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重新籠罩,我幾乎可以聽到時間一分一秒向前流逝的腳步,秦昭掏出一方白帕,擦淨了手,像是厭惡上面的污跡一般,隨意的丟在地上。他環抱着雙臂,居高臨下的望着血跡斑斑的慧姐,彷彿在欣賞困頓的獵物。
我的聲音很是低沉:“走吧……快點走吧……”
“你怕被人發現?”他一笑,神情有些傲然,“發現了就更熱鬧了。”
我看出他並不想就此罷手,方纔那可怕的一幕再次攫住了我的心,生怕他會再次折磨慧姐,我走過去,拉住他的衣袖,懇求的說:“算了,她……她也付出代價了,算了吧……”
他低着頭望着我,說了句什麼話,可是我突然什麼也聽不到了。
放開他的衣袖,我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極其寒冷一樣抱緊了雙臂,額頭上卻滲出細密的汗珠。我的牙齒相碰,抖抖索索的說:“好……好冷……”
他的聲音顯得很是虛無縹緲,就像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傳來:“怎麼,毒癮又犯了麼?”
我咬着牙,已經沒有力氣開口說話。模糊中,他將什麼東西遞過來,我就像拿到稀世珍寶一般緊緊攥在手裡,可是那東西冰涼堅硬,並不像是注射器,用了模糊的視線仔細看去,才發現那竟然是一把手槍!
我嚇得扔出去,擡頭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卻冷冰冰的命令道:“撿起來。”
頭痛劇烈的襲來,幾乎也令我陷入昏迷,咬着牙抗過去之後,我明白現在的自己,除了乖乖聽從他的吩咐外,再無他法,便瑟索着身子爬過去,撿起那把手槍,抖抖的握在手裡。
秦昭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冷水,澆到慧姐的臉上,良久,慧姐的鼻翼扇動了兩下,漸漸恢復了知覺,然而她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趴在地上喘息,氣息微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慧姐,慧姐,到哪裡去了?怎麼不去收拾老爺的書房?”
聽到這聲音的慧姐,就好像被注射了強心劑一般,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搖搖晃晃的站起,一邊捂着空洞的眼睛,一邊向門口踉蹌着,聲音微弱的說:“太太,太太,我在這裡……救救我……”
見此情景,秦昭也不着急,只是蹲在我的旁邊,低語道:“我們就要被發現了,快開槍,向她開一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此時我的腦子已經不聽使喚了,亂糟糟的一團,可是尚且有一線意志殘留,在這僅存的意志之下,我用盡了力氣搖搖頭。
慧姐離房門,只有五米之遙了。
秦昭將針頭刺破我的皮膚,一點一點的注射,我的戰慄隨着那液體的流入而逐漸消失,體內升騰起一種莫明的感覺,異樣卻令人舒服不已,就好像是身體變得輕飄飄的,一直飛向雲端。
有人就在那雲層後面說:“快開槍啊……如果被鬱君黎知道了,他會怎麼看你呢?開槍吧,只消一槍,他就永遠都不知道了……”
我擡了眼,恍惚間彷彿看到鬱君黎就站在身旁,溫柔的眼神中,卻混合着淡淡的痛心。他張了口,夢幻般的說:“開槍啊,她可是對不起你啊……你還猶豫什麼……”
朦朧的視線轉向前面,看到一個蹣跚向前的背影,那人轉過頭,赫然是鬱夫人那張雍容如毒蛇的臉!
我大叫了一聲,閉上眼睛,手指加力,不知按住了什麼,就感到一陣強烈的顫動順着手心冰涼的東西,一直傳遍全身。
待那顫動消散後,我的神智漸漸清醒,睜開眼,看到慧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鮮血自她身下汩汩的涌出,染紅了周圍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