就變了味道。
“你正經兒點。”戰其鏜半是惱怒的說道。
蘇政華也不言語，兩人最近非常喜歡這種單獨相處的時光。只是時光沒能停留多久，兩人慢慢悠悠才走到門口，明瑤宇就從後面追了上來。
戰其鏜好奇的問道：“你怎麼跑了出來？你不是再審問嗎？”
“瘋子，都是瘋子，難怪他們會湊到一塊，都是變態。”明瑤宇顯然被氣的要死，身子骨本來就弱，讓戰其鏜都要懷疑他要氣暈過去。
蘇政華也皺起眉頭，“你不打算審了？”
明瑤宇擺了擺手道：“我讓別人審了，到時候看證詞就行了。”
“到底怎麼了？”戰其鏜見明瑤宇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更加好奇了。
明瑤宇雖然沒遇到過什麼風浪，可是他從小病痛纏身，正常情況下，心裡要比所有人都強大。而且之前他就知道管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我問他爲何要對奶孃下手，他那時名利全收，什麼女人都能得到，奶孃是死了丈夫的，何必要對她出手，惹了八貝子。”
明瑤宇皺眉道：“他跟我說因爲好玩，他那天知道八貝子就在門外，包括後來，他就是不想讓八貝子好過，那才只是個孩子啊！”
“最過分的是，他放任自己的手下作威作福，府裡的丫鬟，下人的老婆，沒有一個倖免的。八王府早在十幾年前就是人間地獄。”
戰其鏜聽了也覺得很憤怒，咬牙道：“我們救他做什麼呢？”
“繩之以法。”蘇政華冷冷的吐出這四個字，國有國法，總歸要走正規程序，午門斬首以儆效尤才行。
戰其鏜對這四個字還是持有保留意見。
明瑤宇忍受不了的是有人居然可以如此堂而皇之的做那些事，並且還振振有詞，說什麼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翻身做主，能夠成爲人上人，那爲什麼不能做那些？
其他人殺人方法壞事做盡，爲什麼他富起來了就不行了？
這種想法讓明瑤宇都很難反駁，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沒有辦法去調查所有人，是不是其他人也做這種事，只有東窗事發，受害者告了御狀他才能知曉。
皇宮裡就時常有發生這種事，皇上會臨幸宮女，而宮女卻不會成爲妃子，哪怕生了皇子，皇子不受寵不說，那個宮女也依然難得翻身。
有的皇子也會如此，哪裡論的來那麼多的公平，公正，公理。
三人低氣壓的去了明府，雖然管家能夠作證，但是這不妨礙他們來看方弦之。
“你這麼是什麼表情，我伺候你還伺候出冤家了嗎？我們家公子我都沒這麼求着餵過藥，你這人怎麼這樣？”上官婉兒的聲音老遠就從門裡傳出來。
戰其鏜奇怪的看向明瑤宇。
明瑤宇無奈攤手道：“上官姑娘覺得是自己沒能保護好弦之，弦之傷的很重，胳膊腿都不能動，需要人照顧。上官姑娘非要來照顧他。她手腳麻利，幹活踏實，不是那種大小姐的派頭，我父親就同意了。”
“再說，皇上畢竟指婚了他們兩個，我們阻攔也不是那麼回事。哪成想他們兩個天天吵家，就跟一對冤家一樣，我們都見怪不怪了。”
戰其鏜擔憂的問道：“弦之可以生氣嗎？”
明瑤宇笑着說道：“黎塘去江南之前來看過弦之，說恢復的還不錯。”
他們這時已經走到了門口，就
聽方弦之弱弱的說道：“是你喜歡，要求來照顧我，並不是我自願的，你不願意可以回去。”
上官婉兒氣的都要吐血了，“我自願？要不是我沒能看好你，讓你被人抓走了，我會自責的來聽你差遣？”
“我不需要你來服侍我，你要知道，對於我這種只能躺在牀上的人來說，有些事你根本也不方便。”方弦之明顯對上官婉兒不感冒，已經開始了趕人模式。
上官婉兒氣的連話都不想說了，扔了手裡的東西就往外走。正好跟戰其鏜他們撞上了。
“怎麼了，怎麼了？這就要走了？”戰其鏜無語的抓着上官婉兒不讓她走。
上官婉兒眼裡都是淚水，顯然很委屈。
戰其鏜立馬打抱不平的說道：“方弦之，你怎麼這麼欺負人，婉兒還不是爲了你好，再說皇上給你倆好歹賜了婚，裝也要裝的像一點纔對。”
方弦之有氣無力的說道：“那個賜婚本來就是權宜之計，過幾天取消就是了，難道你還真要我們成親不成？”
當時他們研究的時候就是這麼說，戰其鏜也就是一時口快，才把這個拿出來說。卻是沒有任何話可以反破了。
蘇政華適時地看口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弦之，人家好歹一片好意，你這麼做多讓人心寒。”
方弦之聽蘇政華都開口說話了，他也沒了脾氣。
氣氛有一點尷尬，明瑤宇笑着說道：“我們來是想告訴你，管家找到了，也可以作證，現在就是看太子要怎麼判奪了。皇上那邊會不會求情還兩說。不過冷冉光的連環殺人案，所有的證據都很齊全，定罪是沒問題的，翻案不過是遲早的事，現在就是再等兩個案子並在一起審理。”
方弦之點了點頭，“那就好，我也算沒白受這個罪。”
戰其鏜拉了拉蘇政華的衣服，很小聲的說道：“弦之不會是知道了吧？”
一直體弱的方弦之居然聽見了這句話，直接點頭道：“是，我知道了，其實不用別人說，我也能知道，受了那麼重的傷，若是一點後遺症都沒有，那纔是怪事。”
戰其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想要說點什麼又怕說錯什麼，還是乖乖的閉了嘴。
倒是一直以來病怏怏的明瑤宇笑着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身子骨沒那麼好了。我從小就這樣，不是一樣過的很好嗎？不要太悲觀，養一養說不定能好呢！”
“我本來的願望就是替父親翻案，爲此我連死都想過了，現在不死，不過就是身子骨不行了，也該知足的。”方弦之淡淡的說道：“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你們儘管說就好。”
蘇政華和明瑤宇對視一眼，明瑤宇開口說道：“沒有，我們會再整理一段時間證據，你爭取能夠坐起來，來公堂上見證他們的處刑吧。”
方弦之點了點頭。
上官婉兒聽了方弦之的話之後，又默默的從門口挪了回來，拿着湯藥道牀前道：“喝吧。”
戰其鏜看着上官婉兒的背影，心裡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她覺得上官婉兒陷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