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周的風吹得院裡的樹沙沙地響,好久都未曾有過這般的安靜。
既是允准了沈瀟然帶着寧森月的屍身離去,且事情也已水落石出,寧森月的屍身並未被藏在沈府,景雲晟自然也無道理拘謹沈府的下人婢女,自然而然地,便帶着禁衛軍離去。
沈瀟然進入了廳房,餘下的家丁和婢女也都跟了進來。聽見家裡的隨從都跟着自己,沈瀟然感覺不對於是轉身對衆人講到:“你們跟着我幹嘛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記住不要出了差錯。”
一位婢女打着哭腔,對沈瀟然說道:“公子,你沒事吧……”婢女說話的樣子裡帶滿了關切。
沈瀟然笑道:“我能有何事,只要你們無事就好。行了都退下吧,切勿把今日的事情說出去……”
婢女和家丁怯懦地點了點頭,俯身退下。
從沈府走出,景雲晟就是一副面無表情失了魂魄的樣子,寧森月的死本就對他的打擊甚重如今卻連屍體都不能要回,又或者說是寧森月即便是死了也不願再回到景王府去……
“森月,我一定會給你個交待的。”他穆然間眉頭一蹙,捏緊了拳頭憤怒地凝視着前方的夜色。
景王府戒備本就森嚴,即便是別院也不可能莫名地起了火,而且此火竟然會如此地蹊蹺燒地有些莫名其妙了些。
他平時雖然一副冷漠不多言語,但實際上卻城府頗深,對於這次別院的火當然看得比誰都清楚,此時的景雲晟還需要一些切實地證據。
既然已經鐵了心要幫寧森月討回公道,那自然就當要快些回到府中才好。這把火燒的是寧森月的人卻也灼傷了景雲晟的心。
出了這麼大檔子事,府中的人手自然不敢又任何的攜帶,一個個都像是牟足了勁頭嚴振以待的樣子。
景王府中地氣氛也要比尋常要嚴峻了幾分,某些人自當在此時也憂心了幾分。
見到自家世子爺回了府,作爲管家當然要立馬迎上。看着管家今日殷勤了幾分,景雲晟倒是省事,斜眼向着管家看去並對他講到:“你既然來了,那就暗中幫我徹查一下別院失火一事情。”
管家一聽景雲晟說要調查別院失火,面色急蹙了兩下對景雲晟講到:“此事應該不需要查了吧,這都是意外。”
看着管家這麼講話,景雲晟對着管家怒目而視氣憤地講到:“連你都敢違逆我,你不查個清楚我你就自裁謝罪吧……”
景雲晟這麼說了,管家腦袋撲騰了兩下。他感覺到自己家這位世子爺當真是動火了,急忙諾道:“小人不敢,世子爺有何吩咐說了便是,小的自當盡心竭力在所不辭……”
這個管家平時高高在上,卻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被嚇得頭也不敢高擡一絲一毫,關係到自己性命得問題他可不敢懈怠。
聽到管家這麼說了,景雲晟停下了腳步冷地咧了下嘴,薄脣冷若寒霜沒有半點地情面。他的言語更是冷淡異常,看來對寧森月的事情着實地是傷得深了些。
他一雙幽目凝視着管家,語氣也比先前還要冷了幾分,對面前的卑躬屈膝地管家講到:“我要知道兇手是誰,不管牽扯出何人你都務必給我調查個清楚。”
剩下的半句話,景雲晟說的很慢並且語氣也是特意地凝重了幾分,管家當然懂得世子爺的意思,於是行禮退下。
景雲晟未能在沈府中討得半分的好處,也
在沈瀟然那裡碰了一鼻子灰,不過看沈瀟然先前的樣子景雲晟覺着自己也不能對他全信。
看着管家慌忙退下景雲晟沒有半分遲疑,他哪也沒去徑直地朝着軒閣走去,看他的腳步似是很急看來他又要有其他動作了。
景雲晟不甘心,他似乎是不相信一世聰明地寧森月就這麼死了,而且死的如此蹊蹺。
爲了確保萬一,他覺着自己還是要留一些心眼纔好。所以在出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安排好了暗衛特意地跟蹤了沈瀟然地動靜。
此時算着,他應該已經在軒閣之中等候了。
軒閣本事景雲晟自己的書房,向來都是他秘密會見暗衛的場所,如今暗衛已經在裡面等候只等着景雲晟進來。
“你回來了。”講話之人是景雲晟,他穿着有些凌亂看得出是與人爭鬥了些許。
暗衛卻沒有照着他的問答覆他,他對景雲晟說道:“你與人交手了,可有受傷……”
景雲晟做到了榻上,只是簡單地對着面前的人吐了兩字:“無事。”
暗衛這才鬆了口氣,看着景雲晟衣服狼狽的樣子,看來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作爲手下的他,此時也不好多講。
景雲晟與暗衛說完了話,端起了榻前的小桌上放着的茶碗,竟也不顧及茶水是冷是熱便往口中喝了一大口。
放下手中杯盞,他端詳了片刻對着暗衛講到:“之前,我讓你辦的事情可有辦妥。”
軒閣中與景雲晟交談之人,便是被其派往在暗中追蹤沈瀟然地京東,此時他本就是會到軒閣之中覆命的。
寧森月之事本就關係重大,他即便是回到自家的府中,也沒有讓一個景王府的人瞧見自己。
聽見景雲晟的問話,京東本來是雙手合十站立在他的身旁此時卻立馬跪了下來。
他單膝跪地,頭也低垂地看着地面不敢與景雲晟目光有半分的交接,就好似做錯事情一般。
景雲晟坐在原處,只是低着頭看向了他。
半響過後,他面無表情地講到:“罷了,也不怪你。興許,沈瀟然本就無什麼貓膩,只是我多想了而已……”
講完了這番話,景雲晟有些神傷。看着他這番樣子,京東心裡有些不忍於是整了整語調勸道:“雖然沒有發現什麼,但依照我看沈瀟然也並非完全沒有貓膩,世子爺也不必這麼早就灰了心。”
他此時說話的樣子倒像是充滿了自信,完全沒有先前的那般請罪地樣子。
景雲晟非但未怪他分毫,反倒還來了興趣。
他對京東講到:“哦,你倒是說來聽聽。”講話之際,景雲晟是皺緊了額頭將一隻手掌按在了桌上未曾鬆動分毫,想必已是十分急切。
酉時,夕陽落入了山裡。
沈府原本緊閉的大門卻隙了條縫,隨後府門被裡面的人打開。
站在門前的人是一位身穿着黑白色袍子的道人,道人留着鬍鬚頭髮被一條紫色的頭巾束起,一副仙人作派。
京東在沈府暗中觀察了許久,沈府之中總算開始動作了起來。
他目睹着道人被沈府的管家接了進去,隨後便一路尾隨只是看着那道士神神叨叨唸着咒語,此時恰好有下人路過,爲了避免自家暴露便一躍到了屋頂。
酉時以後,道人回到家中。
京東暗中跟隨到了道人的家裡,拿出匕首逼問他實情,道人只是說沈瀟然要他幫忙超度一個亡靈,並未說出要超度之人是何許。
既然沒有收穫,京東也就離開了道人那裡。
此時他將事情地來龍去脈,以及他潛入深府的所見所聞,都給景雲晟細講了一次。
“你說他們放了一名道士去往了沈府……你可有認清此人地容貌?”景雲晟分析了京東的話,對其追問道。
“屬下自然看得清楚,不過並未發現有何可疑之處。只是,他們在夜幕將至之時帶了個道士入府的確有些可疑,爲此我還特意去了道士的家中逼問了他。”
“他可有對你說了些什麼?”景雲晟追問道。
京東淡淡地一笑,繼續對着主人講話:“說來也是荒誕,大晚上的說是要去超度亡魂卻並不知道要超度者是何人。屬下在沈府觀察了那麼久,也並無見到府中有絲毫的動靜,請世子責罰。”
京東雖然說是要請罪,景雲晟卻沒有理他只是擡手示意到:“罷了,你已經盡力了。”
寧森月之死,看來的確給世子帶來了說不出口的傷害,此時的景雲晟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有的只是嘆息與無奈。甚至到了現在,他連責罵的語氣都未曾對着京東表露出半分。
見景雲晟不怪自己京東更是愧對於心,他對景雲晟請命道:“多謝世子不怪,容屬下再去探查定當有所斬獲。”
景雲晟擡起頭看了看京東,對他講到:“這些年你也算是盡忠職守了,夕日森月在的時候我未能給她一個安穩地生活,如今調查這些也是爲了給她一個交待。既然不甘心,那就去查個清楚吧。”說完了話他看了看窗外,當視線再回到房間的時刻先前的暗衛已無了蹤影。
做了這麼久的世子,今天算是景雲晟講話最多的一日。昔人昔景,留下的終歸只有後悔與感嘆。
就算沈瀟然是在跟他搞鬼,卻又苦於沒有任何證據。眼下的景雲晟已心如死灰,除了寧森月還有什麼值得他所在乎,外面的事情不由得他管那眼下府中的事情他還算是管得了的。
“失火一事還是需要調查清楚的,不如就從此處開始。”
景雲晟細細想來,面色稍好了些。
那位穿黑白色袍子的道人剛從夢中醒來,便再次見到了黑衣蒙面的人,似乎是礙於眼前的驚嚇竟從榻上跌落。
“是我。”一個極爲熟悉,且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響了起來。
道人徐徐地擡起了頭看了過去,嘴巴里一直哆嗦使勁力氣地說出了一句:“怎麼,你又回來幹嘛……”
京東知道對方是害怕自己,所以他扯下了面罩。
作爲一名暗衛,身份是最爲重要的東西之一。眼下京東竟把面罩給取下,恐怕也算是拼盡了全力,爲了找尋到寧森月他也算是費勁了力氣。
面罩解下,這是一張帥氣得面容。
臉部輪廓分明,鼻樑挺拔一雙富有殺氣的眼睛變得舒緩了幾分,當真比剛纔看起來舒服了點。
道人吐了口氣,心裡的緊張也得意緩和,眼神遊離之際又在京東的身上打量了幾番隨即講到:“我看你年紀輕輕,也不像是個壞人。爲何偏偏要去做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