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一聲尖叫,將手中的槍扔出去很遠,似乎那槍管很是滾燙,灼傷了我的皮膚。我慢慢的站起來,眼神散亂,走到她的旁邊蹲下,那緩緩流動的鮮血,成了一面鏡子,照映出我那煞白如幽靈的臉。
伸出一雙戰慄的手,輕輕點上那滿溢的血泊,只一下,我就縮回了手,但覺那鮮血是如此的炙熱,彷彿熊熊燃燒的火焰。
將雙手放在眼前,我看到自己的雙手,染滿了鮮血,如潑如濺。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有人試探的問:“慧姐,你在這裡嗎?”
我擡起頭,面色鐵青,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慌亂而無焦點,伸了一雙血手,上面的血珠緩緩的滴落。
我看到了一張保養極好的面孔,然後就看到那略略帶着疲憊的眼睛先是迷惑,然後慢慢瞪大,最後露出驚恐至極的神色,彷彿看到了自地獄而來的厲鬼。
她倒退了幾步,慌亂的用手指着我:“血……血!”
我站起來,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她喊叫出聲,秦昭一定會殺她滅口。所以我向她走了兩步,伸出一雙滴血的手,想要制止她的尖叫。
她驚恐至極的說:“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如落葉一般無力的倒下,已然嚇得昏了過去。
此時秦昭走到我的旁邊,我驚慌的擡頭,對他說:“不要殺她!”
“放心,我不會動她的。”他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這個女人是鍾言良的太太,而慧姐是他的管家。鍾言良這老小子最近很不老實,就借他們倆傳個話吧。”
“你!……”
明白自己不過是他任意擺佈的一枚棋子,我不由的大怒,然而氣血上涌,霎時湮沒了所有的意識,但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覺。
有冰涼的觸感敲打在臉上,柔滑中混合着疼痛,將我從那一片血色的回憶中拉回現實。我的眼睛漸漸恢復了焦點,仰了頭,睜着一雙茫然的眼,才發現不知何時,天上下起了傾盆的大雨,好像有一個孩子藏在雲後,肆無忌憚的哭泣。
我跪在甲板之上,但覺手腳冰冷,再無感知,彷彿都已脫離了我的身體。秦昭立在一旁,也任憑自己被雨水澆打。船艙處站了一些人,都想給自己的大哥送來雨傘,可都被阿言無聲的阻攔了。
秦昭俯下身,字字清楚的說:“你跟我是一樣的人,明白麼?不要再試圖脫離我的世界,因爲那也是,你的世界。”
我搖着頭,不是的不是的,自己與他,不是一樣的……
我想開口爭辯,卻只是徒然動了動嘴脣,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衝着他,慘然然的一笑。他的神情稍稍緩和,對我說:“回去吧。”
我卻依然跪在那裡,沒有動。
他終於發現異常,伸手拉我一把,才發現我的身體已經軟軟的沒有一絲氣力。他的眼眉沉了沉,露出一絲不爲人察覺的焦慮,伸出強壯的雙臂,將我輕鬆的抱起,然後快步向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