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弩箭咻地從諾亞身邊擦過,嚇了他一跳。還沒等他拔出手槍來,就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
民兵們只齊射了一輪,地上就再沒有站着的僱傭兵。有幾個傢伙還在地上掙扎,接下來就被零零散散的子彈釘在了地上。
看來有點火力過剩啊,諾亞想。不過這是好事,要是打公爵的騎士也這麼輕鬆就好了。
“停止開火!保持警戒!”諾亞拔出手槍,大聲問道:“有沒有人受傷?”
“報告營長!”一個聲音響起來,“三班的鐵頭被弩箭射中了腿,但不嚴重。”
這麼遠的距離也能被射中,還真是運氣不好啊。諾亞點點頭。“連長們跟我來!喬治,去把維拉請來。”
城堡總管答應了一聲,撒腿就往城堡裡跑。鮑曼帶着三位連長跟在諾亞身後,每個人都握着手槍。幾個人向那些黑巖商會的僱傭兵們走去,一路小心提防着倒在地上的敵人。
沒走出幾步,就聞到濃烈的血腥味。城堡前的土路上浸着鮮血,蒼蠅嗡嗡亂飛。不吉利啊,諾亞突然冒出了這樣不科學的想法。
僱傭兵們東倒西歪,大部分都已經死透了,還有幾個在微微抽搐。諾亞忍着噁心,領着連長們一個個看過去,把他們手裡的刀劍踢開。
一個僱傭兵突然跳了起來,捂着胳膊拔腿就跑。諾亞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槍響。那個僱傭兵大張着手臂,像是要擁抱大地般撲倒在地上,一聲都沒吭就抽搐起來。背上的皮甲很快就被血染紅了。
“不錯。”諾亞看了一眼鮑曼手裡的槍,槍口還冒着一縷青煙。
鮑曼敬了個禮:“是!”
“這裡有個還沒死的。”一位叫拉曼的連長說,“只是腿上中了一槍。”
“送他上路。”諾亞不在意地說,“別浪費子彈,用刺刀就行了。對了,那個叫霍布森的傢伙呢?”
“……好像就是他。”拉曼說。
諾亞走過去,俯視着躺在地上的霍布森。那位兇悍的商會代表現在一臉恐懼,哆嗦着望着諾亞指向他的槍口。“諾亞大人!有話好好說!”
“現在想起有話好好說了?”諾亞瞄着這位代表的腦門,“說吧,我聽着。”
“請饒我一命!”霍布森臉上的兇悍之氣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綿羊般的溫順。“您的條件我都答應!”
諾亞皺着眉頭想了想。“都答應?”
“不不不。”霍布森慌亂地擺手,“不是都答應,不過可以談,可以談!”
諾亞讓連長們繼續巡視戰場,自己蹲下身來。“談吧。”
霍布森的眼睛轉了轉。“肥皂、香皂、香水,您做,都沒問題!鋼鐵和玻璃也是,黑巖商會以後不在卡琳王國銷售這些東西,都給您!”
諾亞盯着對方臉上的刀疤。“還有呢?”
“每年一萬金鎊的保護費,這個……”霍布森爲難地頓了頓,“這個我做不了主……”
諾亞點點頭,看了看霍布森腿上的傷口。看樣子子彈穿了過去,好像也沒有傷到動脈和骨頭。“我知道你做不了主。”
霍布森艱難地嚥了口吐沫,眼巴巴地望着諾亞。
“這幾天我還有事。等過幾天閒下來了,再跟你好好談。”諾亞招手叫來了拉曼。“給他包紮一下,送到礦場去挖坑,定量加倍。”
“是!”拉曼立正敬禮。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霍布森臉上的汗水滾滾而下,“黑巖商會一定記得大人的仁慈!”
等你能熬過感染、活下來再說吧,諾亞心裡想。看起來以後和黑巖商會打交道得小心點,這幫傢伙太莽了。
諾亞站起身,望着還在等待命令的民兵們。“清掃戰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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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貝拉輕鬆繞過所有守衛,一路跑上白河堡的三樓。上次她就知道了,公爵的臥室在這裡。
“你很快就能睡在牀上了。”貝拉拎起手中的頭顱,做了個鬼臉,“凍在冰庫裡舒不舒服啊?”
帕西騎士的頭顱當然不能回答。嘴角耷拉着,半睜開的眼睛只有眼白,還在溼噠噠地滴水。
貝拉輕笑了一聲,拎着頭顱穿過牆壁,眼前是一張大牀。加里公爵正躺在牀上,鼾聲如雷。
“放在牀頭,等明天醒來發現和自己外甥四目相對,一定很刺激吧。”貝拉小聲唸叨着,慢慢走了過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子爵的鬼主意還真多。”貝拉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腰間。那裡的一大塊石頭最近剛取出來,行動都靈活了許多。“不過這幾天都不能取出石頭來,感覺都有點不對勁了呢。該不會是子爵說的笑氣上癮吧?”
貝拉左看右看,最後決定把帕西騎士的頭顱放在公爵的枕頭上。仔細擺了擺,覺得對這個位置挺滿意。
擺好頭顱,貝拉跳到房樑上,坐了下來。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吧,明早還要看好戲呢。
貝拉沒有睡多久,就被一陣淒厲的叫聲驚醒了。她從房樑上往下看,剛好看到加里公爵噗通一聲掉到地上,兩條胖腿還在不停踢蹬。
“來人!快來人!”公爵聲嘶力竭地大叫,眉毛都要從額頭上飛出來了。
貝拉看着這一幕,輕輕笑了起來。和子爵想象的差不多嘛。
臥室門被轟地一聲撞開了,兩個侍衛衝了進來,手裡握着出鞘的長劍和火把。
公爵這才扶着牀艱難地站了起來,可是看了一眼牀上的頭顱,又頹然坐倒在地上。兩個侍衛瞪大了眼睛:“大人,這是,這是帕西……”
“我自己會看!”公爵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站了起來,對着侍衛就是一腳。“你們是怎麼幹活的!來了人也不知道!給我搜!”
“是是。”一名侍衛退了出去,緊接着大嗓門就響了起來。“封閉城堡!有刺客!全面搜查!”
刺客就在房樑上呢,可是你們就是找不到。貝拉晃悠着小腿想。
加里公爵瞪着牀上的頭顱呼哧呼哧喘氣,帕西騎士的頭也翻着白眼瞪着他,還在滴着水。
“把學士、總管和侍衛隊長都給我找來!”公爵大聲吆喝。
“是!”侍衛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往門外走。
“等等!”公爵叫住他,“我……我和你一起去。”
貝拉跟在公爵後面,盯着公爵胖大的背影。無論是喉嚨還是腎臟,都在伸手可及的位置嘛……貝拉想。要不是諾亞禁止她動手,現在公爵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哼,非要搞什麼一網打盡……貝拉腹謗着。
很快,衣衫不整的學士等人就來了。在火把的照耀下,公爵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增派侍衛,貼身保護我。”
侍衛長答應了一聲。
公爵頓了頓。“派人馬上出發,去通知所有東境的貴族和騎士。讓他們做好準備,三天後的早晨在白河城集合。我要帶他們一起出徵,去攻打青巖堡。”
幾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是沒有人說話。
公爵狠狠咬着牙:“我要當着他們的面,把諾亞·特納碎屍萬段!”
成了!貝拉喜滋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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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子爵攻佔白河堡後,加里公爵的三兒子文森特·加里逃往艾爾夫王國並尋求保護。這一事件被認爲是卡琳王國與艾爾夫王國戰爭的導火索之一。”
——《卡琳王國史》,諾里斯·泰勒著,帝國曆4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