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青筠所說,寧森月和景雲晟一回新房,便見房內站着一肥肉大而,滿臉橫肉的、鼠目奸佞的當鋪老闆。
她一見寧森月和景雲晟走來,先是一愣,緊接着便很恭敬的對着寧森月福了福身,做了平常丫鬟纔會行的請安禮,這倒是將景雲晟嚇得夠嗆。
他皺了皺眉,劍眉間皺的幾乎堆成一堆小山,他凝着眼前這肥頭大耳的男子,怎麼也想象不出他竟是有女子假扮。
寧森月也是瞧出了他的不解,她掩脣輕笑,示意那‘當鋪老闆’起身,笑着道:“你趕緊將你這臉上的東西給清洗了吧,免得嚇壞了我們的世子殿下。”
青筠和青莜聞言,齊齊掩面笑了起來。
景雲晟面色颯然漆如鍋底,凝着寧森月的眸子隱隱醞釀着腥風血雨,他似是咬着牙道:“本世子不至於這般嬌弱。”
寧森月瞧着大神即將惱火,便也就不多加調侃,而是從水袖中拿出白色瓷瓶,對着那當鋪老闆便遞了過去,她笑着道:“此次多謝你了,將這瓷瓶中的藥水混入水中,自然便可以清洗掉你臉上的裝扮。”
她聞言,便拿過瓷瓶,對着寧森月和揚言並不嬌弱的世子爺福了福身,緊接着便退居內室。
寧森月坐在沉香木雕刻碎花圓凳上,拿起擺放在同款沉香木的茶桌上的白瓷燒製的茶壺,爲自己倒出一杯茶後便放置脣邊輕抿一口,潤喉節解渴。
她擡眸,笑意盈盈的倪了景雲晟一眼,問道:“可要喝杯茶潤潤喉?”說着,寧森月還特意拿出倒扣在茶几上的白瓷茶杯,親自爲景雲晟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景雲晟隨意接過,隨即便坐在寧森月身側,薄脣輕啓,沉聲道:“現在可以將這事跟本世子解釋一下吧。”
寧森月掀起眼簾,清眸流盼,波光流轉,眸底似乎含着一絲笑意,她道:“想知道啊,那也行,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就可。”
景雲晟嘴角微抽,黑曜石般的瞳孔隱隱閃過無奈,“那便罷了。”說着,他故意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寧森月也不着急,她可是明白人,看得真切着,若是景雲晟真不敢興趣,也就不會還賴在這裡不走,他似乎對藥物一事都特別感興趣,興許是因着他中毒的緣故。
寧森月又是拿起茶壺,倒滿茶杯輕輕抿茶,像是刻意提高聲線,她笑着道:“嗯,真是好茶,不愧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景雲晟握着白瓷茶杯的手猛地一抖,以至於茶杯中的水也晃了出來,他眼簾輕擡,眼角似乎可見微微抽搐,他忍不住糾正道:“這是今年杭州新進貢的日鑄雪芽。”
不懂茶就別瞎說道!景雲晟還真是差點忍不住便將心下腹誹之言道出聲來。
寧森月眨巴眨巴雙眸,清韻流轉的眸子閃過一道尷尬,她趕緊乾笑着希望能夠爲自己挽回面子。“啊哈哈,都怪青莜那個丫頭,偏說什麼這茶是西湖龍井,本妃乍一品着也覺得好生奇怪,沒想到這茶葉還真是日鑄雪芽……”
景雲晟嘴角似有似無揚起一道弧度,凝着寧森月的漆黑眸子掠過無奈,卻並未戳破。
兩人品了會茶,準確來說是景雲晟品會茶後,便見青筠青莜帶着一身着丫鬟服飾,頭上梳着雙髻的丫鬟走了出來,她來到寧森月身前微微福身,紅脣輕啓,她聲喉極好,聲帶振動發出的聲音如同那空谷搖響的風鈴,清脆悅耳,宛若一翁清泉流淌心間。
“奴婢見過世子爺、世子妃。”
景雲晟餘光一瞥,見是如此較弱纖細的少女,一時間還真難與皇宮那肥頭大耳男子身影重疊。
丫鬟擡起頭來,一張白皙乾淨的小臉不染脂粉,彎彎的柳葉眉,一雙杏眸閃爍着燁燁光輝,竟是與之前的鼠目奸佞大相庭徑。
寧森月也是瞧見了景雲晟的驚訝,她得意洋洋的昂起頭,嘴角擒着一抹明豔動人的笑,眉宇間也是透着極爲耀眼的光華。
“怎麼樣,是不是很佩服本妃的智商?”寧森月不羞臊的自誇着。
景雲晟搖頭,淡漠道:“智商一般,本世子只是更好奇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能讓這人如此……脫胎換骨。”他一時間還真是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形容眼前的場景。
寧森月故意撇過頭不理會他,而是扭頭看着青莜,吩咐道:“趕緊給你家主子我斟杯茶來。”
青莜見此,便笑着上前恭恭敬敬的爲寧森月上茶,她剛一放下茶壺,見世子爺的茶杯也是見底,便自作主張上前也對着他的茶杯斟了一杯茶,還訕笑着道:“世子殿下,這是上好的日鑄雪芽,您請品嚐。”
景雲晟手一頓,劍眉微挑。
寧森月則是面色一僵,垂下眼瞼,眼底驀然掠過一絲尷尬,她只能是心下默默祈禱着青莜這丫頭千萬別說。
但事實的結果還是令寧森月失望了。
景雲晟倪了青莜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似是掠過一縷笑意,他試探詢問:“你說,這茶叫做什麼?”
青莜一臉懵逼,“難道不叫日鑄雪芽麼?”可是她記得她明明去庫房取茶的時候,上頭明明就寫着啊。
景雲晟似笑非笑的瞥了寧森月一眼,那帶着戲謔的眸子似是在道:瞧,你家丫鬟都承認了。
寧森月怒視着青莜,呵斥道:“故弄玄虛,趕緊下去。”
青莜一臉茫然委屈的看着自家姐姐,卻見後者也是掩面輕笑,便跺了跺腳,退了下去。
寧森月清眸微嗔,倪了景雲晟一眼,朗聲道:“世子爺如果想知道其中玄機,便答應本妃一個條件即可。”
景雲晟見她如此執着,也是好奇她所謂的條件究竟是什麼,便問道:“你倒說說?”
寧森月見有戲,當即滿臉盈盈笑意,她瞥了那丫鬟一眼,吩咐道:“花穗,你先去外頭候着吧。”緊接着,她又對着青筠道:“你隨她出去。”
青筠一愣,緊接着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緊接着,她又是凝着對面男子,一雙清眸飛速掠過一道暗芒,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我要你交代下去,日後若是本妃出府,侍衛決不能阻攔。很簡單對不對?”
她雖不知景雲晟如何想,但她自己覺得自己的條件也是極其簡單的,並不算爲難他。
卻不想景雲晟劍眉微蹙,凝着她的眸子隱隱流露不滿,他沉聲道:“你是王府女眷,按照規矩,若是無事是不得出府啊。即便是有,也得經過景王妃的同意。”
寧森月當即面露不滿,咬着牙道:“我就是不願意去找你那好母妃這纔來請求你交代一下府中的侍衛,這對你而言不算難吧。”
景雲晟面色恢復以往平靜淡漠,但緊蹙的眉頭依然未曾舒展,他冷聲道:“這不符王府規矩,本世子更是不能擅自違背祖制。”其實,他更擔憂的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一旦能夠日日隨意出府,還不得日日夜夜在外鬼混,且不說她若是捅出了簍子,屆時她天涯海角隨意亂闖,自己還不得花時間尋人。
倒不是景雲晟誇大,而是初見那時,以及大婚之夜他也是見識過寧森月的膽識以及特立獨行,她絕對有可能做出荒唐的事。
寧森月頓時語塞,後知後覺也是覺得自己要求可能是有些過了,畢竟這裡是雲升帝國,對女子,特別是爲人婦的女子管教嚴厲,而她又頂着景雲晟的世子妃,皇家媳婦的高帽,想要出府還真是有些難度。
寧森月沉吟片刻,只能是後退一步,她低聲商量着道:“你我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吧,何苦將戲演的那麼真,湊合湊合就算了,這樣,你給我一個信物,私底下對着侍衛吩咐,我出府前會僞裝一番,絕對不會給你惹什麼麻煩。”
景雲晟颯然面色一沉,那‘演戲’一次刺得他耳膜生疼,但卻又找不出理由反駁,因爲她所說句句實情。
“你爲何要出府?”景雲晟問起了原因,先前寧森月提也爲提出府的事,卻從皇宮回來之後便計較起來。
難道是自己那回與她談到自己出宮之事,讓她萌生了想法?
寧森月一怔,飛快尋了個理由便搪塞過去,“三日之後我需出府一趟,嗯,找沈瀟然商討一下藥理。”她倒也未曾撒謊。
景雲晟見她神色不慌不忙,眸光也是平靜無波,想着她應該是不曾撒謊,便道:“三日後你可以隨本世子一塊出府。”
寧森月聞言,先是一喜,緊接着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怒極反駁道:“你不可以這樣,當初我們商量好了,我爲你解毒,你幫我找兇手。可你沒有權利禁錮着我,出府是我的自由。”
緊鎖着景雲晟的清眸醞釀着風暴。
景雲晟倒是面容平靜,絲毫不見慍怒,他擡起眼,迎上她暴風雨般的視線,沉聲道:“我並未禁錮你,三日後你可以出府。”言罷,他便即可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推門而出,不願再留下與寧森月爭執。
寧森月差點嘔出一口老血,見他漸行漸遠,也就只能是暗生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