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之外有楚國公府的護衛,還有幾個保護智屏郡主的大內侍衛,聽到水榭裡面的動靜,全都衝了過來。
“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退下。”智屏郡主玉面生寒,冷聲斥道。
那幾個大內侍衛惟命是從,得到智屏郡主的命令,二話沒說,便紛紛地退到了水榭外面,不過他們都盯着水榭裡面的動靜,一旦有事,將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衝到水榭裡面,保護智屏郡主。
那幾個楚國公府的護衛不知該怎麼辦,只能看向楚晟鳴。後者揮了揮手,讓他們到水榭外面候着,不要摻和水榭裡面的事情。
秦之初一拳沒有打中魏旭晨,焉肯罷休,他很清楚自己打出了這一拳,就跟魏旭晨乃至魏國公上下結下了死仇,只怕魏國公的報復很快就要來了。後果先不去考慮,先把魏旭晨殺了再說,到時候自己就算是被魏國公殺死,黃泉路上也有人作伴。
他兩腳一錯,扭過身來,打算打魏旭晨第二拳。這時,那道紫影袍袖一捲,將他的胳膊捲了起來,一股柔和的力量牽引住了他,讓他衝不出去。
“秦兄,你不要衝動。你前塵似錦,爲了一名世俗人,不值得。”阻攔秦之初的是那位坐在智屏郡主下首的漂亮道姑,她呵氣如蘭地說道。
這時,楚晟鳴抓住機會,衝到了秦之初和魏旭晨中間,“是呀,郭姑娘說得對,會元公千萬不要衝動,有話可以好好說,喊打喊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秦之初的胳膊被捲住,他清晰地感覺到了那道姑的力量不比他弱,更重要的是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他從道姑的身上感受到了獨屬於修真者的靈力波動,看樣子道姑的修爲境界比他只高不低,有她從中阻攔,殺死魏旭晨已經變得不可能。
“想讓我不殺魏旭晨,也可以,他必須向我父親賠禮道歉,我家從我爺爺那代開始就是義商,不遠千里,將糧食從江南魚米之鄉拉到鬧饑荒的地方,低價出售,不知救活了多少人。這樣的舉動,魏旭晨不讚許也就罷了,還污衊我父沽名釣譽,是可忍孰不可忍,還真以爲我秦家兒郎是好欺負的嗎?”秦之初厲聲道。
韓青石上前一步,“我可以作證,我大哥的銀子來路正大光明,都是我大哥憑藉着自己的本事賺到的。不信,智屏郡主可以派人到潘家園衛記古董店調查,那是衛翊豪開的店。”
衛翊豪是誰,不用韓青石說明,在場的人都知道。
“我會派人去調查的。如果讓我知道秦之初的銀錢來路不正,我會稟告給皇爺爺的。反過來,要是我知道有人污衊秦之初,也別指望着我會向皇爺爺隱瞞。”智屏郡主一句話表明了不偏不倚的態度。
齊子芳、燕九捷把魏旭晨扶了起來,前者狠狠地瞪了魏旭晨一眼,低聲道:“今天這事你做的太莽撞了。沒有影的的事兒,怎麼能夠亂說?況且還是當着智屏郡主的面。”
魏旭晨的手腳到現在都還是顫的,離他近了,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都不正常。剛纔要不是那道姑把他踢到了椅子下面,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這裡,此時光想想就後怕不已。不過他還是色厲內荏地回道:“這事沒完,我一定要秦之初好看。”
“回頭發狠也不晚,不過得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齊子芳推了魏旭晨一把,“你千不該萬不該說秦之初的爹,不管你說的是對還是錯,辱人父母總不是好的,還不快點過去服個軟。你別耍公子哥脾氣,智屏郡主還在那裡看着呢。”
魏旭晨乃堂堂魏國公嫡孫,身份尊貴,可是他再尊貴也貴不過智屏郡主,她可是太子之女,皇帝的嫡親孫女。
萬一智屏郡主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順德帝,他們幾個在順德帝的心中就有了污點,以後想在官場上混出個名堂來,就要平添幾分難度,即便是有家族的支持,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魏旭晨深吸幾口氣,默唸了幾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天降大任於斯人也”之類的聖人言,勉強說服了自己,走到了秦之初面前,隨便地拱手一揖,“秦年兄,剛纔言語間多有唐突,對不住了。”
楚晟鳴混稀泥道:“好了,旭晨知道自己失言了,都已經賠罪了,雨過天晴了,大家都要給我面子,不要再糾纏此事。來人,給旭晨換一把椅子。會元公,青石,你們趕快入座吧。”
有了這樣一件喊打喊殺的插曲,水榭之中的氣氛更加的不融洽,誰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任憑楚晟鳴長袖善舞,竭力地調動氣氛,也無法扭轉這一點。
水榭之中,除了智屏郡主和那位姓郭的道姑之外,其他都是公侯家的子侄後輩以及女眷,他們在大周王朝盤根錯節三千年,彼此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已是打斷骨頭連着筋,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關係。
當着他們的面,秦之初就要格殺魏旭晨,這簡直就是在打所有人的臉,又能有誰對他有好印象?哪怕先挑起事端的不是秦之初,也不會給秦之初帶來什麼正面加分。
很多時候,都是幫親不幫理,尤其是這些王孫公子,世家貴族,把自家的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
楚晟鳴本來還想拉攏一下秦之初,卻沒想到秦之初如此的“衝動”,說翻臉就翻臉,說殺人就殺人,如此個性,在他看來,日後只怕取得不了什麼大的成就。凡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念及此,他也就沒了拉攏的心思。
反倒是智屏郡主和那名道姑一直在小聲交流着什麼,兩人的目光不時地掃向秦之初,顯然她們已經對秦之初產生了濃厚的興致,智屏郡主更是把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拋到了腦後,再也懶得看齊子芳一眼。
齊子芳本來一副超然的模樣,在智屏郡主能殺死人的目光注視下,都安之若素,穩如泰山,可現在智屏郡主不看他了,他卻變得有些不自在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狠狠地盯了秦之初一眼,將這種不自在,歸咎到了秦之初身上。“秦之初,你等着,總有跟你算總賬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