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見了向卿,我迫不及待的問她貝兒有沒有出什麼事,她笑了笑說:“沒事,那個姓霍的小子也只是一時昏了頭,冷靜下來就想通了。”
聽她這麼說,我才放下心來,正要離開,卻被她叫住,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不由笑問:“怎麼了,倒不似你的作風?”
“那張凳子的確怪異,絕不是自然而成。”她面露擔憂之色,“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我若無其事的回答:“出來做事,得罪人是難免的,那人只是割斷了凳子,不過是想給我個警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以後小心些也就是了。”
她想了想,除此之外也確實別無他法,便道:“那你要自己留神了。”然後不由分說,定要給我三天的假期,要我在家好好休養。
我分辯自己已經無礙,她裝出慍怒的樣子說:“難道你要這個樣子上班嗎?我還要做生意的,員工受傷可是會影響我的聲譽的。”
低頭看了看包紮得甚是誇張的手臂,我無奈的苦笑,看樣子,也只好回去休息了。
站在公寓的門口,正想按門鈴,忽然想起這種時刻,房子的主人應該在公司悠閒的賺取家用,便翻出鑰匙自己開了門。剛一進去,就聽見客廳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我不由怔住,看到吵架的雙方正是鍾燁祺和他那作風嚴苛的大哥。
他們的聲音很大,大到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出現。
鍾燁瀚氣得面色發白:“我再說一遍,不是我做的!”
鍾燁祺毫不示弱:“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敢做不敢當的人!”
“好好好,沒想到我們兄弟這麼多年,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鍾燁瀚冷笑着點頭,右手大力一揮,像是狠狠將某個虛幻的人推開,“鍾燁祺啊鍾燁祺,你爲了一個女人,竟然和自己的親哥哥翻臉,真是有本事。”
大約是覺得自己的話說重了,鍾燁祺低頭默然,良久才擡了頭看着自己的哥哥,滿是懇切:“大哥,我是真心喜歡阿昕,你和爸爸……能不能放過她?”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正在氣頭上的鐘燁瀚立時火冒三丈:“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實話告訴你,如果我想教訓那個女人,就不會是在凳子上做手腳那麼簡單,只是擦傷了胳膊,哪有那種便宜的事?我一定會讓她永生難忘!”
他說這話時,額頭上青色的筋絡劇烈跳突着,眼神凌厲,使那張原本精明幹練的臉顯得格外猙獰。我被這句殺傷力極強的話嚇住了,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被他聽見,就要血濺當場。
鍾燁祺的臉色也不比我好看到哪兒去,他嘴脣蒼白,微微顫動着,眼中有一種決絕的光,字字清楚的說:“如果你敢動她,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他聲音並不高,卻甚有力度,氣勢較之自己的哥哥更爲強烈。見他露出這般不顧一切的神情,鍾燁瀚的聲音也低了下去,氣急敗壞的說:“真不知道那個女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可以讓你這麼死心塌地!”
鍾燁祺動了動脣,展露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出什麼,可是終究只是長長的嘆息,不曾一語。
房門處傳來物體碰撞的聲音,客廳裡的兩人一起轉頭向聲音的來源望去,看到了不小心撞到矮腳櫃的我,正露出不知是該微笑還是驚慌的表情。
看到是我,鍾燁瀚的目中不再是往常的那樣不屑且反感,而流露了複雜的神色。他的視線交替落在我和鍾燁祺的身上,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最後只說:“真是沒想到啊……”裡面夾雜了絲絲的嘆息。
然後,他垂首走出去,自我身邊而過的時候,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待大門在身後關閉,我看着怔怔的鐘燁祺,勉強笑着說:“你剛纔跟你大哥……沒事吧?”
“我們是親兄弟,能有什麼事。”
他依舊這般說着,像是分外信賴自己的親情紐帶,可是不知爲何,我總覺他的眼中多了幾分憂傷與隱忍。
一時間,房內寂靜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