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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樹是出了名的生長緩慢,其質地堅硬密實,木紋細密,一般情況下,碗口粗細的棗樹通常都有幾十年的樹齡了。
豫州會館內種了不少樹,秦之初不選其他的樹,單單選中了棗樹,正是看中了棗樹的這個特點,他要驗證破甲箭的威力,自然要選一個質地堅硬的樹木了。
如果破甲箭能夠將棗樹貫穿,那麼將其應用在實戰之中,就會發揮極其重要作用。
秦之初右手一鬆,弓弦嘣地一聲,箭離弓弦,疾若流星,在空中犁開一道筆直的線,直射棗樹。
一直在旁邊心驚膽戰地看着的掌櫃的,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聽咔嚓一聲,他嚇得心頭一跳,再凝神細看時,只見那枝鵰翎箭改造的破甲箭已經貫穿了海碗粗細的棗樹樹幹,整枝箭卡在了樹幹之中,箭簇以及將近兩寸長的箭桿露在樹幹外面,在樹幹的另外一邊,基本上只剩下箭羽部分了。
掌櫃的暗叫一聲“俺地娘呀”,他以前親自砍過一棵棗樹,拿着斧子砍上半天,也沒在棗樹上砍下多大的豁口出來。可現在秦之初僅僅只用了一箭,就把海碗粗細的棗樹射穿了,這得多大的力氣?那弓,那箭又該是什麼樣的神兵利器,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掌櫃的擡起了頭,看着站在房頂屋脊上的秦之初,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尊傳說中那位彎弓射日的天神。
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皇帝老子真是瞎了眼狀元公這麼厲害,簡直就是文曲星、武曲星聯手下凡附體,理應重用纔是,偏偏發落到寧清縣那個小地方,什麼狗屁的聖天子呀。
秦之初站得高,看得遠,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破甲箭的射殺效果,一百丈左右的距離,將海碗粗細的棗樹樹幹射穿,如果運用到戰場上,完全可以將手持盾牌、身披鐵甲的敵人射個對穿。
對這樣的結果,秦之初很滿意。他又抽出了一枝爆裂箭,將箭搭在弓弦上,再次拉開一石七斗的鵲畫弓,將爆裂箭射了出去。
只聽轟的一聲,爆裂箭在箭簇扎進棗樹的樹幹時,就轟然炸開,青色煙霧瀰漫,無數木屑翻飛,距離棗樹不遠就有一堵一磚半厚的牆,直接就被炸坍了半邊。
等到煙霧落下,再看時,只見海碗粗細的棗樹樹幹被炸斷了三分之二多,幾乎就要被攔腰炸斷了。
這樣的結果,秦之初同樣十分滿意。如果當初他有破甲箭,只需要一箭,就能夠把黑如墨炸的粉身碎骨,用這樣箭來傍身,就算是燕國公、齊國公、魏國公派人半路截殺,他也有把握殺出重圍了。
秦之初縱身從房頂上跳下來,豫州會館的掌櫃的顛顛地跑了過來,親眼目睹破甲箭、爆裂箭的神奇,掌櫃的態度大變,別的不說,就憑這兩種箭,狀元公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掌櫃的站在秦之初的面前,翹起了大拇指,由衷地稱讚道:“狀元公,真乃神人呀。狀元公生在我豫州,真是我豫州百姓之大幸。”
就在這時,徐世森、秋東海和裴如雲等人聽到了動靜,也跑了過來,當他們看到爆裂箭所製造出來的破壞性後,對秦之初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徐世森還好一點,不管秦之初是中狀元,還是被髮落到寧清縣,都表現的跟殿試前一樣,既沒有過於親近,也沒有疏遠。
秋東海和裴如雲就不行了,兩人在得知秦之初只落得到寧清縣做縣主薄,兩人就對秦之初起了疏遠之心,連句安慰的話都沒說過,但是現在兩人看秦之初的眼神都變了。秦之初有了如此神兵利器,就算是在文官之中混不起來,在武官之中,也必定有一席之地。
對他們的態度變化,秦之初一一看在眼中,他客套地虛應着。一腳踏入官場,就要帶上面具,不管心中是怎麼想的,在實際操作中,還是不能把事情做絕,最少不能無緣無故地多兩個敵人出來。
龔秀珍和關志文也聽到了動靜,在得知秦之初做了什麼之後,兩人驚喜連連,秦之初如此神勇,豈不是說他們前往寧清縣的路上,少了許多危險,本來兩人還有些擔心路上的安全,現在心中的忐忑幾乎是一掃而空。
裴如雲已經跟龔秀珍談過,希望龔秀珍能夠等幾天,等吏部的委任下來之後,讓龔秀珍跟着她一起上任,只是龔秀珍並沒有答應。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龔秀珍察覺裴如雲不像是能成大事的人,無論是心胸、氣魄,還是能力、手段,比秦之初都差遠了,何況,秦之初還擒殺了黑如墨,使得樂蓓生可以死而瞑目。如此種種,使得龔秀珍毫不猶豫地選擇追隨秦之初。
關志文更簡單,他跟秦之初是同年舉人,又同是豫北府人,同年加老鄉,不追隨秦之初,又能去追隨誰。
有了破甲箭、爆裂箭,還掌握了製造符文箭的辦法,秦之初的底氣一下子足了起來。“關兄,龔兄,如果你們還堅持做我的幕僚,隨我一起前往寧清縣的話,我可以答應你們,讓你們隨我一起走。”
關志文、龔秀珍大喜,兩人都是典型的讀書人,思想保守而又傳統,有那麼一股“士爲知己者死”的念頭,秦之初對他們一直不錯,兩人早存追隨之心,如今心願得償,頓覺念頭通暢無比。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朝着秦之初躬身,異口同聲地的說道:“拜見東翁。我兩人必定全力輔佐東翁,以綿薄之力,助東翁在仕途上一帆風順。”
秦之初連忙扶起了兩人,“關兄,龔兄不要如此客氣,以後你們還是叫我習遠或者秦兄吧。”
這時候,韓青石把秦之初開列出來的物資全都買了回來,主要是幾匹馬,一些藥物以及食物,都是路上必備的物品。
“大哥,我爹請你去一趟韓國府,說是你這次離開京城,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說什麼也要請你到府中坐一坐。”韓青石把秦之初拉到了一邊,小聲地說道。
秦之初略一沉吟,便答應了下來,“也好,你我乃是金蘭兄弟,早就該去府上拜訪一下伯父了。我明天就得離開京城,所剩時間不多了,咱們不如現在就去。不知伯父是否方便?”
韓青石連忙點頭,“大哥,你肯去實在是太好了,我爹現在在家,咱們現在就去。”
秦之初跟着韓青石騎馬飛奔到韓國府,在六大國公中,韓國府屬於影響力比較小的一個,這裡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韓國府人丁稀少,連續幾代單傳,到了韓青石這一代,才扭轉了這一狀況。只是一嫡一庶,兄弟不和,對韓國府上下來講,禍大於福。
對這一切,韓國公韓啓明心知肚明,他一直在竭力改變這一切,只是付出良多,卻收效甚微。
秦之初拜見韓國公之後,韓啓明請秦之初上座,態度溫和,言語親切,對秦之初是噓寒問暖,一副自家長輩的模樣。不管怎麼說,六大國公中,就屬韓國公對秦之初的態度最好了,當然這也是因爲有韓青石在中間的緣故。
韓啓明避而不談朝政,跟秦之初說的都是些家長理短的事情,重點無非是請秦之初多多照拂一下韓青石。
知子莫若父,韓青石以前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無權無勢,沒有根基,根本沒有辦法跟身爲嫡長子的韓青玉斗,如果沒有人庇護韓青石,只怕他這個國公爺一死,韓青玉就能把韓青石母子整死,絕了韓國府開枝散葉的念頭。
這次會面時間並不長,也就半個時辰左右,之後,秦之初就知趣地起身告辭。韓啓明應景地挽留了幾句,見秦之初去意已定,也就不再說客套話了,他讓人端上了一個金漆木盤,上面放着一沓子銀票,每張一千兩,一共五十張。
“習遠,這是伯父送給你的程儀,拿着吧,你這一去,花銷肯定不少,伯父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韓啓明說道。
秦之初還想推辭,韓青石已經把銀票全都抓了起來,塞到了秦之初懷中,“大哥,咱倆是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爹就是我爹,還客氣啥?拿着吧。”
韓啓明呵呵一笑,不以爲意。
秦之初只好把銀票收了起來,再三向韓啓明致謝,這才離開了韓國府。
從正堂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道士打扮的人,這人的面目竟然跟韓啓明有三分相似之處。
“啓明,這個秦之初不簡單,他的修爲境界不高,只有旋照一層,但他能夠在修煉的同時,還能高中狀元,實屬難得,我平日所知修真同道之中,僅有他一人而已。
齊虞東、魏臻聰那幾個老東西,看不到這一點,還要派人劫殺秦之初,只怕要碰的頭破血流,咱們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必要的時候,還要想方設法幫秦之初一把。”
道士對韓啓明說話很隨意,甚至隱隱有以上對下的語氣。
秦之初離開韓國府後,直奔吏部,領了官袍、官印以及官誥,這是他做爲寧清縣縣主薄的最主要的官方憑證,加上順德帝給他的那道聖旨,等他到了寧清縣之後,就是寧清縣的土皇帝了。
一般情況下,吏部是不會管一個正九品的芝麻綠豆小官的任命的,無奈秦之初不但是皇帝親口封的縣主薄,還是皇帝欽點的新科狀元,無論哪一條,都值得驚動吏部了。吏部也只能捏着鼻子,破了一次例,爲秦之初頒發官誥,也即是委任狀。
從吏部衙門出來後,秦之初又折到百寶觀,花了一塊下品晶石,從小道童那裡,買了幾桿符筆、幾瓶調製好的硃砂,還有一箱子的黃紙。之後,又到豬市大街,買了五箭匣的鵰翎箭。
秦之初已經打算好了,此去寧清縣上任的路上,除了修煉之外,最主要的是要好好的琢磨一下符文的刻畫之道,爭取能夠多造一些有用的物品出來,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不能馬虎。
回到豫州會館之後,掌櫃的爲秦之初大擺筵席,徐世森在這場令人傷感的送行宴上,流了淚,“秦兄,老天不公呀,你如此大才,卻只落得個縣主薄,我都恨不得去撾登聞鼓,告御狀,可是一想到你的任命是皇帝親口下的,我就沒了底氣,你可千萬不要怪我呀。”
秦之初不以爲意地拍了拍徐世森的肩膀,“徐兄,這次進京趕考,我最得意的不是能夠高中狀元,而是能夠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我在京期間,多蒙你還有其他幾位朋友的照拂,心中感激不盡。我現在只是個小小地縣主薄,無法給你許諾什麼,但是我有一句話,卻是一定要說的,苟富貴,勿相忘。”
“苟富貴,勿相忘?”徐世森淚眼婆娑地重複着這句話,“秦兄,我也以這句話與你共勉,如果我僥倖能夠在你前面升官,我一定想方設法把你從寧清縣哪個見鬼的犄角旮旯撈出來。”
這場酒喝到深夜才散。
第二天,秦之初一大早就叫醒了李玉玲,又讓李玉玲去把關志文、龔秀珍喚醒,衆人收拾一番,在天還沒有亮透的時候,就離開了豫州會館,朝着京城的南大門永定門走去。
徐世森等人站在豫州會館門外相送,壬辰科進士中,秦之初是第一個離京赴任的,其他的進士如何安排,朝廷還沒有一個定論。另外,徐世森他們還要到禮部參加活動,無法把秦之初送到城外了。
遠遠地,秦之初就看到了依舊高大巍峨的永定門,心中百感交集。兩個月前,他躊躇滿志地從這裡踏入到了京城之中,兩個月之後,他高中狀元,卻因避居郡主府,觸怒順德帝,只能帶着縣主薄的官誥離開京城,短短兩月,滄海桑田,恍如隔世。
秦之初回頭看了看紫禁城的方向,紫禁城距離永定門甚遠,根本就看不到,但是在他的心中,卻如看到了一般。
“陛下,聖人云,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我乃堂堂新科狀元,卻只落得如此下場。你讓我如何忠心對你?”
心中一番雜念,秦之初踏出了永定門,在門外,還有一位白衣如雪的佳人等着他。
史載,大周順德五十七年三月二十一,壬辰科狀元秦之初離開京城,遠赴寧清縣上任,隨行書童一人,幕僚兩人,幕僚隨員若干,另有兩人爲遊伴,無一人相送到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