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滿腔的憤怒化作衝動,他掐着她下巴的手使了力,白薇雅的一顆眼淚就落了下來。
“你後悔剛纔所說的話了嗎?”他帶着期冀地問。
黑眸中的濃墨晦澀得化不開,濃稠的墨汁彷彿還在不知滿足地添加進去,覆蓋掉雙漂亮眼睛中的澄澈之光。
她提了提脣角:“不,是你抓疼我了。”
他鬆開了她的下顎,她如釋重負。
他冰冷的笑容就像一記蠱:“這一點也叫疼,你夠我痛嗎?”
指的是他的心。
不夠吧?
是啊,她的痛遠不及他被傷害的心痛。
白薇雅的心正以無法計算的高速往深淵裡墜落。
她是個忘恩負義、沒有良心的女生。
司徒慕絕氣得恨不得就這麼把白薇雅掐死算了,怒瞪着她:“你居然爲了百斬家的那個傢伙,跟我提出分手?”
在一起那麼久了,他在她心裡的分量,居然沒有百斬逸重?
“是。”白薇雅回答得簡單明瞭。
下顎上的疼痛,已經麻木。
“好……”他見她態度如此決絕,也沒有說什麼挽留和反駁的話。
“白薇雅,別讓我恨你……”
白薇雅自心底悵然地笑了笑。
情到濃時,本就是非愛即恨,愛就深愛,痛就傷害,她寧可她恨他,也總比他已經對她沒有任何情感的淡漠來得要好。
“隨便你……”恨就恨吧……
司徒慕絕放過了白薇雅的下頜,用力地將她扯到懷裡,對着她的脣痛吻下去。
“唔——”白薇雅感到一陣窒息,下意識雙手抵在他胸前想推開他。
可是她的雙手顯然不聽她大腦的使喚,這麼看來,與其說是推,更像是緊緊地揪住他的前襟,不允許他離開。
司徒慕絕一手固定住白薇雅的腰,另一隻手將她一雙手腕用力禁錮,一下子削弱了她反抗的力量。
她的身體凍得像剛剛從冰箱裡取出來一樣,彷彿穿再多衣服也無法溫暖,因爲心已經冷得徹底。
相比之下,他的吻依舊熾熱霸道得像一團火焰,把情感焚燒,把對方融化。
恍惚之間,靈舌已經鑽開她的脣瓣,與她的舌頭纏綿。
用力地搜刮,用力地侵佔,用力地……吻到極致。
嘴邊嚐到鹹的液滴,那是他的一顆眼淚,足以把她所有的僞裝和決絕都推翻、令其崩塌。
白薇雅索性閉上了雙眼,去感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懲罰似的吻。
沒有了,再也沒有然後了……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白薇雅覺得自己已經缺氧了,司徒慕絕還不捨得放過她,彷彿要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如果是這樣,她就不用顧慮那麼多了……
他終於放過了她紅腫的脣,含情的目光最後一次流連在她的臉龐,這是最後一次用這樣神情的視線去看她了吧。
他暗暗對自己說,這個吻結束之後,他們兩個就再無瓜葛。
“你滾吧,我們已經分手了。”
司徒慕絕狠下心把白薇雅推到一邊,丟給她一個黯然離去的落寞背影。
目送司徒慕絕徹底離開,在視線中完全消失之後,白薇雅纔敢靠着身後冰冷的牆面,不能自已地放聲大哭。
……
那日下午,司徒慕絕的記者招待會如期舉行,他還是澄清了他和百斬染的關係,說他待她如親生妹妹,是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感的,言外之意,也是希望各位記者媒體不要再瞎編亂造下去了,不然他不敢擔保他會採取什麼行動,司徒慕絕掃了在場一眼之後,臺下拿着長槍短炮的人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那日的司徒慕絕,冰冷得彷彿失去了情感,像一座冷漠的雕像。
……
“薇雅,回神!”
泉雨央在白薇雅面前打了個響指。
“啊?什麼事啊?”
白薇雅茫然地望向泉雨央。
“看我幹嘛,吃飯啊,你從進餐廳到現在一直在走神,我都不知道喊你回神幾遍了。”泉雨央略帶無奈地說道。
“是嗎?不好意思啊……”
“哎,薇雅,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泉雨央忙糾正道,“我看你最近失眠多夢、茶飯不思、精神不振,面容憔悴……總而言之,我很擔心你。”
白薇雅和司徒慕絕分手的消息在婕夢菲斯轟炸開來,從餐廳服務員到清潔阿姨,從大四師兄到大一小學妹,校園各處嚼舌根的內容十有八九與這有關。
【絕雅夫婦戀愛神話轟然倒塌】、【前日分手傳言屬實,到底誰先提出?】、【司徒慕絕恢復單身,幾人歡喜幾人憂】、【六成女生說:再也不相信愛了!】……
多少人覺得這事情發生得不可思議啊,前一陣子還到處見到司徒慕絕和白薇雅甜甜蜜蜜,你儂我儂,蜜意濃情不可擋的,而今路上遇到都不打聲招呼,擦肩而過都不會多看對方一眼。
曾經真的是把他們兩個的在一起當成神話一樣看,因爲司徒慕絕入學婕夢菲斯兩年,即便身邊圍繞着裡三層外三層,打扮得花枝招展只爲博他眼球的女生,不計其數,但是真正走進了他心裡的,就只有白薇雅吧?
看他們的互動,那麼親密有愛,他們的日常,那麼溫馨親愛。
而且他們兩個的氣場是如此吻合,一塊兒工作又那麼默契,就連長相上都有幾分夫妻相,怎麼說分手就分手,說再也不見就再也不見呢?
衆人唏噓……
絕倫三皇的子非榆和祁連符音設法蓋住這消息,但效果不佳,表面上學校不再報道了,背地裡人們在餐廳、在宿舍等地還是會偷偷地嚼舌根。
每聽到一次,白薇雅的心就紮下一根利刺,尖銳的疼。
在同一個宿舍,都沒有言語、沒有交集,每天回到絕倫誓約,往日膩歪在一起的回憶就潮涌般襲來,白薇雅心裡寒了又寒,原本處在相交線交點的兩人,而今形同陌路。
“薇雅,既然你那麼難過,爲什麼要和司徒慕絕分手?”
“因爲我對他沒感覺了……”
泉雨央不相信地皺起眉頭:“你在誆我嗎,對他沒感覺?爲什麼我每天都看到不開心的你?爲什麼那天中午和你吃飯,你眼睛腫得像櫻桃一樣?爲什麼你不從絕倫誓約搬出去?”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朝着白薇雅劈頭蓋臉砸過去,白薇雅完全招架不住。
她只好選擇用短暫的沉默去掩飾多餘的心虛。
“雨央,算了,不要再說他了,我和小一要訂婚了。”
白薇雅淡淡地笑了笑。
“薇雅,你說的是真的嗎?”
儘管現在各大媒體都在報道,泉雨央每天從早到晚都聽着這個消息,但她還是想問白薇雅確定一下。
“真的,我們的訂婚宴也在籌備了。”
白薇雅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彷彿是可以用笑去掩蓋心底的難過。
那天她跟百斬逸說明情況,只是簡單地帶過說要和司徒慕絕分手,但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所以拜託百斬逸和她演一齣戲,百斬逸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本來百斬逸就喜歡白薇雅,再加上他媽媽方璇也喜歡白薇雅,恨不得白薇雅即刻就嫁到百斬家,所以他們的訂婚在百斬家看來是適合不過的了,除了一直沒有露面的百斬霖,可能不高興之外。
“薇雅,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泉雨央現在心裡真的是十萬個爲什麼。
白薇雅佯裝坦然地說道:“其實我想了很久了,但是感覺沒有了就是沒有了,這不好勉強吧,你知道嗎,沒有了感覺就算是靠在一起也覺得彆扭……”
“你真的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泉雨央注視着白薇雅,白薇雅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大口。
她覺得白薇雅反常,因爲白薇雅是不喝咖啡的,但這幾日的早晨都見到她在喝。
白薇雅這麼做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因爲一連幾天的失眠,一日頂多睡四五個小時,爲了讓精神狀態看上去好一點,她化妝上學,外加每日喝咖啡。
感冒一直都好不了,喉嚨癢得難受,才放下咖啡,就抽桌面上的紙巾。
“雨央,今晚學生會有一個全體大會,我下午要準備晚上的會議報告,就沒辦法陪你吃飯了,抱歉。”
“薇雅,你要注意身體,感冒這麼久都沒好,普通的感冒一星期就好了,你這都拖了半個月了,還是去看看醫生吧……”泉雨央抓了抓白薇雅的手,她的手還是那麼冰涼,臉色也蒼白蒼白的,明明已經穿厚衣服了,感覺超負荷的學習和工作都快把她那小身板給壓垮了。
“如果你真的很難受,就不要做那麼多工作,我覺得你太忙了,可能兼顧不了那麼多,太多事情一下子衝過來,我怕你身體扛不住啊……”
“雨央,謝謝你,我會看着辦的。”白薇雅慶幸,她現在的鼻音還不太重,別人還聽不出她感冒。
她話是這麼回答着,但是沒有辦法的,當初那麼多工作是她自己選的,既然是自己選的,跪着都要完成他們。
而且她覺得做這些可以鍛鍊自己的抗壓能力,對以後出社會工作會有很大的幫助。
……
一說到開會,就一定會在會議上遇到絕倫三皇,不過這一次是本學期最後一個全體大會了,會議召開的地點在婕夢菲斯的學術報告廳,而且全體會議成員要穿正裝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