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站在船舷邊,看着明輪船的大木輪高高地揚起河水。水霧飄了過來,涼絲絲的很舒服。泥鰍看了看自己的槍,又抹了一遍油。
沒想到昨天打得這麼輕鬆,泥鰍抱着槍想。本來以爲騎士有多難對付呢,結果連一個衝到面前來的都沒有。
後來搜查船艙的時候也是,兩顆手榴彈扔進去,就全都解決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受輕傷的,抖得像是犯了瘧疾。
要是放在以前,這連想都不敢想啊。那些可是騎士啊……可是現在,一個個還不是乖乖地拴成一串,聽說要送到礦場去挖礦。
騎士和礦工,就這麼輕易地調換了位置。
多虧了營長造的這些武器。泥鰍望向前方,那裡擺着兩門炮,罩着炮衣。炮兵班正圍坐在兩門炮旁邊,每個人都拿着紙筆在畫着些什麼。
他們在紙上畫畫的時間比訓練的時間都長……可是偏偏每個月還能多賺五枚銀角。
泥鰍搖了搖頭。要是當時提出那個想法的是自己該多好。
“泥鰍!”是木枝的聲音,“你說划船這種機器,是不是和後勤隊用的那種機器一樣?”
“後勤隊有好幾種機器呢,你說哪種啊?”
“就是那種砸碎石頭的機器。”木枝湊了過來,“我和鐵頭打了個賭,他非說不一樣,說那個不轉。”
“明顯是一樣的啊。”泥鰍說,“隨便就能看出來吧。都要燒煤,都要加水,還都有那個……那個什麼來着?對了,飛輪。”
“就是嘛。”木枝得意地說,“鐵頭非不承認。我說讓他去問營長,他又不敢。我倒是想去問營長來着。”
“那就去唄。”泥鰍說,“營長不就在船頭嗎。”
“……我也不敢。”木枝說,“營長可是子爵大人啊。不過你說,這次我們打下了白河堡,營長會不會把我們都冊封成騎士啊?”
“你想什麼呢。”泥鰍笑了,“還騎士呢。我們是平民,連騎士侍從都沒當過,怎麼能當騎士呢?”
“也是哦。”木枝有點黯然,不過馬上就換了個表情。“可是我們不是把公爵的騎士們都俘虜了嗎?要是打下白河堡的話,也總是需要騎士的吧?”
“誰知道呢?不過,現在連長、排長們不都是騎士嗎?說不定我們做了連長和排長,也能變成騎士吧?”
“是嗎……”木枝嘆了口氣。“可是我連班長都不是呢。”
“好好訓練,好好打仗。”泥鰍拍了拍朋友的肩膀,“總是有機會的。我覺得,我們應該都能當上排長。”
“真的?”
“是啊。”泥鰍說,“你想啊,利蒙郡只有兩千人,就有九個排長、三個連長。東境有多少人?總得有好幾個兩千吧?那排長和連長還不得有好幾十個?要是表現好的話,也不是不能當排長連長啊。”
木枝想了想,眼睛閃閃發光。“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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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站在船頭,沒有聽見民兵們的竊竊私語。他、哈肯爵士、鮑曼和兩位連長翻看着黛西整理的資料,不時討論幾句。
“白河堡不靠河,我們沒法直接坐船過去。得先在白河城碼頭上岸,然後再走一段才行。”
“這樣正好,我們可以把白河堡包圍起來,一個也別想跑。”
“兩門炮可以拉到白河堡正門前,直接把大門轟開。”
“先用公爵叫門看看,要是不開門再打碎城門好了。”
“在這裡可以放幾名槍法好的士兵,消滅掉城頭的守衛。”
“看這裡。黛西小姐說,留下的守衛還不到十個。直接衝進去就行了,沒必要在城外開槍。”
“能減少一點風險是一點嘛。”
“到時候我帶兵衝進去,你別和我搶啊。”
“我還想帶兵衝進去呢。要不我們來比劃比劃,誰贏了誰先進去。”
“來啊,怕你?”
諾亞笑了起來,看着這兩位針鋒相對的年輕連長。“好了別吵了。你們兩個去船尾比槍法吧,誰贏了誰就帶兵衝進去。”
打發走了兩位連長,諾亞轉向自己的參謀。“覺得怎麼樣?”
“兩個小子說得對,加里公爵沒有在白河堡留多少人。”哈肯爵士說,“直接打破大門衝進去就行。”
“我倒不擔心這個。”諾亞說,“我拿不定主意的是,打下了白河堡以後該怎麼辦。”
“我想,應該先清理一遍白河城。”鮑曼說,“先把和公爵有關的勢力都清理乾淨,然後和城裡的商會代表、大商人們談一談。讓他們繼續營業,不要驚慌。”
諾亞有點意外地看了一眼鮑曼。看來這傢伙現在也開始從管理者的角度考慮問題了。“沒錯。還有什麼想法?”
鮑曼受到了鼓勵,俊臉有點發紅。“然後就是白河城的工匠行會們。白河城附近也有礦場,比西山礦場的規模還要大。要開發礦場的話,要藉助工匠行會的力量。而且白河城的工匠行會,好像有三級工匠。”
“不錯啊。”諾亞拍拍鮑曼的肩膀,“這個想法很好。”
“我聽多斯鎮的商人們說的。”鮑曼撓撓耳朵,“我想,您肯定是要讓白河城像多斯鎮那樣發展的。”
“對。”諾亞說,“聽說白河城還有玻璃匠行會?”
鮑曼點頭。“是的。在白河城邊,就有很大一片白沙灘,玻璃匠們就是用這些沙子來做玻璃的。但是具體怎麼做,除了他們自己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白沙……純淨的二氧化硅嗎?造玻璃應該是一門好生意。諾亞笑了起來。“沒關係,我知道啊。”
鮑曼詫異地望着諾亞。“您還知道怎麼做玻璃?”
“挺簡單的。”諾亞說,“不過這個以後再說。接下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怎麼把東境的人們都遷徙到白河城附近。”
“東境有五萬人吧?”哈肯爵士摸了摸颳得乾乾淨淨的下巴,“白河城附近的土地,是養活不了這麼多人的。”
那是因爲耕作方法、種子、農藥和化肥的問題,諾亞想。可是現在除了耕作方法可以改進外,別的似乎也沒什麼辦法。
“的確。”諾亞點點頭。“但是這是個長期目標,我再想想吧。我們要製造更多東西,需要更多人手。要是人們都拴在土地上的話,就沒辦法進工廠工作了。”
哈肯爵士點點頭,繼續翻閱那一摞紙。“這是什麼?”
諾亞看了一眼。在最後一張紙上,黛西只寫了一句話:“看看白河堡地牢,會有驚喜。”
在這一句話後面,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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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子爵佔領東境後,開始大量購買鉛和錫。當時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直到137年冬天,答案纔出現在王都的貴族們面前。”
——《商戰奇才:諾亞大帝》,馬洛裡·瓦倫著,帝國曆4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