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上前給杜瑩然送禮,最後壓軸便是孟夫人了,讓丫環打開紫檀木匣,杜瑩然就瞧見了一隻翠綠的幾乎要滴出水的玉鐲,孟夫人拾起了那支鐲子,輕聲說道:“這是我們孟府傳給兒媳婦的。”
滿座皆驚,席位上傳來了小聲的議論聲,沒有想到孟家的芝蘭玉樹竟是在今日裡定下了杜家的姑娘。
杜瑩然面上也微微泛着紅,老夫人就站在她旁邊,帶着笑,“還不快接過,謝謝孟夫人。”杜瑩然靦腆一笑應了聲,戴上了碧玉的手鐲,正陽綠襯得一雙白嫩的手腕皓腕如玉。
孟夫人今日裡打量杜瑩然,眉眼之間的略帶着的侷促之意消散,看上去比先前在寺廟之中見着的,氣韻大方自然,心中十分滿意。
齊灼華看着那支鐲子,想到了上輩子在嫁給孟舒志的第二日的上午,奉茶的時候武氏予的她,沒有想到如此看中杜瑩然,及笄禮上就予了她。這樣的局面還是她親手撮合而成的。
等到收完了所有的禮物,賓客漸漸散了,老夫人卻留了下來,孟夫人既然已經來了,也就商議親事。杜家的主母早亡,此時就用史老夫人做起了這項事宜,齊家的主母也留了下來,她也是杜瑩然的長輩。
議親這件事是要屏退了年輕的小姑娘們的,齊灼華昨日想到杜瑩然今日定親便沒有休息好,見着了武氏更是心緒起伏,三公主也瞧出了今日裡齊灼華總是走神,便開口說道:“瞧華姐姐倦怠的。”三公主提議先送齊灼華回了齊府。
齊灼華推辭不過,回到了齊府,搭着卷碧的手腕飄乎乎進了角門。等到齊灼華離開之後,馬車之中三公主同杜瑩然說笑道:“你先前瞞我瞞得緊,這般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
杜瑩然捏了捏三公主的手,“我也不知如何開口,我今個兒也不知道竟是孟府的夫人親自來了。”
“這般很好。”三公主說道,“先前在京城裡小姐們的交際圈裡也沒有見過你,這下子把你推上了風尖浪口,指不定有多好奇你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對了,先前在賞花會或者是各家的交際之中,見過華姐姐,我便是在一次的賞花會上同華姐姐結識的,怎的沒見過你?”
杜瑩然笑了笑說道:“我第一次同表姐出門就鬧了笑話,就不願出去了。剛開始表姐也說在府中陪我,我自個兒的緣故,怎好拖累了表姐,故而再三的勸說下,對於這樣的宴席,表姐便一個人去了。”
三公主點點頭,“原來是這般。難不成你第一次出門受欺負了不成?同我交好的,也大半入了舞樂院,這陣子也都是忙碌,等到父王的生辰一過,正好是冬日裡吃鹿肉的時節,我帶你一塊兒,誰也不敢欺負了你。”
杜瑩然並不十分感興趣,不過不好拂了公主的好意,點點頭應承了下來。三公主放下了這一節,又開始說道:“孟夫人的性子利爽,我瞧她今日裡十分喜歡你。今後你在孟府的日子定然十分好。”
雖然和孟夫人通過沒有說兩句話,杜瑩然也大致判斷出了孟夫人的性子,性子灑脫利爽。杜瑩然想了想,孟府恐怕除了柳蓮安,其他人無一處不妥,只是柳蓮安的心思,難道孟府之中真無人看得出?想着這件事情,陷入了深思之中。
三公主在外的時間也不短,一大清早就出了門,此時掩着脣打了一個哈欠,眼眸眯起泛着睏倦的水意。
“二姐姐也困了。”杜瑩然說道,“我送你回去。”
三公主睏倦之後比平日裡也安靜了不少,杜瑩然把三公主送到了宮門口,說道:“下午的時候休憩一番,不過也不可睡得太久,以免身子更倦。”
“我曉得,杜小大夫。”三公主聽着杜瑩然這般囑咐,微微一笑應承了下來,便進入了宮門。
杜瑩然也不急着回去,議親的事情那曾會有那麼快就結束。坐着馬車就到了最熱鬧的東城門的大街上了。同劍蘭吃了茶,約摸過了午膳的時候才僱了馬車,才掀開馬車扶着劍蘭的手落了地,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止住,也下來了一位書生,再一細看,正是孟舒志了,他懷中抱着幾本書還有一雕花紅木匣子。
“孟公子。”杜瑩然輕聲喚道。
孟舒志知道今日裡是她及笄的日子,她衣着格外的鮮豔,這樣的亮麗跳脫的色彩也同她十分相稱,烏壓壓長髮裡的那支髮簪的流蘇隨着她的走動微微晃動,面上帶着淺笑,這般暗淡的秋日,似乎也因爲這樣的色彩鮮明起來。杜瑩然擡手撩起耳邊的碎髮,廣袖微微下滑露出手腕上懸着的碧玉鐲,孟舒志是在他母親那裡見過的鐲子,也常聽母親笑言道這鐲子今後是要送給他的妻的。
他忍不住緊抱着懷中的紅木匣子,他知道今日裡是他及笄的日子,想到了母親一大清早就參加她的及笄禮,便是過來定親,耳根微微有些發紅,低聲說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杜瑩然看了一眼劍蘭,此時劍蘭小丫頭已經乖覺遠了些。
“恩。”杜瑩然應了一聲。
“我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這是我送與你的。”孟舒志抿抿脣說道,自從知道了她是自個兒的未過門的妻,孟舒志便去最好的藥堂之中定下了金針,金針的末端加上了那診箱上的金梅,因爲雕紋的精細,所以工期較長,今日裡纔有藥鋪的人去了書院尋他送來了金針,他想也不想便帶着針來到了及第巷子。
杜瑩然接過孟舒志懷中的匣子,紅木匣子上並無繁瑣的花紋,無非是雕琢一朵斜梅,打開匣子便見着其內的金針整齊地排列在其內的針帶上。孟舒志見着杜瑩然伸手捻起了一根金針細細打量,眉目舒展,便知道這份禮物稱了她的心意。
杜瑩然對着孟舒志行了一禮,“謝謝孟公子,我很喜歡。”原本用的金針是爹爹的,因爲用上針的次數並不多,這段時間忙着歌舞,加上除了偶遇三公主用上了鍼灸,其他時候都並不曾用上,孟舒志送的針材質用的上乘。
“你喜歡就好。”孟舒志鬆了一口氣,“我並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物件,想着你行醫就送你金針了。”
杜瑩然說道:“你是來尋沈公子的?”
“恩。”孟舒志應了一聲。爲了讓學子專心應考,書院建了舍房,只是舍房的價格相較於外面租用其他的房子要貴上一些,若是如同沈子豪這般家境平寒,便並沒有留在書院內。
杜瑩然同孟舒志並肩而走,劍蘭遠遠跟在兩人的身後,先前那一次還有些擔心未來的姑爺心中有人,瞧這樣子對小姐也是有心的。杜瑩然等到孟舒志離開,仍然抱着那紅木匣子,微微一笑,自取了針袋放入到了袖籠之中,“把匣子收好。”
正欲推開門,正瞧見了孟夫人推門而出,孟夫人同史老太太並肩而行,身後則是跟着齊府夫人,孟夫人見着杜瑩然笑着說道:“可是巧了。”
史老太太有心讓他們兩人親近,便對杜瑩然說道:“我這邊就先回去,你送送孟夫人。”
杜瑩然行禮稱是,孟夫人說道:“今個兒你也累着了,早些休息。”
杜瑩然笑着說道:“我昨晚上聽着秋雨睡得正好,平日裡也是這個時辰起來,今日裡萬事不用我操心,並沒有累着。”
孟夫人上前捏了捏她的手,“我同你這家丫頭有些緣分,那我們就走一走。”
杜瑩然對着跟在最後的杜斐微微頷首。一行人先送走了史老太太,孟夫人對着杜瑩然說道:“吃過了沒有?”
“用過了。”孟夫人笑着對杜斐說道:“我輕杜家姑娘吃杯茶。”
杜斐簡單叮囑了兩句,便離開了。兩人尋了處茶樓,孟夫人捧着杯盞,“今日裡我瞧見了三公主,你同她交好?”
杜瑩然解釋來龍去脈之後,孟夫人說道:“三公主身邊的丫鬟行事也太不細緻。學習醫術,可不簡單。”
杜瑩然低眉淺笑,“興趣使然,例如詩詞我是看不下去,作詩做得十分不好,匠氣十足,並無半分靈氣可言。”
孟夫人聽到杜瑩然的話反而笑了起來,“我也是這般,對於舞文弄墨再頭疼不過,小時候也時常騎馬來着。”
兩人因爲這個話題親近了些,杜瑩然擅長察言觀色,孟夫人只覺得眼前的姑娘就是天生她的兒媳婦,說話無一處不妥,心中十分歡喜。
“今個兒本來我也叫玉溪過來。”
“玉溪?”杜瑩然輕聲念着這個名字。
孟夫人笑着說道:“我膝下有一雙兒女,年長的爲孟舒志,年紀小的那個就是玉溪了。舒志隨了他爹爹,性子沉穩,而玉溪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性子十分跳脫也沒有個定性,唯喜歡舞蹈,現在就在舞樂院呢。”
杜瑩然說道:“我表姐也是舞樂院的,喚作齊灼華。”
孟夫人撫掌笑着:“是了,常聽她華姐姐長華姐姐短的。”
杜瑩然笑了笑,心中覺得齊灼華的行爲實在是可笑,既然不準備嫁給孟舒志,又刻意同孟玉溪交好作甚?面上不顯依舊輕聲細語同孟夫人說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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