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坐在白河堡大廳的主座上,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羣人,那種微妙的違和感又涌了上來。
這次加里公爵把東境的小貴族和騎士們都送到了利蒙郡,留在城堡裡的只剩了幾個守衛、僕人們、總管和學士。因爲有了黛西提供的城堡結構圖,所有人都被搜了出來。肖恩帶領的情報班也趕到了白河堡,對這些人做了一輪交叉詢問,確定沒有人躲藏起來。
在抓到學士的時候還出了一點小問題。當民兵們衝上塔樓時,學士正在往一隻渡鴉的腿上系信。民兵們截下了所有渡鴉,而老學士頭上因此多了一個傷口。現在那封信在諾亞手裡,而學士在諾亞面前瑟瑟發抖。
“喬納學士是吧?”諾亞看着那封信。“爲什麼寫信給王都,而不是寫給學城呢?”
“大人,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學城的學士不是有監視領主、把重要事項報告給學城的責任嘛。還是說……您沒有收到這樣的指令?”
老學士低着頭。“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輔佐領主乃是學士之本……”
“以前我家的芬恩學士也是這麼說的。不過後來他改口了。”諾亞盯着學士稀疏的頭頂,“您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喬納學士沒有說話。
諾亞把那封信放在一邊,站起身來,看着面前的人們。
“我保證大家的安全——只要你們不和我作對。這幾天你們會在城堡外紮營,在我們問完想問的問題之後,再選擇自己的出路。”
有幾個人擡起頭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其他貴族在佔領了城堡以後,可能會把你們殺光。”諾亞接着說,“不過我不會。你們大都會得到一份新的工作,不會凍死餓死,也不會被砍頭或者吊在柱子上。隨後你們就會看到,這些都是真的。”
“除此之外,也許有些人會配合我們做一些宣傳的工作。也都會付給大家報酬。我不會亂殺無辜,也不會毫無必要地虐待你們。如果戰爭不是你們的責任,那麼後果也不會落到你們頭上。”
“大概就是這樣。如果你們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和看管你們營地的民兵說就好。總管留一下,其他的人跟着民兵出去吧。”
人們站了起來,順從地跟着民兵往外走。諾亞又坐了下來,看着哆哆嗦嗦的城堡總管。
“現在我們來談一談更重要的話題吧。鑰匙在哪裡?”
沒過多長時間,民兵隊就動了起來。在排長們的帶領下,民兵們找到了各種各樣的戰利品,從糧食、武器裝備、直到地契和金鎊。
“總管帶着我們又找到了一個密室。”哈肯爵士走過來,擦了擦頭上的汗。“大概有三千多金鎊,還有些珠寶之類。”
“收穫不錯。”諾亞在紙上記了一筆。“有神聖石嗎?”
“這個密室裡沒有。”哈肯爵士說。
金鎊什麼的,諾亞並不怎麼在意。公爵城堡裡肯定會有些金鎊,再說黛西之前的報告裡也提過。但是神聖石卻不多,到現在也才找到了六七塊。
“慢慢找,慢慢統計。”諾亞說,“我們時間很多。商會和商人代表來了嗎?”
“都在外面等着呢。”鮑曼說。
“請他們進來吧。”諾亞說着,又想了想。“稍等,我們先把大廳收拾一下。”
白河城的商人們戰戰兢兢進到大廳裡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幾排長桌,上面還擺着麥酒。白河堡年輕的新主人坐在主座上,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容。
“歡迎大家,我是諾亞·特納子爵。”諾亞站起身來,舉起手裡的酒杯。“請坐。我把廚師和女僕們都趕出去了,所以難免有點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商人們疑懼不定地彼此對望了幾眼,最終還是都坐下了。諾亞等着他們都安靜坐好,纔再次開口。
“大家知道,利蒙郡的特納家族是很重視商業發展的。其實說我們家是商人,也不算錯。這陣子各位都看到了我們生產的各種東西,從肥皂到香水等等。”
“現在我們來到東境,鼓勵商業發展的方針不會變。我們會在這裡建設更多的工坊,生產更多的商品,以更低的價格供給大家。”
諾亞停了一下,滿意地看到商人們的表情變了。
“我們還會開發更多的新產品,依託各位的力量,把它們賣到卡琳王國的各地,甚至是大陸上的其他國家。我們希望和大家一起賺錢,雙贏。我很喜歡這個詞。”
“你們會發現,特納家族和加里家族不一樣。當然,我不是說我不收稅。而是說,收了大家的稅,我會把白河城的商業環境建設得更好。”
諾亞看到有幾個商人不安地動了一下。諾亞暗自笑了笑。
“白河城的商業環境缺少規劃。”諾亞接着說,“污水橫流,到處都是垃圾,偶爾還能看到屍體。這樣的環境對發展商業不利。我會重新規劃市場,規劃城區,建設道路和下水道,建立垃圾收集和處理系統,讓白河城成爲東境最好的商業地產。再過幾年,白河城會成爲卡琳王國最重要的商品集散地。”
“建立良好的商業環境,需要大家的配合和努力。我會打擊市場中的違法犯罪活動,就像我在多斯鎮市場裡做過的那樣。我會保證商人們的商路暢通,消滅東境內的土匪和馬賊。之後這些舉措都會公佈在市場的公告欄上——現在市場裡還沒有公告欄,不過很快就會有。”
諾亞看看眼前的商人們,覺得自己畫的餅還不錯。有些商人的臉上已經有笑容了。
“在白河城做生意,受到我的保護。這些是各位應該享受的權利。”諾亞話鋒一轉,“不過當然,有權利,也有相應的義務需要各位來承擔。”
“很簡單,不要偷稅漏稅,配合我的行動就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會是爲了讓白河城的商業發展更順利。雖然其中可能會有些會在短期內影響各位的收入,比方說修建道路和下水道等等——但是請各位相信,這都是爲了更好地發展商業。好了,有沒有什麼問題?”
諾亞等了一會,纔看到有一位商人站了起來。
“子爵大人,我是綠樹商會在白河城的代表,博爾維斯·艾迪。”商人帶着有點奇怪的口音,“您……是東境的新守護嗎?加里公爵呢?”
白沙河禁止通行,顯然商人們還沒收到最新情報。
“幾天前,各位看到加里公爵率領兩百騎士順流而下,一共十四艘船,共六百人左右。他們想進攻利蒙郡,攻佔青巖堡。”
諾亞笑了笑。
“現在他們都死了。”
看着商人們驚訝的表情,諾亞覺得……不虛此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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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城一期改造工程於137年7月起正式動工。諾亞大帝在白河城外規劃了爐窯區和工業區,城市內的路網、下水道和公共廁所也開始紛紛動工。主持這項工作的,是前多斯鎮市場主管託尼·沃德。”
——《卡琳王國史》,諾里斯·泰勒著,帝國曆4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