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到任嫺歌的答應,許盎城這才臉色一沉,自己想盡辦法想任樓樓帶入宮內,一是因爲確實喜歡這個孩子,更多的,還是想要用這個孩子,將任嫺歌留在身邊,所以,即便是現在滿朝都在議論樓樓的來歷,自己也從未明確的說明他的身份。沒有想到,偲兒居然會爲了這個孩子做出這樣的決定。
許盎城手中的硃筆越握越緊,最終,還是“咯嘣”一聲折斷,冷聲吩咐道:“給朕盯住那個女人和孩子,絕對不允許她們私自出宮,明白嗎?”
黑衣人感覺到許盎城身上越來越濃郁的寒氣,當下心頭一頓,深深垂下頭,低聲應道:“是!”
看着黑衣人離開,許盎城眼底的幽深之色漸漸加重,任嫺歌,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而任嫺歌對於許盎城的一無所知,現在她心裡面想的,便是趁着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出宮將這根簪子交到鬼手七手中,搞清楚,任樓樓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這樣自己也算完成了任樓樓的一樁心願,不枉兩人不遠千里來到京城。
經過了太醫精心的調養,任樓樓漸漸甦醒,一醒來,便看到正坐在牀邊的任嫺歌,一時間什麼也顧不上,一頭扎進任嫺歌的懷中,悽慘慘的低聲喚道:“孃親。”
聽到小糰子軟糯無助的聲音,任嫺歌心頭一痛,好在現在偏殿裡面也沒有別人,原本一直在暗中監視的人,也潛去想許盎城彙報情況,直接擡手將任樓樓攬入懷裡,心疼的摸了摸任樓樓毛茸茸的頭,道:“樓樓不怕,孃親在。”
聽到自己孃親的安慰,任樓樓的哭聲漸漸收住,不一會兒,便抽抽噎噎的,從任嫺歌懷中爬起來,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道:“孃親,樓樓不想要許爹爹的寶藏了,樓樓只想要離開這裡,孃親,我們離開吧。”
看着任樓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後悔模樣,任嫺歌又好氣又好笑的點點任樓樓的額頭,道:“你啊!若不是你那天早上,自作主張的跟他進宮,孃親早就帶着你離開皇宮,到處玩耍了。”
聽到任嫺歌的話,任樓樓眼底一亮,頓時感覺身上充滿了力氣,一把掀開身上的錦被,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任嫺歌,急切的說到:“那孃親,我們現在就走吧!”
看着任樓樓夥計的模樣,任嫺歌斜睨了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爲這是哪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說着,頓了頓,眼中露出一絲認真,看着任樓樓低聲問道:“樓樓,你還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任樓樓一聽,眼中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但是緩了緩卻搖搖頭道:“孃親,樓樓不要爹爹了,以後有孃親陪着就好了。”
聽着任樓樓窩心的話,任嫺歌心頭一陣暖意,正要誇獎他幾句,就聽到任樓樓接下去說道:“我們以後若是玩累了,還可以來京城看看許爹爹,許爹爹人帥又有錢,當樓樓的爹爹也是挺好的。”
任嫺歌頓時被任樓樓氣笑了,一巴掌拍在任樓樓的小屁股上,瞪着任樓樓道:“好你個臭小子,記吃不記打呀!剛剛還抱着我哭着喊着要走的人是誰?”
看着任嫺歌臉上的神色,任樓樓嘿嘿一笑,低頭撲倒任嫺歌懷裡,蹭了蹭,撒嬌道:“樓樓只是開玩笑嘛,樓樓是怕走的遠了,孃親會想許爹爹。”
聽到任樓樓的話,任嫺歌手上的動作一頓,一雙鳳眸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輕輕的斂下玉睫,聲音低的幾乎不可聞,不知道是在回答任樓樓,還是在跟自己說話,道:“不會的。”
任樓樓到時沒有聽清任嫺歌的話,躺在任嫺歌的懷中舒服的閉上了眼,中毒之後的身子雖然已無大礙,但是到底年級尚小,身體還有些虛弱,沒一會,便在任嫺歌的懷中沉沉睡去。
因着任樓樓生病,許盎城也便沒有強制要求任嫺歌,再去正德宮內伺候,晚上給任樓樓喂完藥哄他睡下之後,任嫺歌便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將那根鳳釵放入懷中,趁着正德殿外侍衛換崗的空檔,藉着深沉的夜色,極快的朝宮外竄去。
而任嫺歌前腳剛走,許盎城便接到了黑衣人的密報,一聽到任嫺歌又趁夜溜出宮,許盎城眼眸一深,本能的以爲任嫺歌是爲出宮做準備的,當下面色一冷,直接站起身,揮手讓黑衣人退下,便山參朝任嫺歌身後追去。
這邊的任嫺歌揣着鳳簪,飛速的朝鬼手七的住所而去,這鬼手七雖然通曉江湖之事,情報忘廣泛甚至讓人覺得恐怖,但是爲人卻極爲孤僻,不喜人羣喧鬧,偏偏選在山間搭了意見不大不小的宅子,每日依山傍水,看魚蟲花鳥,賞自然之景爲樂。
任嫺歌一路飛馳,不消一會兒便到了鬼手七的門口,眼看着屋裡面燈火通明的燈光,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擡頭“噠噠”的叩了叩門,朗聲道:“鬼先生,我有事要問。”
話音一落,就看到緊閉的大門由內打開,鬼手七一臉不滿的站在門口瞪着任嫺歌,上下打量了一番,沒好氣道:“臭丫頭,這麼晚了,你還來敲門幹什麼?”
任嫺歌打眼瞧着鬼手七身上整齊的衣衫,嘴角微勾,輕輕地笑了笑,道:“鬼先生深夜穿戴也是如此整齊,聽到敲門聲來的有這般迅速,怕不是在等人吧。”
鬼手七面色一頓,看着任嫺歌的眼神裡,露出一絲訝然的深意,任嫺歌看着鬼手七面色微變,想來必然是自己猜對了,但是自己對於鬼手七的私事,確實沒有什麼興趣,當下鳳眸陳靜,眉眼微彎,道:“我也只是隨便說說,鬼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鬼手七看着任嫺歌的深色,心中閃過一絲驚歎,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的腦子,居然如此靈活,不過既然任嫺歌已經給了一個臺階,自然也就順階而下,看着任嫺歌挑挑眉,道:“怎麼?你又來問,你孩子親生父親的事?我要的鳳簪你可拿到了?”
一般說着,一雙小眼睛裡閃過一絲得意,砸砸嘴,道:“我鬼手七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只要你能拿……”
鬼手七的話未說完,便看到眼前金光一閃,一直通體金黃的簪子瞬間,出現在了鬼手七面前。
看到簪子,鬼手七面色一楞,口中說了一半的話也只能嚥下去,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看着鬼手七的反應,任嫺歌嘴角輕笑一聲,道:“鬼先生,你說的鳳簪可是這個?”
看着眼前的鳳簪,鬼手七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嘴巴幾乎可以咧到後腦勺,一臉垂涎的結果任嫺歌手中的簪子,眼冒精光的撫摸着,口中不斷地嘖嘖稱奇:“果然是個寶貝,看這做工,看這雕花,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經過千萬道工序千錘百煉而成,就連着一顆紅寶石,只怕也……”
任嫺歌聽着鬼手七數家珍般的誇讚簪子,眉頭一皺,想也不想的直接打斷道:“鬼先生,現在你能告訴我,我兒子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了吧!”
鬼手七聽到任嫺歌的喝問,面色一紅,轉頭笑呵呵道:“這是自然,你既然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這個問題我自然要回答你。”
正說着,任嫺歌耳尖一動,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極快的破空聲,一道熟悉的氣息正迅速的朝自己靠近。
任嫺歌眉心一皺,心頭有些焦急,當下再也顧不得什麼,一把扯住鬼手七的手腕,鳳眸一沉,冷聲道:“快說,那個人到底是誰!”
鬼手七看着任嫺歌臉上的急色,捻鬚微微一笑,也不見怎麼動作,便錯開了任嫺歌的手,眼光微閃,悠悠然道:“那個人,不是已經來了嗎。”
說完,鬼手七將一塊玉佩塞入任嫺歌的手中,任嫺歌一見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或者是當初爲了救樓樓賣掉的那塊玉佩,或者是當然從許盎城那裡偷得的玉佩……
任嫺歌還沒有思考完,忽然鬼手七身形一閃,整個人瞬間閃進了門內,大門“碰”的一聲關上,只留下任嫺歌一臉冰霜的站在原地。
任嫺歌眼中閃過深色,剛剛鬼手七說的意思是?這塊玉佩的意思是?正猶豫着,猛然察覺到身後氣息徒然靠近,想也未想的直接山裡錯開對方的手,轉身冷冷的看着那雙漆黑幽深的雙眸,心頭閃過意思是瞭然,果然是許盎城。
正要開口,卻突然腦中精光一閃,鬼手七剛剛說的意思,任嫺歌心頭微忖,難道那個人就是許盎城?!
任嫺歌心頭如同巨浪般翻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改說些什麼,沒有想到自己找了半天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旁,任嫺歌顏色複雜的額看了眼許盎城,一雙鳳眸中沉靜如水,眼底卻又隱隱跳躍着一簇簇明亮的火苗。
看着任嫺歌臉上的深色,許盎城心頭微動,不知爲何,心中居然有種“砰砰”直跳的感覺。
任嫺歌腦子中一遍遍的迴響着鬼手七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看着許盎城那張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鳳眸眼底浮現出一陣幽光,當下心頭大亂的任嫺歌不再猶豫,轉身便走。
看着任嫺歌身形一動,許盎城眼底閃過一絲怒火,這個女人當真是準備一直躲着自己麼?到了現在居然還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