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藍家之殤
淺淺話音落下,穆清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來,一手就扣住了二郎的肩。
二郎掙扎的說:“放開我,你放開我!”
穆清不悅的低語,“媳婦說不讓你出去。”
二郎氣急敗壞的朝着穆清吼道:“你怎麼什麼都聽她的,如果這事換了是你,大妹被一羣人欺負的時候,她讓你不出面,你就真的不出面,也不保護她了嗎?”
穆清微怔,換了是他,他肯定是做不到的,猶豫的時候,手下便輕了。
二郎趁機掙脫,卻被淺淺一下絆倒在地。
淺淺下坐在二郎的背上,沒好氣的衝着他的腦袋就是一頓猛拍。
“你敢不敢再蠢一點,你現在衝過去,你就能幫二嫂什麼忙嗎?二嫂這樣做,就是想嫁給你!但是你這會兒去了,藍鴻波就知道你想娶二嫂,到時候肯定會坐地起價,你拿得出來這麼大筆的銀子娶她嗎?若是拿不出去,你們就要一直這樣耗着,這事耗得越久,對二嫂就越不利,可能她肚子裡都有你的小孩子了,難道你想你的孩子被人叫成野種?你何不再等等,我相信最晚藍鴻波明天就會上門找我們討要說法了。”
二郎這會兒根本就聽不進淺淺說的話,掙扎着要起來,要去看藍冉瑩。
淺淺被二郎這樣氣瘋了,一個手刀直接將人給劈暈了。
“把人擡回屋裡,將門鎖起來,沒有我的話,不許他出來。”
邱子衍和小石子立即上前,一個擡頭一個擡腳,將人就擡出了大廳。
真真困難的吞嚥了下,看着淺淺難看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姐,你也不要太生氣了,至少二哥這樣,也顯得他比較有良心,是不?”
淺淺白了眼真真,嘆息說:“我哪裡是生氣,二哥越是緊張二嫂,我就越是高興,至少這樣的二哥,才值得二嫂這樣對她。”
真真跟着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二哥就是關心則亂,相信以後他會明白的。”
真真雖然也摻和在這事情裡,但是這會兒卻比二郎理智得多,她明白淺淺說的纔是對的,現在送上門只會落了下乘,一切還是等藍鴻波上門再說。
藍鴻波攀不上鄰鎮的這門親事,自然會再回頭找他們。
畢竟這一千兩的價碼也不低了,只是他們言家現如今拿不出一千兩銀子。
“我也不怕二哥怪我什麼,只要他和二嫂好就是行了!再者,二哥的性子,大腦容量根本就記不得這些事情。”
二郎不蠢,甚至比大郎聰明多了,不然的話,淺淺也不會想着讓二郎經商。
淺淺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大郎和二郎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把親人看得極重,這樣的他們,又怎麼可能和自己的妹妹較真生氣?
“嗯!這倒是,二哥自小就沒和我們計較過什麼。”真真突然莞爾一笑。
淺淺這會兒雖然做了惡人,暫時讓二郎不理解,但是相信以淺淺的本事,最終事情能如願解決。
到時候二郎只有感謝淺淺的份,哪裡還會怪責她半分。
“不過晚一點,我要去一趟藍家,見一下二嫂。”淺淺若有所思的開口。
她也是女人,很明白女人的心理。
雖然理智上女人都清楚該怎麼做,但情願上卻忍不住會計較。
藍冉瑩這時候孤立無援,她走前雖然叮囑了淺淺,讓她看緊二郎,不要讓二郎露面,但事情真到了這一步,二郎真不露面,藍冉瑩心裡難免不會覺得失落,這種情緒若是不能好好處理,也是可大可小的。
“你過去不就要和藍鴻波碰面嗎?到時候要說些什麼嗎?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真真擔憂的看着淺淺。
這會兒藍鴻波的發財夢被言家人破壞了,找不到言二郎,真真怕藍鴻波會拿淺淺出氣。
淺淺搖首說:“不用了,我晚一點會潛入二嫂的房間,多帶一個你,反倒是礙手礙腳,我不會和藍鴻波碰面的。”
真真想到上次去藍家偷聽之事,也清楚淺淺的本事,因此有些訕訕的說:“好嘛,我現在不單要努力學文化,還得把武功也練起來,否則的話,以後你們有什麼事,我都成了扯後腿的一個。”
淺淺趁機訓道:“你知道就好!每天讓你練一百個字,你今天的練了沒有嗎?”
真真討好一笑,說道:“今天不是事好多,比較忙嘛!”
淺淺臉一沉,輕斥:“還不趕緊去,還好意思在這裡嬉皮笑臉。”
真真俏皮的吐舌,嬌嗔一句,“姐你好凶啊!都不知道姐夫怎麼受得了你!”
淺淺揮拳作勢要打真真,真真笑鬧的跑了出去。
本來吵鬧的大廳裡瞬間靜了下來,穆清突然牽住淺淺的手,一臉堅定的說:“以後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我不會答應讓你一個人。”
淺淺怔了下,甜蜜的笑開,抱住穆清的身子,嬌笑說:“你誤會了,以後有什麼事,我就推你出去,我要躲在你身後,當一個嬌弱的小女人。”
“好!”穆清一口應下,覺得這樣最好。
淺淺微側了臉,踮起腳尖,在穆清側臉上親了一下,讚賞道:“清哥哥真棒。”
穆清臉色一柔,低首吻住了淺淺嬌嫩的雙脣。
當晚亥時剛過,淺淺和穆清倆人便一身輕便的去了藍家。
淺淺原先還以爲會聽到藍鴻波的謾罵聲,或者是他會對藍冉瑩進行體罰,但是到了藍家卻是安靜得不見一絲聲響。
穆清小聲的和淺淺說道:“有點不對勁。”
淺淺一臉嚴肅看了眼藍家大門,瞬間翻門而入,穆清隨後跟着落地,兩人往前兩步,穆清突然又道:“有血腥味!”
淺淺眼神一凜,也顧不得暴露了,她擔憂藍鴻波瘋起來了會不折手段的傷害藍冉瑩。
兩人大力推門而入,就見藍冉瑩母女相擁抱在一起,而藍鴻波卻躺要一灘血泊當中。
淺淺臉色驟變,兩步上前問道:“二嫂,怎麼回事?”
藍冉瑩茫然擡眼,眼神無焦的說道:“我害死了我爹,我害死了我爹……”
淺淺心中一痛,她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幸好她今晚過來了,否則的話,若是藍冉瑩真有什麼,二哥定然不會原諒她的。
“不,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藍夫人突然像得了失心瘋似的,又笑又叫。
藍冉瑩抱着藍夫人低聲哄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娘,爹是我害死的,跟你沒有關係,你記住,跟你沒關係,要被殺頭,要被抵命,也是我去。”
淺淺聽她們母女對話,也就明白了是什麼事。
只是藍夫人這麼嬌弱無主見的女子,怎麼會突然殺了藍鴻波。
“別傻了,有我在,我不會讓你被殺頭的!說不定你肚子裡現在有了我哥的孩子,你可不能胡來!”淺淺一下扯過藍冉瑩沉聲勸慰。
藍冉瑩傻愣的摸了摸肚子,低語:“我有孩子了?”
淺淺抿脣說:“可能!但是你現在先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娘爲什麼會……”
藍冉瑩神智微微恢復,捂着臉傷心的哭訴說:“是我的錯,娘若不是爲了保護我,也不會殺了爹,我爹他、他根本就沒想把我嫁給二郎,我的行爲完全激怒了他。”
藍冉瑩這樣做會激怒藍鴻波是正常的,但是怎麼說藍鴻波從來沒想到過把藍冉瑩嫁給二郎呢?這和他之前所做的事情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之前我爹有意於二郎,但是我和二郎情投意合之後,我便不讓二郎見我爹了,我爹就覺得,他堂堂一個秀才,看中一個鄉村小子,他竟然還不樂意,面子上就過不去了,如今知道我和二郎以前都是在做戲,且還婚前就發生了一些不該有的事情,他深深覺得自己被愚弄了,因此,並不同意我嫁給二郎。”
淺淺眉眼一皺,覺得這藍鴻波的思維,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猜到。
“那他打算讓你嫁給誰?”
藍冉瑩臉色一白,悽慘的說:“爹當時怒急之下說寧願把我賣到花樓裡,也不會遂了我和二郎的心願。”
淺淺臉色驟變,不敢置信的咆哮,“他還是人嗎?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又不是窮得沒銀子花,竟然就爲了爭一口氣,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兒賣到花樓裡。
她真不明白藍鴻波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都書到哪裡去了,狗肚子裡嗎?
藍冉瑩臉色悽悽的低語:“我想爹他當時也只是一時情急下說錯了吧!”
淺淺嘆息,不想藍冉瑩對這事耿耿於懷,直白戳穿她的幻想,說道:“若真的只是隨便說說,你覺得以你孃的性格,她拿得起刀,敢對你爹對手嗎?”
藍冉瑩咬着下脣,回身抱住瞭如木偶般的藍夫人。
“我不會讓我娘去償命的,就算有什麼錯也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大膽行事,如此自私,我爹孃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淺淺看藍冉瑩有些陷入死衚衕了,拍了拍她的臉,認真的說道:“看着我,我說過了,不會讓你出事,肯定也不會讓你娘出事的!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善後。”
“我知道你爹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爹如此渾,他的離開對你和你娘可能是一種解脫,特別是你娘,你出嫁後,你娘就要獨自承受你爹的打罵,但是如今不同了,你娘明天起就能有新的生活了,你嫁給我哥之後,你能把你娘也接過去一起照顧,你們想住在育幼院也行,想住在山莊也行,或者到時候我給你們開間酒樓,讓你們自己經營都行,你這麼疼你娘,你難道不想親自照顧你娘終老嗎?”
藍冉瑩愣了會,怔怔的擡眼問:“你可以嗎?”
淺淺反問一句,“爲什麼不行?”
“可是我爹他……”藍冉瑩猶豫的望着地上已經冰涼了的屍首。
淺淺涼聲一笑,“你的事情你爹很惱怒,今晚大罵了一頓,當時就氣倒了,明天起接連三天,你都去醫館裡抓藥,第四天就將家裡掛起白布條,而你爹也因爲怒急攻心不治身亡。”
“這樣能行嗎?”藍冉瑩擔憂的望着淺淺,此時的她六神無主。
淺淺低聲安撫說:“行的!就照我的辦法去做,你現在不要怕,這三天我會讓我哥在這裡守着你的,你要相信我們,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二哥,還有我們言家,以後我哥會照顧你和你娘,你們再也不用被人欺負了。”
藍冉瑩現在腦子裡是一團漿糊,根本什麼事都想不了,完全是淺淺說是什麼,她就聽信什麼。
淺淺側目對穆清說道:“你去把我哥接過來,記得不要驚動了旁人。”
穆清應了聲,看着淺淺不放心的說:“你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嗎?”
“放心吧!沒事的,你快去快回!”淺淺揚起臉,衝着穆清笑了笑。
穆清摸了下淺淺的腦袋,說:“我很快回來!”
“嗯!”淺淺目送穆清離開,就直接去了廚房燒了壺開水。
讓藍冉瑩和藍夫人先一人喝杯開水暖暖身子,先將思緒回緩過來。
其實淺淺有些不厚道的想着,藍鴻波死了倒也乾淨。
有藍鴻波這樣一個親家在,就跟腰上掛了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她倒是寧願藍鴻波早點死,即使娶了藍冉瑩就要負責連她娘也一起贍養了,也沒有關係,只是這話,她不能當着藍冉瑩的面說出來。
藍夫人此時完全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就是說話大聲一些,她也會嚇一跳。
一杯溫白開喝了下去,她雖然是回過了些神,不再像木偶,倒也一直沉浸在她殺了藍鴻波的事情當中,一直碎碎念着說:“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淺淺很想這時候和藍冉瑩商量一下這件事情,也問一下藍家還有其他什麼人,到時候纔好有應對的辦法,但是看藍冉瑩的樣子,現在根本就什麼都問不出來。
沒多時,二郎就過來了。
看到藍冉瑩就心疼的紅了眼眶,抱住她自責的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藍冉瑩看到二郎,怔了怔,搖了搖首,眼神急淌而流。
“我爹死了。”藍冉瑩抱住二郎,埋在他脖間就嚶嚶哭泣起來。
淺淺又是嘆息又是欣慰,嘆息這樣的爹,藍冉瑩竟然還一直惦記着,同時也欣慰藍冉瑩並沒有因爲這件事而發泄到二郎的身上。
“沒事,沒事,你還有我在,不要怕!以後換我來照顧你!”二郎眼眶紅紅的抱住了藍冉瑩。
雖然藍冉瑩沒有說過什麼,但是他心裡卻是十分的自責,若不是他沒有本事,藍冉瑩也不用爲了和他在一起而走極端,她爹也不用死,藍冉瑩也不用這麼內疚傷心。
二郎暗自發誓,他以後一定要掙很多很多的錢,讓藍冉瑩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爲了銀子而發愁。
淺淺一臉嚴肅的對二郎說道:“二哥,藍夫子的屍首不能就這樣躺着,你和清哥哥一起,將他梳洗乾淨,換一身衣服!明天起就讓二嫂去藥鋪買幾帖藥,再過三日後,假裝藍夫子是被氣死的,不能讓人知道藍夫子是被人殺死的,否則的二嫂和伯母都不能脫身。”
二郎應聲,拍了拍藍冉瑩的後背,對淺淺說道:“你照顧一下你二嫂,我們來善後。”
“好!”淺淺牽過藍冉瑩,又扶起藍夫人。
她一手拉着一個去了隔壁的房間。
一直對着藍鴻波的屍首,她們就一直沉浸在這件事情當中。
淺淺將人安置在隔壁房間,又探首讓二郎燒些開水,讓藍冉瑩先沐浴清醒下。
藍冉瑩抱着藍夫人坐在牀邊,淺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們的對面。
淺淺小聲問道:“二嫂,你好些了嗎?”
藍冉瑩擡眼,勉強的應了一聲,“不用擔心,我捱得過的。”
淺淺心疼的望着藍冉瑩,擡過她的一隻手,低聲說道:“二嫂,你得堅強,你若是軟弱的話,誰替你照顧你孃親啊!”
藍冉瑩望了眼坐在她身邊,面容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子,這女人是生她養她護她的母親,最後爲了她,甚至手刃了自己的丈夫。
“你說的對,我沒有資格軟弱或者逃避。”
沉默了一會兒,藍冉瑩突然擡眼,眼底綻放出一抹堅毅,看淺淺的眼神也不再無神。
淺淺欣慰的笑說:“你能這樣想就好!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你爹已經去世,這是不爭的事情,既然傷害已經無法挽回,我們就要保護還在生的人,你和伯母都不該爲了這件事情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藍冉瑩眼眸微涼,苦澀的自語:“我爹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淺淺詞窮,她也不清楚藍鴻波爲什麼要這樣做,簡單就是禽獸不如。
藍冉瑩抹去眼角的淚珠,露出一抹堅毅的笑容,問道:“你說吧!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淺淺拍了拍藍冉瑩的手說:“明天起,我要去醫館給你爹抓藥,就說你爹怒急攻心吐血了,這樣的話,大家都會信的!再三日後,家裡就掛起白布條,假裝你爹病逝。”
“好!只要能保護我娘,我做什麼都可以。”藍冉瑩沒有二話,一口就應了下來。
淺淺卻是擔憂的追問:“你們藍家可還有什麼其他的親戚,你爹有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到時候會不會有人上門?”
藍冉瑩若有所思的想了下說:“雖然有,但他們還不至於會想到我爹的死因有問題,怕只怕會以我是女子,不能繼承家產爲由,惦記我們家這房子。”
淺淺看了眼這不大的房子,當即說道:“他們要的話就給他們,哭喊幾句就假裝被他們趕出去即可,到時候你帶着伯母先到山莊住些日子,等開年這事淡了下來,你和我二哥再大婚,到時候再做什麼,就都隨意了,眼下最主要的是不能讓人發現你爹的死因有可疑。”
藍冉瑩抿了下脣,道:“我明白。”
這房子她也不留戀,就算最後沒有親戚來搶,她也會轉手賣掉。
否則的話,她和她娘住在這裡,日日想到她爹的死因,她們母女倆絕對會被自己逼瘋。
“這幾日我哥就住在這裡,有他在,你們也不用怕!我和清哥哥待會兒就會回去,畢竟人留太多了,到時候引起旁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藍冉瑩明白的點點頭。
沒多時二郎過來,擔憂的看了眼藍冉瑩說:“水準備好了,你先去沐浴嗎?”
藍冉瑩起身道了一聲多謝,然後側身扶起藍夫人說:“我先替我娘洗了,讓她好早些睡下!”
“嗯!我再去多燒些水。”
二郎說罷又出去忙了。
藍冉瑩拿着乾淨的衣服去了隔壁房間,淺淺也跟着出去了。
藍家不大,到了隔壁就見到了穆清坐在那裡,忙上前去問道:“怎麼樣?”
穆清拉過淺淺,讓她坐於他的腿上,這才說道:“按你說的,擦洗了下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淺淺滿意的點頭說:“現在把人搬到牀上去了吧?”
穆清回道:“嗯!還蓋着被子的,看起來就像睡着了似的。”
淺淺緊繃的思緒微微放鬆了些,靠在穆清的肩上說道:“等一會兒二嫂她們沐浴上牀休息了,我們也就回去休息了。”
“好!你昨晚也沒休息好!”穆清心疼的看着淺淺。
淺淺不甚在意的說:“無妨,待這幾天過了,這事也算是徹底了了。”
淺淺和穆清一直待到藍冉瑩沐浴後,兩人這才離開了藍家,回了育幼院裡。
育幼院裡,真真、邱子衍等人都還沒有睡,都坐在大廳裡等着淺淺的消息。
他們就見穆清急着把二郎帶走了,問他什麼,他也沒有說。
“姐,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讓二哥去了藍家,他人呢?怎麼沒跟着你們回來?”真真一邊問話,一邊還到門口去看了一眼,確定了二郎沒有跟着一起回來。
淺淺撫了撫有些生疼的額說道:“噢,藍夫子痛了,二嫂想讓二哥趁機多表示一下,以示來軟化藍夫子的心,但是又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事,所以纔會偷偷摸摸的過去。”
真真立即就信了,臉上露出笑容說:“這倒是好,生病的人最脆弱了,二哥在牀前做做孝子,藍夫子肯定就會樂意把二嫂嫁給二哥,也不會再要這麼多聘禮了。”
淺淺嘴脣扯了扯無力一笑,說:“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嗯!那我去睡了,好睏啊!”真真打着呵欠就出了門。
邱子衍落在最後,擔憂的說道:“看你的樣子,事情不像這麼簡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淺淺一聲輕嘆,說道:“別提了。”
邱子衍看淺淺不願意多說,也沒有追問,只道:“好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就是了。”
淺淺微微笑說:“我不會和你客氣的,你放心吧!時間不早了,趕緊去休息吧!”
次日一早,淺淺就把藍家的事情和真真交了底,並讓她去古家醫館看着,適時幫藍冉瑩一把,免得大夫詢問病情時,她會露了底。
真真一臉嚴肅的說:“怎麼會這樣,我現在就過去。”
淺淺心裡惴惴不安,叮囑說:“你別說漏了,特別是和古小大夫說話時注意一點。”
她這兩次看古璇青,覺得他一點也不像最初認識的那般無害,特別是看真真的眼神,總有種老謀深算的感覺。
不過眼下事情多,淺淺也沒心思插手真真的感情。
而且真真不像二郎,雖然最近瘋得有些沒邊,但她骨子裡卻還是聰慧的,吃不了大虧。
這一日下來,淺淺雖然足沒出府,但卻有種坐擁天下大事的感覺。
育幼院裡的孩子都打發出去探聽消息了,聽到什麼事都會跑回來告訴她,她這裡就像一箇中樞地帶一樣。
藍冉瑩買藥,藍鴻波被氣病的事情,在一夕之間,整個南陽都聽說了。
雖然以前認識藍冉瑩的都誇她優秀,但是如今談起她,誰不是嘖嘖兩聲,一臉輕嘲。
但好在這樣的日子,也只是三日,三日一過,藍家掛起了白布,點起了白燈籠,而藍冉瑩也在第一時間訂了一口薄棺,將人裝到了棺材當中。
所有人看到這些,不用刻意說明,就知道藍家有喪事,再加上藍冉瑩這三日頻頻跑醫館替藍鴻波抓藥,不用細問,大家也清楚,這走的人是誰。
靈堂是由二郎一手一腳佈置起來的,而且他們起先早就有準備,倒是十分的快,一個上午就搭了起來。
中午的時候,淺淺和穆清以及育幼院裡其他孩子都上了門。
“節哀!”
淺淺並不想給藍鴻波嗑頭,她覺得藍鴻波這樣的長輩,根本就受不起她如此大禮,因此,到了藍家,淺淺就直接找了藍冉瑩說話。
淺淺沒嗑頭,育幼院裡餘下的孩子也跟着沒有嗑頭。
藍冉瑩倒是沒有在意這些細節,或者說她現在沒有功夫注意這些。
“我伯和叔他們一會兒肯定就要過來了,我有些緊張,他們一直就看我不順眼,說我是一個女子,不能給我爹傳宗接代。”
淺淺拍拍藍冉瑩的手,低聲安撫說:“不要怕,他們不過是求財而已,反正你又不打算要這房子,讓他們拿去就拿去,無欲則剛,有什麼可怕的!”
藍冉瑩點着頭說:“道理我明白,但就是有些心虛。”
淺淺嘆息一聲,也是明白的,這種事情,說是不虛,也太過無情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藍鴻波做人過於失敗,他的喪事辦得冷冷清清的,除了育幼院裡的人,竟然就沒幾個人上門的。
快到傍晚了,藍家人才陸陸續續的過來。
藍大伯過來就給了藍冉瑩一個耳光,大聲責問道:“你這不要臉的東西,竟然做出這樣有辱門風的事情,我們藍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藍冉瑩捂着臉頰,微垂着小臉,一句話也沒說。
二郎惱怒的站在藍冉瑩的面前,握緊了雙拳,大聲朝着藍大伯質問:“你這人怎麼這麼無理,上來就打人。”
藍大伯上下打量了二郎一眼,嘲諷說:“你就是那個姦夫?”
二郎臉色陰沉的喝斥:“你嘴巴放乾淨的,什麼姦夫不姦夫,我和小冉是真心相愛,我會八擡大轎迎娶她過門的。”
“呸……”藍大伯輕啐一聲。
“八擡大轎,你們就是無媒苟合,你如今還氣死了你爹,你們就該被浸豬籠,從今天以後,你再也不是我藍家的女兒。”
藍冉瑩咬着下脣,眼眶裡滿是淚珠打轉。
“有什麼至少等我辦完我爹的喪事再說。”
藍小叔這時候也過來了,一臉輕嘲的說:“你有什麼資格送你爹最後一程,我看我二哥也不想看到你,免得你髒了他輪迴的路。”
藍冉瑩身子一陣踉蹌,顯然被藍小叔的話傷到了。
淺淺看到藍家這樣的豺虎親戚,不悅的抿了抿脣,冷笑說:“你們也適可而止一點,若是真的爲藍夫子好的話,就不該在他的靈堂上吵得這麼難看。”
藍大伯一手指着淺淺的鼻子罵道:“我算什麼東西,我們藍家的事情,有你插嘴的餘地嗎?”
淺淺眼睛一眯,目露兇光。
穆清手一伸,直接掰斷了藍大伯的食指,並涼聲命令道:“我要你向我媳婦道歉。”
藍大伯殺豬般的叫了起來,“哎喲,哎喲,快鬆開,快鬆開。”
“道歉!不然我就廢了你整隻手!”穆清執着的命令。
藍大伯受不住疼,求饒說:“哎喲,我道歉,我道歉,我快鬆手,快鬆手。”
淺淺不屑的看了眼藍大伯,對穆清說:“放了他。”
穆清這纔將手一甩,將人拋了出去。
藍大伯捂着受傷的手站了起來,猙獰的說道:“好啊!藍冉瑩,你如今有本事了啊!竟然合起外人來欺負我們自家人,既然你這樣有本事,我們藍家也收留不了你,你現在就給我滾,這裡是我們藍家的地盤,你滾出去。”
藍冉瑩看了眼淺淺,淺淺微微點頭示意。
藍冉瑩立即哭訴說:“大伯怎麼能趕我出去,我是我爹的親生女兒啊!而且我娘也還在啊!”
藍夫人因這事又病倒了,藍冉瑩也不想再勾起藍夫人的傷心事,今早特意在她的藥裡添了一些安眠的成分,這會兒藍夫人喝了藥還在屋裡睡着。
藍大伯因手指的疼痛,額上冒着冷汗的說:“藍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給我滾,趕緊給我滾出去,還有這些都是一些什麼野蠻人,全都給我滾!”
藍小叔也附議說:“冉冉,你也別怪伯伯叔叔狠心,你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們藍家是肯定容不下你了,若是不趕走你,就是你下面妹妹的婚事都要受你牽連。”
藍大伯一聲惱怒,“還跟她說這麼多幹嘛!滾,馬上滾,帶着你娘一起滾!”
藍冉瑩眼裡劃過一抹恨,心裡有遏制不住的火在往上冒。
若不是和淺淺說好了,她真的要鬧起來了。
她現在心裡有種想狠狠擊倒這些人的想法,他們越是想要的東西,她就越是想毀了。
藍冉瑩努力嚥下心中的仇恨,渾身氣得發顫的說:“明天一早,我就送我爹上山,後天一早,我就會離開這裡!”
藍大伯強勢的說道:“不行,現在就滾!”
藍冉瑩眼神一厲,擡眼喝斥:“我現在走的話,我爹是不是你們送上山,是不是你們選墳,是不是你們出錢善後,是不是,是不是?”
藍小叔怔了下,拉住藍大伯,說得冠冕堂皇的道:“算了大哥,不管怎麼說,冉冉也是二哥唯一的女兒,就讓她送二哥最後一程吧!”
藍大伯不滿的哼唧一聲,也沒有再強勢的一定要趕走藍冉瑩,倒是扭身就離開了藍家,應該是去看大夫了。
藍小叔倒是在藍家留了一會兒,淺淺走的時候,他還沒有離開。
按說兄弟過世了,藍小叔和藍大伯應該是要守夜的,也不知道當晚會不會留在藍家。
次日,藍冉瑩一個姑娘家扶着棺材上了山。
其實這種事情,都只有兒子才能做,但是藍鴻波的兩個兄弟都對藍冉瑩不滿,想等着她開口相求。
藍冉瑩也是憋了口氣,不願意開口,再者,不管怎麼樣,也是親爹,她又想親自送最後一程,因此就成這樣的局面。
折騰了一個上午,忙過了午時,他們也下了山。
在山腳的時候,藍大伯和藍小叔說道:“我們希望明天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你了!”
藍冉瑩微眯了眼,語氣不悅的說:“你們放心,我不會礙了你們的事。”
藍冉瑩怒氣衝衝的回了家,將母女倆的衣物都打包了,又讓淺淺先將她娘接走。
淺淺不放心的說:“你想做什麼?”
藍冉瑩一聲冷笑的說:“他們要的不就是這個房子嗎?我一把火燒了這裡,看他們最後能得到什麼。”
淺淺忍不住讚揚的笑說:“倒是不錯的主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就行!”藍冉瑩眯了眯眼,一副小宇宙即將爆發了的樣子。
淺淺微微一笑,提醒說:“好,但是放火的時候小心一點,別牽連了左右鄰居。”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藍冉瑩一張小臉看起來有些陰陰沉沉的。
淺淺扶着藍夫人上了牛車,對二郎說道:“哥,你照顧好二嫂,事情忙完了就直接去育幼院,阿二他們在那邊等你,到時候直接到山莊來,我們在山莊等你們。”
二郎應聲:“好!放心吧!”
牛車裡,藍夫人軟綿無力的躺在一邊,眼淚泊泊而出。
淺淺蹲在她身前,拿出帕子將她眼角的淚珠擦去,並勸說:“伯母,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說句大不敬的話,藍夫子對你們母女並不好,他如今不在了,你們也能過你們的日子了,不用再天天如擔驚受怕的小鳥一樣了,最主要的是二嫂也能和我哥好好的生活了,以後他們會建造一個幸福的家,生一堆可愛的孩子。”
“你一定要好好養好身體,二嫂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她心裡是內疚的,你若是真的疼惜這個女兒,就要好好的活下去,要活得幸福開心,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二嫂的選擇是對的,她纔不會自己鑽入死衚衕,她才能過得幸福。”
藍夫人深吸了口氣,佈滿淚珠的眸子看向淺淺說:“謝謝你!”
“伯母不用客氣,你的女兒如今是我的二嫂,她待我哥這麼真誠,我自然也會好好對待她,絕對不會讓她在我們言家受到委屈的。”淺淺對藍夫人如此保證,也是想讓她寬心。
藍夫人只有心寬了,病情纔會好得快。
她以前生病,就是思慮太重,憂慮成疾。
跟着藍鴻波這樣自私的男人,哪有女人的日子能過得開心,不憂慮才奇怪。
淺淺他們下午就到了山莊,邱子衍早就先他們一步到了,房間也都整理好了,到了山莊,淺淺又喂藍夫人喝了藥就讓她休息去了。
直到夜深,阿二才駕着馬車把二郎和藍冉瑩送過來。
“怎麼樣?沒事吧?”
淺淺見藍冉瑩臉上紅得不正常,有些擔憂的問道。
藍冉瑩微有些興奮的說:“我一把火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燒光了,他們誰都別想佔到便宜。”
笑過了,藍冉瑩有些擔憂的說:“不過他們見過你們,到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尋你們的麻煩。”
淺淺輕笑的勸說:“無妨,你高興了就好。”
藍冉瑩抿了抿脣道了一聲多謝,淺淺就讓二郎陪着她回屋裡休息去了,畢竟這幾日藍冉瑩的精神一直緊繃着,現在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正如藍冉瑩擔憂的一樣,藍家的確找到了育幼院,不過卻被阿三幾句話就打發走了。
眨眼間就到了臘八節這一日,這天淺淺特意將兩家人聚到了一起,由於之前藍夫人的情緒一直有些低迷,淺淺也不想兩邊家長見面產生什麼不好的印象,特意等她身體好一些才做的安排。
淺淺想這一天將他們兩人的婚事正式定下,順便將大喜之日定在小年這一日。
反正藍鴻波已經不在了,也沒有人會要大額聘禮,倆人又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自然是越早成親越好,否則真被淺淺言中,藍冉瑩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這可就鬧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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