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黑夜中的淺笑將我遊離的神智喚回,秦昭的脣邊浮現一抹優雅的笑,說:“看來你還沒有忘啊,那種彷彿置身天堂的感覺……想念麼?”
是的,我記得,直到現在,一旦回想起那種羽化登仙般的奇妙感覺,我的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發出微微的戰慄,幾乎湮沒我的意志。
可是記得更爲清楚的,是那段辛苦戒毒的日子。
永遠也忘不了,我求蘭姐將我牢牢捆在牀上,用了極粗的麻繩結結實實的捆住,連動一下都困難,然後難忍的痛覺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究竟昏厥了多少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通常在醒來後,就感到了渾身的疼痛,以及滿口的血腥,微微向下移動了視線,就能看到被麻繩磨得血淋淋的皮膚。對着鏡子,我看到的是一張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眼睛浮腫,沒有半分與年紀相稱的神采,就像是行將就木的生命,到處都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那個明眸善睞,始終堅強微笑的女孩子……去了哪裡?
我抱着鏡子,在漫漫黑夜裡啜泣,壓抑着自己的哭聲,聽起來很像是回魂女靈的悲慼。而蘭姐就站在門邊,長長的嘆息。
絕望將那段不堪的日子拉長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令我終其一生,也難以忘懷。
這些過往片段只在腦海中倏忽閃過,我突然狂怒不已,低沉的吼叫:“姓秦的,你如果再妄圖用那種方法來控制我,我就和你拼了!”說着,我拿出那把不離身的瑞士軍刀,輕易的就亮出鋒利的刀刃。
他不禁笑了,好似看到了一個極其不自量力的人,“你刺中過我一次,但以爲能傷害得了我嗎?”
我悽慘的一笑:“我知道很難傷得了你,所以這把刀不是爲你準備的,而是……”話音未落,眼前就閃出一片嫣紅,然後漸漸擴大,變成了傷痕的溪流。
刀刃劃破了手腕,我卻沒有感到疼痛,原來內心的麻木,是可以凍結身體上的痛覺的。
還要再劃出一道新的傷口,右手卻被牢牢的抓住。我擡起眼,無力的說:“那種痛苦,我不想再受第二次,所以我寧願死……”
他卻不看我,只是捧起那隻鮮血流淌的手腕,靠在脣邊,深深的吸吮着。
我愣愣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的脣抵在我的傷口之上,柔滑的舌輕輕舔舐着鮮血,給我冰涼的皮膚上增添了幾分溫度。
良久,待流血止住,他離開那傷口,轉身拿過酒精和紗布,坐在一旁細細的包紮。他專注的擦拭傷口,脣邊猶然存了來不及拭去的血跡,那鮮紅的顏色殘留在薄薄的脣邊,映襯着白皙的面容,顯得分外妖嬈。
包紮完畢,他擡起頭,語調是冷冷的:“我不允許你傷害自己,否則我會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這一句話的語氣是如此的冷峻,彷彿方纔悉心包紮的人,不是他。
他狹長而漆黑的眼眸凌厲的飛揚着,說:“能傷害你的,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