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充滿時尚氣息的大商場,我的心情就分外的好,一口氣連吃兩根哈根達斯,把鍾燁祺看得直愣,小心翼翼的問:“你不節食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要化悲憤爲食慾。”
遊走在各個商鋪之間,我對今年的新款服飾讚歎不已,但僅僅是讚歎,卻是隻看不買。售貨小姐眼力極好,只一掃就知鍾燁祺身家不凡,便拿了琳琅滿目的衣服試圖誘惑我的視線,而我在欣賞之後,總是定力極佳的走出去,任售貨小姐一臉的惋惜。
我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一定在想我好不容易勾上一個闊少,還不趁機多揩些油水,不然以後勞燕分飛,只怕落得個人財兩空。
被Coco**得太過成功,就算穿上白領套裝,我也有着一種若隱若現的嫵媚,明眼人一看便知。我就像是孫行者火眼金睛下的白骨精,無所遁形。
鍾燁祺被我拉着滿商場轉悠,頭暈目眩,而我興致極高,每到一處必用手機拍照留念,還強迫他與我合影,就這樣不多時,我的手機裡就存滿了各色的招牌,熙攘的人羣,以及無奈的鐘燁祺。
當我再一次對一件衣服愛不釋手時,他拿出卡:“如果真的喜歡,我爲你買下。”頓了頓,像是不想讓我介意般,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反正我的錢來得容易。”
我的笑容一寸寸凝固,直至消失,提了手袋轉身離開,任他在後面不解的叫着我的名字,然後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我直接出了大商場,快步向前走,視後面追趕的人爲真空。
穿過一個街口,在一條人羣稀少的街道他才追上了我,拉住我的胳膊,氣喘吁吁的問:“你怎麼了?”
我甩開他的手,冷冷的說:“沒什麼。”
他好脾氣的默默忍受:“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了?”
“沒有。”默了一陣,我說:“我一直覺得你很細心,難道你沒有發現剛纔店裡的人是怎麼看我的嗎?她們都覺得我是你隨便找的一個女人,爲了錢什麼都可以做,可你偏偏拿卡讓我買喜歡的衣服!這不就證實了她們的想法了嗎!”
被我劈頭一頓狂轟濫炸,他也有些吃不消,微微顯了慍色說:“你喜歡,又不捨得買,那我不想看你過得這麼辛苦,想讓你開心點,難道這樣也有錯?買東西送給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什麼問題?”
“我就是不喜歡她們那麼看我!”
“你沒做錯什麼,爲什麼老是在意別人的想法?”頓了頓,他賭氣的說:“清者自清,何必庸人自擾。”
我冷笑,不再說話,轉身向前走去。他站在原地,立了一陣,終是追上來,與我保持一米的距離。
我以爲自己的心已然鐵鑄,卻驀然發現自己其實很在意他人的看法。就像是很久以前被那個憤怒的妻子狠狠打了兩個耳光,我可以不介意的笑,可以沒心沒肺的繼續勸客人喝酒,卻在揹人的角落哭了整整十五分鐘。那一刻,但覺天旋地轉,日月無光。
有錢人可以大大方方的說自己沒錢,但如果窮人如此說,那就一定真的是沒錢。鍾燁祺如此看淡他人看法,不過是因爲被衆人捧在手心,傲視四方,足以忽視其他想法。
而我,在生存面前退了又退,被逼到一隅,苦苦守候着最後的尊嚴,已經無法承受任何侵犯。
哪怕是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