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手機,撥了饒毓婷的號碼,在午夜一點鐘。
那頭響過很久才被接起,軟綿綿的聲音:“喂?”
“是我,于飛。”
饒毓婷嘟囔:“飛哥你怎麼還不睡,我看看時間......哇,都一點多呢。你回成都啦?”
“沒有,我還在出差,還有兩天吧。”
“哦,找我是有事兒嗎?”那邊哈欠連天的。
“沒有,睡不着,就想找個朋友聊聊。”
“恩。”她停頓了一下,又說:“好啊,那你等等,我坐起來披件衣服......好了,聊吧,我聽着。”
“......”
“怎麼不說話了?”
“我突然又不知道聊什麼。”
“飛哥你怎麼啦,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我很好。”
“真的?”
“真的。”
她還是不放心:“那爲什麼大晚上的還不睡,可不像你的風格?”
“那我是什麼風格?”
“恩......”饒毓婷想了會兒,回答:“是老騙人,不靠譜的風格。”
“我有那麼挫嗎?”
“呵呵,逗你的。對了,你出差還順利吧?”
“一切順利,老總對我很客氣。”
“怎麼個客氣法?”
“請我吃飯,開車送我上街。”
“就這些啊,見怪不怪。”
“那還要怎樣?”
“有沒有請你做壞事?”
原來她小小年紀,還知道挺多。我假裝聽不懂,問:“什麼壞事,像今晚這樣,半夜找美女打電話嗎?”
那邊的美女哼我一聲:“煩人。”
我說:“我沒有。”
“什麼沒有?”
“什麼都沒有,你想的都沒有。”
“你知道我想的什麼?”
“我當然知道。”
她說:“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怎麼會知道我想什麼。”
“我是你的知己啊,你那點兒小姑娘的心思,我瞭如指掌。”
“我不是小姑娘!別說我小,不然跟你翻臉。”
“好好,不小不小,大姑娘了。”
“對啦,你去看樂山大佛沒呢,有沒有照相?”
“以前去過,有照片的。”
“那你這次還去看看唄,多留點照片,回來我要看,還要給我講講大佛......”
我們聊了兩個多小時,手機傳來電量不足的聲音時才結束。我回到旅館,倒頭便睡。
我沒有再去樂山大佛,也沒來得及給饒毓婷講故事,因爲一回來就被莫雪拉着去看房子。
跟着莫雪,扎進南三環附近新修的樓盤裡,什麼小戶型中戶型大戶型我也統統看了個遍。她看中幾套不錯的房子,有事沒事總在我耳邊唸叨。你說江南樂府那套一百一十平的房子怎麼樣?南北通透,客廳寬敞,光線很充足的哦。青山國際那套一百平的也不錯,小區不遠就是個幼兒園,很方便呢。要不就佳業的那間吧,小是小了點,但在頂層,如果買下的話我們可以把陽臺做個露天休息室,再搬個浴缸,夏天就躺在裡面看星星泡澡......
這次我沒有對莫雪說任何掃興的話,我選擇安靜地聽她講,並且把自己也帶進她看中的房子裡面去。
我們出現在廚房、客廳、臥室裡面,做飯,洗衣服,看電視,接吻。我們不說話,但總是會默契地挽上另外一個人的手。
緊緊地挽上。
也許是聽她說的太多,在莫雪上夜班的時候,我忽然不習慣,要麼給饒毓婷打電話,要麼跑去聽廣播。
成都的某個交通電臺,夜間開設有一檔情感類的節目,有個唐姓主持人,常常和聽衆互動,幫人解答疑惑。他的聲音很好聽。
於是在嘗試數次後,經過導播和等待,我和他對上了話。
唐:“喂,您好!”
我:“唐哥您好,我是成都的一名普通上班族,我叫飛。”
唐:“飛您好,請問您有什麼困難?我會盡量幫助您。”
我:“謝謝。我遇到了難題,我面臨着一個抉擇,我不知道怎麼辦,現在很困擾。”
唐:“哦,具體是什麼呢?”
我:“......簡單來說,我愛兩個女人,但現實又不允許我繼續這樣下去......”
唐:“這位先生,請問您多大年齡了,做什麼工作?”
我:“我大學畢業一年半,在普通的公司做普通的員工。”
唐:“呵呵,這位飛先生,您確定您是真的愛了嗎,對您口中所說的兩位女士?”
我:“對,我愛她們,對我來說她們同等重要。”
唐:“是這樣的,飛,您還年輕,年輕人難免會受誘惑,會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我覺得您該好好地認識一下自己,適當地做一些反思,是不是自己身上出了什麼問題,不要讓眼前的東西擋住看向遠方的目光......”
我:“那我該怎麼辦?”
唐:“感情都是珍貴的,神聖的,也是唯一的。我建議您放棄其中的一位,也許也是成全別人呢?”
我:“好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