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吳大哥敢娶我,我就一定嫁給他!”惠兒的回答讓知道這小丫頭真實身份的吳遠明和李雨良大吃一驚,在場的其他的官員卻沒有一個見過惠兒,見小丫頭對吳遠明態度親切,又生得這麼漂亮可愛,雖說自稱是吳遠明表妹,年齡又比較稚嫩,但是在這個時代表哥娶表妹只是常事,年齡相差那就更不是問題了——在場的官員家中誰沒有十三、四歲的小妾?衆官員誤以爲真是表兄妹兩情相悅,還紛紛向吳遠明道起喜來。
“恭喜世子,賀喜世子,娶到這麼如花似玉的表妹,真是羨煞旁人。”始作俑者訥莫向吳遠明恭喜的聲音最大,又後悔的罵一句,“孃的,我訥莫怎麼沒有這麼漂亮的小表妹?虧死我了!”
“訥大人,不可亂說。”吳遠明見衆人誤會了他和惠兒的關係,怕影響了這個可愛小女孩的名聲,忙擺手道:“其實,這位小姑娘……哎喲!”吳遠明的解釋還沒說完就突然慘叫一聲,原來是惠兒見吳遠明要說出她的身份,忙狠狠在吳遠明腰上掐上一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將吳遠明身體拉矮,湊到吳遠明耳朵上低聲威脅道:“不許說出我的身份,否則我就告我阿瑪,說是你把我騙出來的。”
“蒼天哪,這是什麼世道?一個半大小女孩都敢威脅我吳遠明瞭?當初在三二零國道上,那個司機看到我吳遠明腿能不打顫啊?”吳遠明在心底慘叫道。但惠兒可不管吳遠明心底有多鬱悶,拉着吳遠明就往外跑,咋呼道:“大哥快,我看見戲臺子已經搭好了,我要聽武戲,聽《定軍山》,吳大哥你叫戲班子唱給我聽。”
因爲幾天前穆裡瑪過五十大壽也叫了戲班子,花園裡騰出的場地還在,戲臺和戲棚也還留在原地來不及拆除,倒也方便了吳遠明這次在穆裡瑪家中請客叫戲班。所以吳遠明和惠兒到得後花園時,半密封的戲棚中早擺滿了酒桌和火爐,惠兒這小丫頭生**玩,拉着吳遠明坐到了最靠近戲臺的位置,大方的坐到了吳遠明身邊,那親熱的模樣,還真有些兄妹的感覺。
“惠兒,你怎麼跑出來了?你阿瑪和額娘知道你來這裡嗎?”直到此刻,吳遠明纔有機會問惠兒的情況,小丫頭把小嘴一撇,似乎很生氣的答非所問,“哼,壞大哥,這幾天你也不去看看我,你上次答應請我聽戲,這次你叫戲班子也不通知我,我生氣了。”
“我答應請你聽戲?”吳遠明仔細一想是有這麼一件事,那是在吳遠明大鬧索府那天,索額圖請吳遠明吃飯時,宴席上惠兒這丫頭確實是悄悄要吳遠明請她聽戲,當時吳遠明也順口答應了。想到這裡,吳遠明忙向惠兒道歉道:“惠兒妹妹別生氣,大哥哥確實忘記了,還好你已經來了,算是大哥哥實現諾言了。”
“哼,你賴皮,不算!”惠兒小臉一沉,低聲惡狠狠的說道:“這是我自己找來的,不是你請,你還要請我一次纔算實現諾言。”吳遠明一笑,摸着惠兒的小臉,又上順口說道:“那好,有機會大哥哥一定再請你一次。”惠兒這才轉怒爲喜,嬌笑着撒嬌道:“這還差不多,你要是再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因爲天冷,這小丫頭竟然主動依偎進吳遠明懷裡等待開戲。
“小姐,注意形象,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你可是皇……。”受師兄胡宮山的影響,李雨良對朝廷和康熙也是忠心耿耿,見康熙的未來皇后竟然和吳遠明親熱如此,自然是怒火中燒,衝過去就要拉恬不知恥的惠兒和吳遠明。可她的腳步剛動,貼身保護吳遠明的皇甫保柱已經無聲無息的攔到她面前,皇甫保柱醋罈子大的拳頭一晃,冷笑道:“還想捱揍嗎?”
“皇甫保柱,今天我不想和你打。”李雨良知道自己不是皇甫保柱的對手,停下腳步強壓住怒火低喝道:“你也知道昭惠小姐的身份,你如果不想被皇上千刀萬剮的話,就趕快閃開,讓我把昭惠小姐拉走,否則皇上知道了……哼!”
“去他孃的狗屁皇帝!”皇甫保柱冷笑着,低聲口出大逆之言道:“在皇甫保柱這裡,只有王爺和軍師的命令,沒有韃子皇帝!軍師命令我保護世子,你毫就休想靠近世子一步!”
“皇甫保柱,你竟然敢辱罵當今萬歲,你真是會膩味了。”和很多同時代的漢人一樣,生於滿清入關之後的李雨良從小接受的就是奴化教育,聽到皇甫保柱辱罵康熙不由勃然大怒,如果不是皇甫保柱的武藝比她高得太多,李雨良幾乎想撲上去和皇甫保柱拼個你死我活。這時,依偎在吳遠明懷裡的惠兒看到李雨良已經跟來,忙向吳遠明說道:“吳大哥,你送我這個丫鬟一直在找姓伍那個僞君子的下落,你知道嗎?”
“姓伍那個僞君子在……。”吳遠明順口本想說伍次友在京西的白雲觀,但轉念一想如果李雨良找到那裡,伍次友那個貪生怕死的僞君子知道了自己清楚他所在的位置,肯定會換一個地方躲藏,那自己就再難以找到他了。所以吳遠明及時改口道:“他住在勾欄衚衕(注1)的迎春院,去那裡一找一個準。”
“雲娘,聽到了嗎?”惠兒那知道什麼是勾欄衚衕,大聲向李雨良叫道:“你喜歡那個僞君子住在勾欄衚衕的迎春院,你去找他吧,我和吳大哥在這裡聽戲,晚上你來接我。”
“勾欄衚衕的迎春院?”李雨良喃喃的重複道。吳遠明本想和李雨良開一個玩笑,誰知李雨良剛到北京不久也不知道什麼是勾欄衚衕,雖然覺得迎春院的名字有點古怪,卻也大爲歡喜。李雨良想想始終還是捨不得放過和伍次友見面的機會,向吳遠明揮舞拳頭道:“姓吳的,惠兒小姐就由你暫時照顧了,你要是敢對她起壞心眼,小心我抽你的筋剝你的皮!”說罷,李雨良快步出院去尋找伍次友,吳遠明本想叫住她解釋,可是見她對伍次友用情如此之深,心中不免有些着惱,也就任由她去丟醜賣怪了。
……一起看文學網歷史軍事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着你!……
“背地裡堪笑諸葛亮,他道老夫少剛強。雖然年邁精神爽,殺人猶如宰雞羊……。”耳裡聽着戲臺上老生的唱段,嘴裡吃着吳遠明親自夾來的美味佳餚,時不時還跟着唱腔哼幾句,惠兒小丫頭倒是挺會享受。只是苦了照顧她的吳遠明,一邊要和鰲拜嫡系的官員虛情假意的客套,一邊還要服侍這位未來的小皇后,忙得吳遠明連吃口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找機會提起軍餉一事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把這小丫頭支開,否則我就沒辦法拉攏這些傢伙。”吳遠明心裡暗暗琢磨着欺騙天真無邪小姑娘的詭計,誰知惠兒忽然回頭向吳遠明問道:“吳大哥,有件事情差點忘記問你了。我聽說,現在朝廷上的官員都要聯合起來對付你,還有鰲相爺手下的官又要參與進來,逼你在討要軍餉的數目上讓步,真有這樣的事嗎?”
“你聽誰說的?”吳遠明這一驚非同小可,心說這個消息是小毛子冒着生命危險送給自己的,這個小丫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是如何知道的?惠兒小臉上露出一絲小狐狸特有的笑容,撇嘴道:“當然是我偷到聽我阿瑪說的,我阿瑪還說,朝廷上爲了聯合鰲相爺手底下的官對付你,還向他們做出讓步,很多已經查明實據要罷官殺頭的官員,爲了讓他們聯合起來對付你,就暫時不向他們追究了,等以後再找他們算帳。”
“小丫頭,居然偷聽你阿瑪的密談……。”吳遠明剛調笑了惠兒幾句,心中突然靈光一閃,站起身來,假裝怒氣衝衝的向惠兒大聲喝道:“惠兒,你不許胡說八道!”吳遠明這突如其來的大吼聲音極大,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鰲拜一系官員的注意力,幾乎所有人都停止虛假虛僞的客套,將目光轉到吳遠明身上,就連戲臺上唱黃忠的老生也被嚇得停住了唱戲。而惠兒被吳遠明吼得先是一楞,接着滿臉委屈的答道:“我沒胡說八道,我確實聽到我阿瑪這麼說了。”
“瞎說,你說鰲相爺手下有很多要被罷官殺頭的官員,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吳遠明滿臉憤怒,怒氣衝衝的喝道:“鰲相爺手下的大清官員,那一個不是清廉自守?那一個不是勤政愛名?又有那一個不是忠君愛國?可你說朝廷查出鰲相爺手下的官員貪污受賄,等騙得鰲相爺手下的官員聯合起來逼我在討要軍餉的數目上讓了步,然後再找鰲相爺手下的官員算帳,你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說到這,吳遠明很憤怒的向惠兒一揮手,大喝道:“你給我回家去,不許在這裡胡說!”
“我沒有胡說!”惠兒被吳遠明訓斥得珠淚欲滴,她的父親索額圖是康熙在朝中的第一親信,掌握鰲拜一派的情報也最多,所以小丫頭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擦着眼淚哽咽道:“我有證據,我記得很清楚。宮裡的曹寅侍衛告訴我阿瑪,說鰲相爺的義子、大內侍衛總管訥莫訥大人,偷了宮裡的一對汝窯筆洗到琉璃廠的一家古玩店賣了八千兩銀子,那個古玩店的老闆是大學士熊賜履的親戚,故意讓訥大人在店裡留下了筆跡,抓到了證據,只等你向朝廷要軍餉的事情一了,就要找訥大人算帳了。”惠兒說到這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轉到訥莫臉上,而訥莫滿頭大汗,又驚又怕。
“還有吏部尚書濟世,他委任江蘇鹽道的時候,收了兩萬五千兩銀子的孝敬。”惠兒說到這裡,濟世的臉“唰”一下變得比死人還白,可惠兒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其實那個鹽道給他的銀票,是佟國維大人親戚開的銀號開出來的,所以濟世大人手裡的銀票就成了朝廷的證據,同樣也是等濟世大人對付了你以後,朝廷再收拾他!”
“還有班布爾善大人,他的管家實際上是朝廷派去的人,抓到了他很多證據;還有刑部侍郎泰什麼圖的大人,他收了死囚犯的銀子,用其他人冒名頂死;還有兵部的塞大人,在正紅旗駐軍裡吃空額,還有工部的阿思哈,貪污治理黃河的……還有……。”惠兒小丫頭記憶力極好,竟然記得她父親索額圖與康熙心腹密談時提到的十餘名鰲拜嫡系官員名字和貪污受賄的證據,說得是滔滔不絕,而被她提到名字的官員則個個面如土色,無不在心中說道:“秋後算帳,原來這個皇帝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除了這些,還有很多很多,都是朝廷爲了讓他們對付你,纔沒有馬上找他們算帳。”說到最後,惠兒小丫頭抹着眼淚說道:“如果你還不信,以後我還可以多偷聽一些我阿瑪和曹寅的談話告訴你,我沒騙你。”
“惠兒乖,大哥哥知道你是爲我好了。”吳遠明此刻心裡快要樂得蹦起來,激動之下,吳遠明半蹲下身替惠兒擦去眼淚,還在她白裡透紅的小臉蛋上狠狠親了一下,心說你這小丫頭還真是上天送給我的小天使。羞得惠兒小拳頭亂打吳遠明,“壞大哥,沒有我的允許,我不許你親我。”
“好,好,以後沒有惠兒的允許,大哥哥不亂親你了。”吳遠明摸摸惠兒沾着淚痕的小臉,站起身來向鰲拜一系的衆官員說道:“各位大人,我這個小妹妹說的,我想你們都聽到了。吳應熊想,各位大人應該沒那麼容易上當吧?到了朝廷上,各位大人應該也不會針對好朋友吳應熊吧?”
шшш▲TTkan▲¢ o
“當然,當然。”鰲拜一系的衆官員紛紛點頭,無不在心裡一邊琢磨着怎麼毀滅證據,一邊心說和這樣的皇帝聯手,是不是太危險了?也許和吳三桂一家聯手,還要更安全一些……
注1:明清時的勾欄衚衕,是由**和藝人扶着欄杆賣唱演繹而來的。以後“勾欄”成爲妓院的別稱。明清時期,當官的和有錢的飲宴時要**陪酒、奏樂、演唱,叫做“叫條子”,在**一方,則叫“出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