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喬壓着嗓子說道:“主人。那個新郎倌司馬大人長得幾乎跟雷坊主一模一樣。”
“什麼?”黃碩象被天雷擊中,回過神來後,拔腳就往外鋪子外面跑。他怎麼會在許昌討二奶?阿綠怎麼辦?
木喬急忙拉住了她:“主人,這事太蹊巧了。還是先暗地裡摸摸情況吧。”
輕輕的一句話,把黃碩點醒了。這裡可是許昌,是曹操的地盤。萬一鬧出點什麼事,麻煩就大了。她點點頭:“嗯,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吧。”
許昌商業很發達,南北商賈如雲。因此,大小客棧每條街上都有。黃碩他們在東大門的一家不太顯眼的小四合院客棧裡包了一個大套間暫住了下來。
這個大套間是爲那種帶着保鏢出門的老闆量身打造的,在院子的最裡邊,環境比較幽靜。房間分成裡外兩間:外面是一間小客廳,白天可以會客,晚上鋪上被褥就是能夠同時睡下六人的大通鋪;裡面是一間相對來說比較豪華的小臥室。
木喬帶着那四個青龍會高手住在外面,黃碩獨自一人住裡間。
乾淨清爽,包吃包住,一天一兩銀子,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稍微安頓好後,木喬就帶了一個高手親自出門去打聽那個司馬大人的情況。
一連十來天都沒有洗頭了。頭髮都快結板了。黃碩讓小二送了桶熱水過來。她準備在裡間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可能是一路奔波,太累了的緣故,泡着泡着。她竟靠着大浴桶睡着了。
那三個高手見她久久沒有出來傳小二去收拾,且屋子裡又沒有什麼動靜,便在外面使勁的敲門。
很快,黃碩就被吵醒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浴桶裡睡着了。幸運的是,洗澡水還沒有完全變冷,只是稍稍有點涼。要不,這麼冷的天,她非重感冒不可。
用過晚飯之後,木喬他們兩個纔回來。
“主人,那個司馬大人叫司馬懿,是新上任的文學掾大人。他不是許昌本地人。目前和他大哥司馬朗閤府住在一起,府第就在前街的有福巷。”
黃碩皺着眉頭打斷了他:“司馬懿?司馬朗?”
“是的。”木喬回答道:“司馬朗是半年前才上任的主簿大人,也是曹操親自任命的。”
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馬甲?她努力的在自己那點可憐的歷史知識裡搜索着和“司馬”有關的歷史名人:司馬遷,司馬光,司馬昭……等下,不是有個成語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這個司馬昭好象就是三國時候的人呢。
“他們跟司馬昭是什麼關係?”
木喬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茫然的答道:“司馬昭?不知道。屬下沒有聽說過這人。”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隨口追問了一句,“怎麼,主人認識他?”
真的記不清那個司馬昭是做什麼的了。黃碩摸着鼻子掩飾道:“嘿嘿,熟人,見過一兩面而已。你見到司馬懿了嗎?”
木喬搖頭:“沒有。屬下去的時候,迎親的隊伍早就散了。大門緊閉,屬下兩個都沒有機會混進府去。”
黃碩有些失望,淡淡的“哦”了一聲:“你也累了。用了晚飯就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再想辦法。”
“諾。”木喬恭敬的退了出去。儘管主人多次跟他說不必拘禮,但是,他覺得部屬就要有部屬的樣兒。正何況,這次去益州,親眼看到小主人被照顧的很好,從心裡感激這個新主人,所以,他是從心裡真正的臣服於她,願意爲黃家做一輩子的僕從。
黃碩卻在臥榻上翻來覆去的折騰,腦子裡老是在想着這個據說和雷迅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司馬大人。三更過了,她還沒睡着。
“咚咚咚。”突然,有人半夜輕敲她的窗戶。
黃碩被嚇了一大跳,骨碌爬起來,警覺的低聲喝道:“誰?是誰?”
燈光一閃,窗紙上破了一個洞,從外面飛進來一個雞蛋黃大的淡黃色小紙團。小紙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跟前。
搞什麼鬼?黃碩躡手躡腳的移到窗下,深吸一口氣,猛的一下子把窗戶頂開。
一股冷風迎面吹來,好冷,她一連打了兩個冷戰。今晚月亮休息。院子裡黑呼呼的,什麼也看不到。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這時,外面的大房間裡傳來了木喬的詢問聲:“主人,出了什麼事?”
黃碩放下窗戶:“沒事。”聲音打着顫,聽起來怪怪的。
這下,外面的五個大男人全起來。木喬一邊輕輕敲門,一邊壓着嗓子說:“主人,我們可以進來嗎?”
黃碩急忙罩上長袍:“進來吧。”
“砰”的一下,房門被木喬一掌震開了。他們五個象洪水一樣衝了進來,關切的問道:“主人,怎麼了?”
黃碩彎腰從榻上撿起那個小紙團,皺着眉頭打開,旋即大喜:“是哥哥的字條!約我明天午時去城西的桑樹林見面。”巴掌大的糙紙上寫着幾個潦草的簡體漢字:“明日午時,城西桑樹林”。除了雷迅,這個時代,誰還能給她打這樣的飛條!他到底出什麼事了?爲什麼一直不與家裡聯繫?既然知道她來了,還要神神秘秘的,搞的跟地下工作者一樣。
那四個高手面面相覷,沒有吭聲,眼睛裡全是懷疑。
木喬遲疑了一下,問道:“主人,會不會有詐?”
“有詐?”黃碩愣住了。她一看到雷迅的字跡,再加上是簡體漢字,就已經完全相信是雷迅所爲,壓根就沒往“詐”方面想。
木喬鄭重的點頭:“我們現在是在曹賊的老窩裡,還是小心行事的好。”
其餘四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不會。我認得哥哥的字跡。沒錯,就是他寫的。”小心點沒錯。但是也不能草木皆兵,搞得神經兮兮滴。
“明天,你們四個留在這裡,木管事跟我一起去桑樹林就行了。”雷迅有消息了,黃碩心情大好,瞌睡上來了。她打了個呵欠,揮手示意大家繼續睡覺。
“諾。”木喬本來還想勸幾句,但是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生生的把涌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帶着他們四個退了出去。
兩個月來壓在黃碩心頭的石頭沒了,她一覺無夢到大天光。等她起來,木喬神清氣爽的迎了上來:“主人,屬下已經去桑樹林察探過了。挺熱鬧的一個林子。在那裡遊玩的人特別多,沒有什麼異常的。”
什麼意思?原本以爲是個偏僻的樹林,萬萬沒想到是個旅遊風景區。一方面搞得神秘莫測,一方面又選了個大庭廣衆的地方,這丫到底想幹什麼?黃碩有點糊塗了。好心情被破壞的一乾二淨,連早飯都沒心思吃。她胡亂扒了幾口,就帶着木喬匆匆出門赴約去了。
桑樹林雖然在城西,但是騎馬的話,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木喬看了看天色,懶洋洋的太陽還沒有當中,時間還早得很。他一手拉着一匹馬的繮繩。對黃碩說:“主人,時間還早得很,我先去牧牧馬。”一大早就出來察看情況,沒有餵馬。剛剛出門前又忘了餵馬了。
黃碩答應了:“行。我就在這裡等你。”
今天太陽很好。在寒冷的初春,人們難得見到這樣和煦的太陽。所以成羣結隊的出來遊玩。光禿禿的桑樹林里人聲鼎沸,有不少小商販在路邊擺了簡易的貨攤,賣力的吆喝着,吸引人們光顧。
黃碩揹着雙手,貌似隨意的觀察着四周。
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位相公,打擾了。”
是雷迅的聲音!他什麼時候來的?她和木喬居然都沒有看到他。
黃碩開心的轉過身去。差點尖叫出來。真的是雷迅。衣角亮麗,光彩照人,哪有落難的倒黴樣子!
來人拱手搶先自報家門:“在下小姓司馬,剛剛和友人走散了。請問相公,可曾看到一個穿着鴉青色錦袍的青年公子?”
姓司馬?不是雷迅?黃碩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沒錯,是雷迅。他在玩什麼?
既然如此,那麼姑奶奶就陪你玩一玩。她淡笑着還了一禮:“司馬兄客氣了。小弟也是剛剛到,不曾見過這麼一位公子。”
司馬小子臉上詭異的一笑,靠過來,壓着嗓子飛快的說道:“醜丫,別來無恙啊。”
哼哼,就知道是你小子。黃碩哼哼:“搞什麼鬼?大家都擔心死你了。”
“唉,一言難盡。”雷迅一邊悄聲說着,一邊東張西望,“以後再跟你說。記住,我現在的身份是司馬懿。”
司馬懿!昨天的那個新郎倌!還是託曹操賜的婚!黃碩嚥了口唾沫,努力消化掉這個天雷:“你又結婚了?阿綠怎麼辦?她來找你了。”
不料,雷迅又扔出了一個雷:“我昨天娶的就是她啊。張家養女,名綠,字春華。”
哇咔咔,原來是新瓶裝舊酒啊。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跟曹操扯到一起了?司馬懿,你怎麼成了司馬家的二兒子了?”黃碩壓着嗓子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雷迅被問蒙了,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
誰知,黃碩又飛快的拋出了第四問:“你跟司馬昭到底是什麼關係?”昨晚,她把肚子裡的歷史知識翻了好幾遍,終於記起,司馬昭是個一心要謀奪曹家江山的傢伙。雷迅該不是在爲這個新老闆打工吧?
雷迅臉上閃過一絲戲謔:“醜丫,難道你連司馬懿都不知道嗎?”知道你是個歷史白癡,但總不至於白癡到這地步吧。
呃,聽這口氣,好象是個歷史人物。他很出名嗎?我爲什麼要知道他?黃碩翻了個白眼,搖搖頭:“不知道。”
雷迅一本正經的衝她做了一個長揖,沉聲說道:“在下不才,就是司馬昭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