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費了好大的勁兒,纔算接受了劉啓不會寫文章這個事實,老天還真是愛開玩笑,就憑劉啓做的那幾首詩,還有詩會上的天下絕對,說出去有誰會信?蘇州府今年的詩會頭名,居然不會寫文章,這可是荒天下只大謬。也不知道知府林遠知道了會怎麼想。
眼下卻顧慮不到這些,劉啓在秦家兄妹二人盛情相邀下,在秦府住了下來,開始準備一年一次的童試。劉啓在電視劇裡看的科考舞弊,賄賂考官的情節太多了,跟秦家兄妹再三求證,只到秦濤拍着胸脯用腦袋保證不會有人這樣做,劉啓才放下了心。
這大鮮朝科舉制度頗爲嚴格,官場雖然黑暗,但是皇帝還不至於昏庸到如此地步,選拔官員的命脈,大鮮根基的重要部分,科舉還是被控制的死死的,雖然也有一些骯髒的事件,一但事情敗露,輕則充軍,重則斬立決,所以敢在科舉上舞弊的大鮮建朝數十年來,僅有一例。
以劉啓現在的身份,在這蘇州也夠得上一個公子身份,加上詩會頭名的名頭與方鬆的那場較量,劉啓現在在蘇州可是炙手可熱,大街小巷都有傳誦。住在秦家的消息被公開後,前來求畫,求詩的人把秦府的門襤都踩爛了。
秦茗每天接待那些前來求畫的人們忙的不可開交,秦濤喜好熱鬧,來的這些人多半都與他相識,每天在家裡擺上酒宴,與衆人飲詩作對,舞文弄墨,到是樂在其中。
劉啓也參加了幾次,實在無聊,後來索性以習文備考爲名,躲在院中與秦茗說些小話兒,將那《聊齋》上的趣事一一講與秦茗聽,秦茗起初被他鬼畫皮,人點燈的故事嚇的一驚一乍,後來也慢慢覺得無聊。
劉啓又換那《西廂記》中的故事,秦茗被張生與崔鶯鶯的愛情故事打動,幾日纏着劉啓將那故事講完,淚水也不知流了多少回,劉啓看的不好意思,盜別人的東西來騙丫頭的淚,不過每天能有這漂亮丫頭陪這聽自己說故事,說不得下回要把《紅樓夢》也盜用了。
日子就這樣過去,劉啓不愁吃不愁喝,就連衣服也是秦府下人給洗了,來鮮朝後,這待遇還是頭一回。想想古代人娛樂生活匱乏,心中的偶像自然也就是那些才學出衆之人,劉啓憑着肚子裡那點存貨,每天混吃混喝,轉眼就要到童試開考的日子。
秦濤老早就爲劉啓辦好了應考的一切手續,書院的介紹等等。
童試開考的地方社在府衙大堂,由林遠主考。劉啓一大早就被秦茗叫起來,洗漱完畢,在秦濤的帶領下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科舉生涯。
二人也懶得乘轎,一路談笑風生,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互相打打招呼很快就到了位於西大街的府衙門口。
眼下府衙門口人頭攢動,前來參加童試的無非是些十三、四的小孩子,稍微大一點的也就十六、七歲而已。與劉啓一同來的都是瞧個熱鬧,童試不比另外三試,制度並不嚴格,所有考生分組進入大堂內,由知府大人教導一番,然後出題,一一對答,旁邊有文案做了記錄,三天後就會放榜。
這些孩子們的大人都在門口等候,同時也可以看看自己孩子在堂內的表現,你若是有個秀才身份還可以進入外堂看的更是清楚。童試是唯一的一次公開話考試,後面三試誰要敢去圍觀,輕則打斷你的狗腿,重則給你安個夥同舞弊的罪名,然後你就等着被充軍吧。
劉啓與秦濤一同擠到人羣裡,參考的孩子們已經開始排隊等候傳號了。秦濤壓了頭在劉啓耳邊說到:“表哥,這也太難爲情了吧。不如我們明天再來考?反正這要考三天!”
“怕什麼?就今天考。”劉啓壯着膽氣給自己安慰,剛纔走到衙門口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想打退堂鼓了,跟十幾歲的孩子一起考試,還不被人笑掉了大牙,何況他現在在蘇州好歹也算一名人。劉啓摸了把臉,腮幫子活動幾下,衝門口正要念牌的官員喊到:“等等,還有我!”
“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劉啓在衆人注視下走到孩子們中間。
人羣中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那不是詩會頭名劉才子嗎?”
“誰說不是呢?他也鬧的太大了吧,這童試雖然不嚴格,也容不得他這樣胡來,我看他今天要吃板子了!”
秦濤把頭壓的低低的,慢慢挪到一邊,與他路上相會同來的公子們都一臉疑惑的看着他,那意思分明是要秦濤給個答案。
秦濤心裡暗暗叫苦,早就知道今天要出醜,偏偏劉啓這傢伙還叫這麼大聲,本打算他進去後自己就去對面茶館躲起來,現在可好,丟人丟大了。
劉啓心中何嘗不是憋屈的很,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要想考秀才這是必須過的一關。不得已乾脆來個以毒攻毒,索性大喊一聲,給自己壯壯膽氣。
念號的官員也認得劉啓,放在平時街上遇見少不得打個招呼,不過今天可是公幹,還是科考這樣的大事,頓時板起了臉衝劉啓說到:“劉才子,您可看清楚地兒了,府衙門口、科考重地不得胡來。”
“沒有胡來,我就是來考試的,您看看號牌有我的名字!”
那官員見劉啓還敢狡辯,心裡只嘆一會兒要打這頭名才子的板子了,不再多說,將手中號牌一一翻開。翻到尾數幾個的時候,雙眼發直還真有劉啓的名字,排的是第四組。
念號官將手中牌號看了又看,放到劉啓眼前問:“這是你的號牌?”
劉啓歪着頭剽了那號牌一眼答到:“沒錯,就是我的!”
念號官又看了劉啓幾眼,心裡實在奇怪,這頭名才子考秀才,他參與童試十幾年還是第一回碰上,不過人家有合法的手續,自己也就公事公辦,說了句請站好隊,徑直去內堂回令去了。
劉啓與一幫小孩站在一起有點鶴立雞羣,童生們也認得這位詩會頭名,都擠過來拉着他問着問那,圍觀的人見念號官默認了劉啓真是來參加童試的都紛紛議論,府衙門口是亂成一團,維持次序的兵丁們出來仗責了幾人纔算安定。
劉啓裝做毫不在乎,站在那裡眼不轉,心不跳,耳不鳴,口不張,手心裡卻是澌漉漉的一團,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丟這人,比起當初穿着褲衩子被人罵流氓還要難看百倍。
排在第四組的他,起碼還要等候一個時辰,看來這一個時辰要在這裡給人免費參觀。這次童試考完後,就只有繼續躲在秦府裡藉口備考舉人,一律不見了。
堂內的府臺大人林遠也奇怪,劉啓的才學是他親自驗證的,怎麼可能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上。上次給他辦理戶籍自己可是擔了險,就指望他能給這蘇州府多拿個舉人回來。
童生們一組組進去接受考試,林遠惦記着外面的劉啓,好幾次都免了說教,直接出題。童生們的答題也都簡單,過了半個時辰就輪到劉啓一組了。
看着已經考完試的孩子們出來撲進父母懷中撒嬌,自己二十來歲的人居然跟他們一起,劉啓頭皮發麻,聽到叫號聲,趕緊衝進了堂內,離開這個曝光的地方。
林遠坐在堂上,看着劉啓走到內堂裡,開口就問到:“劉才子,你都二十了,怎麼連個秀才也沒考上?”
劉啓也沒有行跪禮,一抱拳說到:“大人,上次詩會一別,今日大人又要爲我主考,實在是有緣啊!”
林遠對他期望很深,看到劉啓不正面回答他,饒了彎子逃避,心頭來火一拍桌子說到:“大膽,公堂之上,本大人問你什麼就答什麼,休的與我滑口嚼舌。”
“大人,非是我不考秀才,只是流Lang各地,只顧着填飽肚子,哪有心思去考功名。現在到了蘇州,有吃有喝,這不我就來考了嗎?還請大人見諒!”
劉啓這番話雖然油頭,但說的也算在理,林遠聽了略思片刻,心頭悶火漸消又說到:“如今各地莫不是維纔是舉,以你的才學,無論在哪個州府弄口飯吃,終是不難。那**在橋頭寫的四字可是大不敬,你老實說來,到底有何隱情蠻着本官!”
劉啓那日回到岸邊,看不慣“燈紅酒綠”四個字的俗氣,擡手胡亂改了個“等我救你”,幸虧被林遠發現的早給摸了。回想起來也有點後悔,不過這些日子也沒有人拿此事來找他晦氣,劉啓也曾回去橋頭看過,那四字早就沒了,以爲是被河風吹散,心頭也沒了顧慮,現在被林遠突然提出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