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驅虎吞狼(上)

寧立言來到登瀛樓時,已是晚上7點過。身邊的女伴也早已從湯巧珍變成了陳夢寒。陳友發這等人請客,少不了叫條子找女人,這種場合湯巧珍這種乖乖女根本應付不了。

相反,陳夢寒這種見過世面又有着豐富社交手腕的女子,對於這種場合應付裕如。,何況她的定位本來就是寧立言的情婦,出現在這種地方極爲恰當。

兩人來到雅座時,陳友發早已經到了。同席的兩個女子衣着時尚光鮮相貌出衆,更爲引人注目的一點,兩人都是白俄女人而非東方佳麗。

自從俄國十月革命之後,滯留天津的沙俄僑民紛紛破產,越來越多俄國女人下海做皮肉生意,價格甚至比交際花還低。但是她們大多不出租界,在華界出現這種外國交際花,到還很是新鮮。

陳友發本來是想賣個交情,讓寧立言開個“洋葷”,將來再找他辦事就方便。

可是見陳夢寒與他的親熱勁頭,便知道這事萬不能做,否則交情沒有建立,反倒要得罪寧立言身邊的女人。使了個眼色,兩個白俄女人便靠在他身邊,不敢往寧立言身邊湊合。兩人都是一口的俄語,顯然不懂中文。

清炒蝦仁、蝦球兩吃、扒三白、煎黃魚……本地的拿手菜流水般送上來,陳友發這邊也和寧立言打開了話匣子。

“我爲嘛叫兩個毛子女人陪席,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們聽不懂中國話!我學過俄語,那還是在關外的時候,跟俄國軍官學的。要沒這點說洋話的本事,當年也沒法在褚大帥麾下效力,如今更不可能掙洋人的鈔票。我能聽懂她們的話,她們聽不懂咱的話,這才放心。中國的女人我可不敢往外帶,免得被她們賣了。”

寧立言於這種時候自會表現得與陳夢寒格外親熱,陳夢寒也知道該如何行動。人就像沒了骨頭一般,掛在寧立言身上,懶洋洋道:

“親愛的,這飯我是不好吃了。我總不見得爲了吃飯,就得當回外國人。我先出去,你們聊夠了我再回來。剛纔來的時候,看到旁邊的百祥金店掛了條鏈子,我去看看。”

“陳師兄說的是白俄,你不要亂接話!”寧立言嘴上訓斥,臉上卻沒有半點怒氣。“你就是我的命!你一走就得把我的魂帶走,我拿什麼跟陳師兄談?我有事幾時瞞過你?好好坐着,聽着師兄說話。”

陳友發意識到自己失口,連忙陪笑道:“怪我,怪我沒把話說清楚,該罰。陳小姐千萬別生我的氣,我先自罰一杯賠罪。”

他笑着喝了杯酒,又道:“陳小姐是寧三少的貼心人,自然不用避諱,可是這幫白俄我可信不過。她們爲了錢,可是什麼人都能出賣。我做的生意,又格外注重保密,實在是大意不得。”

“若是這等機密的生意,我看也不必在這裡說,咱們喝酒吃菜。”

“那倒是不必,這生意本來也沒想着瞞三少。”陳友發笑着說道:“說起來,這宗生意還得咱們兩下合作,才能做得長久。”

“什麼生意?”

“煙土!”陳友發直言不諱。

寧立言道:“英租界禁菸禁賭禁娼,你在英租界販煙土?”

“是啊,就是因爲他禁菸,我們才能發財。禁了別人的煙,我們的煙土自然就好賣了。”陳友發嘿嘿笑着,

“實不相瞞,愚兄在英、法租界做煙土生意,已經有些年頭了,要說這裡的事我比你明白。別看那些洋人嘴上喊得厲害,實際說到底都是爲了要錢。他說禁娼,這兩個白俄,就是從英租界藍扇子帶出來的,和從侯家後叫條子有嘛分別。他說禁賭,那馬會誰開的?禁菸跟這個一樣,就是個樣子活。眼下租界裡那麼多人,大多數都有煙癮,沒大煙怎麼過?就算是英國人,抽大煙的也不少,離不開這東西。英租界開公煙館,工部局收煙稅。他們禁的是私煙。可是這私煙如同私鹽,越禁越好賣。我賺的就是這個錢。”

他停頓片刻又道:“英國人再厲害,他也是外來戶,跟咱鬥心眼,他還不是個。別看現在巡捕房的頭是英國人,實際管事的,都是中國人。只要咱哥倆一條心,我告訴你,三年之內,我包你成爲租界裡頭等的大富翁,絕對不次於上海的黃麻子。就看兄弟你幹不幹了。”

寧立言思忖片刻道:“事情是好事,做自然是想做,但是眼下局勢未明,我應了師兄也是空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分個什麼缺分,如果位置不對,怕也幫不上師兄多少。”

“這話就客氣了!別的不說,就師弟你管着那個碼頭,那便是天大的幫襯。當初袁彰武爲嘛捅死王大把硬奪碼頭,還不就是爲了藉着太古碼頭下貨,給自己運大煙?現如今這碼頭你說了算,咱們哥們好說話,下貨上給我行個方便,這不就是好處?跟我幹吧,保證不能讓你吃虧。等你再穿上這身老虎皮,英租界裡就更是咱說了算,慢說是煙土,想販點嘛不行?這年月手裡不多弄幾個錢,睡覺都不踏實。只要能掙錢,咱嘛都得幹。”

“聽師兄的意思,租界裡發財的門路還不少?”

陳友發道:“那還用說?英租界遍地是黃金,比華界強多了,只要你有膽量,發財的機會有的是。我不是跟你吹,老哥這些年吃洋莊,正經趟出來幾條路子。海關、輪船公司,咱都有人。再加上你管碼頭,想掙錢再容易不過。我跟你說,我最近還交了個‘翅子’朋友,在南京吃官飯的。人家也在這生意裡入股,到時候咱們三家下賬。有南京的人給咱們撐腰,你說咱有嘛可怕的?天底下還有嘛咱不敢運?”

寧立言心知,陳友發所說的‘翅子’多半就是王仁鏗,也不點破,只是許諾着空頭支票。這等靠販賣煙土發家的人,寧立言從心裡看不上,對於他的善意更持懷疑態度。

之前王大把的兒子來太古碼頭鬧事,背後說不定便是陳友發唆使。正如他所說,太古碼頭關係重要,他多半想要掌握在自己手裡。否則這麼長時間,何以不來商量?

現在改變態度,不過是因爲自己即將在英租界任職,縣官不如現管,陳友發爲求平安只好拉自己下水。

看破不說破,眼下沒有翻臉的必要,更不該鬧得太僵。寧立言心中反倒是有個想法,這等愛財如命之人,正好是天生的爭取對象,如果操作的好,或是能幫個大忙。

見寧立言答應,陳友發與寧立言越發推心置腹,寧立言趁機旁敲側擊,詢問着英租界的情形。

喬雪是個偵探,露絲雅等人乾脆就是羣情報販子,他們瞭解大事,可是江湖上的事終究差了一層。要想搞清楚英租界江湖的格局,還得問陳友發這種地頭蛇。

寧立言眼下控制英租界的太古碼頭,可是和租界裡的江湖勢力接觸不多,最多是交接貨物,不涉其他。在英租界做警務,不震懾住這幫妖魔鬼怪便是寸步難行,先從陳友發這裡打聽清楚情況,也是個有備無患。

陳友發邊聊,邊不時看着懷錶,顯然是惦記着九點鐘放人的事。寧立言既然已經答應,他就沒法窮追不捨,只好旁敲側擊地詢問着,留守警局的弟兄吃了飯沒有,要不要送幾個菜過去。

寧立言笑道:“師兄放心,咱吃江湖飯的爺們,說話算話,答應了你的事,保證不會說了不算。”

“那是。師弟是個人物,說話必然算話,我絕對放心。就是擔心弟兄們吃苦,也是爲了給師弟你露臉。哪怕不在特三區幹了咱也得留個念想。”

這當口一個夥計從外面走進來,手裡舉着個紅漆托盤,一方紅綢墊在托盤上,紅綢正中則是個長方木盒。

陳友發笑道:“師弟,剛纔老哥得罪了陳小姐,特意打發飯店的小力巴跑了趟腿,弄了這麼個小玩意算是賠罪。你上眼!”

木盒掀動,露出裡面一條赤金打造紅寶石吊墜的項鍊。

“師哥,您這是何必?這禮物太重了,可受不起。”

“有嘛不能要的,陳小姐既然說出來了,咱就得辦。趕緊的,給陳小姐戴上,看看合不合心意。哪不合適就說,現在就讓他改!”

陳夢寒穿的是件低胸晚禮服,配這條鏈子正合適不過。寧立言假意推辭兩句,便從盒子裡拿出金鍊,小心地給陳夢寒系在脖子上。陳夢寒更是大方,對陳友發點頭一笑道了聲謝,隨後便等着寧立言給自己戴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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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友發麪帶微笑,看着寧立言的動作。老江湖行事,講究的就是個細緻。這根鏈子一系,兩下便成了一家人,方纔那點過節反倒成了交情。日後寧立言要是想和別人合作,這美人就能幫自己吹枕邊風。

他能在褚玉璞麾下混飯吃,靠的便是眼力和口才。這時正準備補上兩句恭維話,把自己和陳夢寒的交情扣實。不想門簾一挑,又一個夥計從外頭跑進來道:“陳二爺,有電話找您。”

“這怎麼話說的,電話追到這來了,連個飯也吃不消停啊。”陳友發邊說話邊起身,隨手摘下胸前衣兜裡的“推把帶問”的金殼懷錶,看了看時間,臉上露出幾許得意。隨後朝寧立言一笑。

“老弟寬坐,愚兄去去就回。”

寧立言也掏出懷錶,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二十,他朝陳夢寒笑道:“寶貝,鏈子喜歡麼?”

“我更喜歡你這句寶貝。要是平時也這麼叫我,便是什麼首飾也比不上。”

“好好看戲,將來……我會這麼叫的。”寧立言在陳夢寒耳邊低聲道,心內卻嘀咕着:自己是否真的有將來,誰又說得清楚。

即便是謊話,也必須這麼說。這個女人要的不多,自己若是連這點虛幻的夢想都不肯給,也未免太對不起人。

兩個白俄女人看着寧立言與陳夢寒,不住地笑,似乎是在祝福他們。過了約莫五分鐘,忽然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隨後便見陳友發滿頭大汗地衝進來,臉上滿是汗水,神色間說不上是焦急還是憤怒,朝着寧立言大聲道:

“師弟,分局那邊你怎麼安排的?”

“有話慢慢說,別嚷!怎麼了?人沒放?”

“放了,可是又讓人逮走了!不光是他們,就連接人的都給弄走了,還出了人命,這下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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