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鎖眉不語,以爲我覺得他太過無情,便道:“但我還是讓她繼續住在那裡了,雖然我很想讓她搬出去。”
在這個愛情速食的年代,大家皆以自己開心爲重,像他這樣,還允許前任女友住在自己豪華的莊園裡,的確難能可貴。
我見過不少闊少,當另結新歡時,會毫不猶豫的凍結提供給前女友的賬戶,並將其趕出自己的住處。我曾經見到一位少爺甚至向舊愛索回送出的限量版玉鐲,然後轉送給身邊更爲嬌豔的女子,驚得我目瞪口呆。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雖然明知不方便介入他人私事,但一想到那個女子被名爲愛的毒藥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就於心不忍。
可是我沒辦法,讓他愛上她。
“只能希望貝兒主動放棄了,我也是很害怕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的,”霍家英苦笑着,眉頭浮上了一層陰霾,看來已是身心俱疲,只求速速結束,“寧小姐,我看得出來,你很關心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能不能拜託你勸勸她?”
但是我在貝兒眼裡,早已成了狐狸精,妄圖挑撥離間,奪走她的如意郎君,如果我真的這麼做,那麼實在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完好無損的走出大門。
我無奈的說:“霍先生,向女士跟貝兒感情深厚,尚無法勸她回頭,我又怎會有那樣大的能耐?”
霍家英並無半分失望之色,反倒微笑着說:“那麼寧小姐,經過這麼一番長談,你是否覺得我還是一個挺不錯的男人?比鍾燁祺如何?”
我感到自己要敗給他了,斬釘截鐵的說:“你跟他,沒得比。”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話,視線上揚了六十度後,大幅度的揮手:“嗨,鍾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真巧。”
我立刻回頭,正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心下立時忐忑,但目光觸及那副金絲邊眼鏡時,我送了口氣:不是鍾燁祺。
鍾燁瀚看到我,視線冷了幾分,越過我直接對霍家英說:“這麼巧啊,霍先生,你可是稀客,哪天有空到我家去坐坐?”
霍家英笑得一臉無辜:“還是不要了,我怕二姐生氣。”
有了鮮爲人知的前因後果做鋪墊,鍾燁瀚的臉色不太好看,寒暄了幾句後就到別處坐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對我說一句話,甚至不曾看我一眼,視我如同空氣,但這樣反倒讓我送了口氣,不然不知該說些什麼,甚是尷尬。
霍家英低了聲音說:“這人跟他老子一樣古板,基本上每日中午都必到這裡用餐,真是沒意思得很。”
我“唔”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過了五秒,我纔想到什麼一般睜大了眼睛:“你知道他會來?你是故意叫我來這裡的!”
他做無辜狀:“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氣呼呼的靠在椅子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向鍾燁祺解釋,被他大哥正巧撞到我跟這個有名的花花公子在一起,真是百口莫辯了。
下班後鍾燁祺來接我,談着一天瑣碎的事,我聽得心神不寧,但到了公寓門前,還是未提到今日之事。我終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今天可見過你大哥?”
他隨口回答:“沒有啊,怎麼會這麼問?”
我的心稍稍安定:“沒什麼,只是上次因爲我,你們兄弟倆鬧得很不愉快,所以總覺得過意不去。”
“沒事,”他停好車,說,“我們是親兄弟,這點小事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感情的。”
腦筋轉了轉,我就明白了。鍾燁瀚一直以爲我貪圖的不過是錢財,現在有一個對付女人輕車熟路的金龜在我眼前轉悠,他樂得我抵不住誘惑,主動跟他的寶貝弟弟分手,如果告訴弟弟,那鍾燁祺一定會阻攔,反而不如這般方便快捷。
放下心事,我的腳步格外輕盈。剛到門前,就聽見鍾燁祺奇怪的“咦”了一聲,我問:“怎麼了?”
他彎腰從門前撿起一張報紙,說:“門前怎麼會有一張報紙,還是日文的?”
我接過,翻看了一下,上面全是日語,不像是國內的報紙,倒像是出自日本。當翻到一頁時,我的視線立刻固定在一張照片上,再也移動不了分毫,只感覺周圍一瞬間黑暗一片,只能看得到手中的報紙。
那白紙黑字,泛着冷冷的寒光,似反射月亮銀色光芒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