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小皇子送走產生了心結,總也睡不着覺。這天早上下了朝難得有些困頓,還沒睡熟就被人吵醒了。得知太子帶着一隊御林軍出宮,大鬧了東城集市。
被攪了好夢的皇上心情自然不好,讓海公公出外尋人。不用想等待蘇政華的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結果蘇政華倒也聰明,進殿直接跪下道:“兒臣給父皇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指着身後跟着的御林軍道:“這些人都是帶走的,你好大的膽子啊,連保護皇宮的御林軍都敢帶走,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幹的?”
蘇政華跪在地上一聲不吭,直接把賬本拿出來。
海公公看着皇上的臉色,把賬本遞了上去,皇上翻了兩眼沒看明白,皺眉道:“這是什麼?你就是爲了這個東西?”
蘇政華點頭道:“回稟父皇,這是戶部這些年來販賣私鹽的賬本,兒臣在休息的時無意中發現此事,故而留意起來,今天事出有因才入宮請御林軍幫忙。”
誰不知道動用御林軍皇上會生氣,誰都知道,可是蘇政華還是這麼做了。一方面是他當時就在皇宮,調兵比回自己府邸方便多了。另一方面就是隻有這樣才能讓皇上重視,直接見到皇上。
不然又是呈奏摺的話,這賬本最後落入誰的都還不一定。
皇上一聽這事果然變了臉,拿起賬本仔細的看。記過帳的都能看出上面的數字對應着一個個代號,最後是合計。時間日期都很清楚。
“來人,傳戶部尚書。”
蘇政華跪在地上不再言語,等戶部尚書過來,看見那賬本當即就愣了。
“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皇上晃着手裡的賬本,然後直接打在了戶部尚書的頭上,滿臉的怒氣,“朕養你們就是讓你們這樣吃裡扒外的嗎?”
“皇上,冤枉啊,皇上。”戶部尚書看了眼賬本上的內容,決定地死不認賬,“老臣一生恪盡職守,不懂皇上的意思。”
這賬本上沒有指名道姓,其實即便拿出來也不能證明什麼。可是既然已經調用了御林軍,不拿出點東西來皇上定然不會那麼輕易就饒過蘇政華。
“太子,你還不快說說怎麼回事?”皇上冷哼,顯然餘怒未消。
蘇政華淡定的說道:“回稟父皇,這本賬本上雖然無法對應相應的人和事。但是兒臣發現戶部每年的海鹽賬目都很潦草,我們可以仔細的調查,把每筆鹽都去向了何方調查清楚。還有兒臣的幾個從外地而來的朋友有些話想對父皇說,這其中有些地方的鹽價已經是京城的三倍了。”
“竟然有這種事。”皇上也不讓戶部尚書解釋了,“來人,把太子的那幾位朋友帶上來,還有讓戶部整理出三年來所有關於海鹽的賬目,把工部的人也叫來,今天就在這大殿上把賬目給我對上。”
海公公無奈只好去傳旨,就這樣,工部和戶部的官員集聚在養心殿,一人
一個小木桌開始查賬。
裴元慶在之前已經偷偷調查了一番,所以當即就指出哪裡哪裡有問題,這三年的賬目,再加上分發到各地州府的文書,整理起來相當的費勁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養心殿一時進進出出,人來人往。
蘇政華早前派人去邊境請來的人也回來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居然會是殷黎塘。殷黎塘知道是有關私鹽的事情,立馬讓人在沿途各州各郡找願意上京告狀之人,快馬加鞭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還沒跟蘇政華打個照面,立馬就被請進了宮中。
皇上對殷黎塘還有些印象,當時第一個帶頭不要高官厚祿離開京城的人就是他。此時很是詫異道:“怎麼,殷愛卿也對海鹽有研究?”
殷黎塘恭敬的說道:“回稟皇上,鹽能消毒殺菌,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微臣也是會用鹽來治療。況且在邊境待得時間久了,若是這點本事還練就不出來,微臣這一生也只配碌碌無爲了。”
“好,那你就說說這些鹽有什麼區別吧。”皇上耐着性子,指着地上一堆堆從市面上買來的鹽問道。
殷黎塘不慌不忙的從自己兜裡拿出了幾包鹽,讓海公公分別呈給皇上看。
“回稟皇上,海鹽雖然都出自一個地方,但是提煉的地方不同,還是有不同之處。例如您左手邊的,那是我們青海以北提煉的鹽,沙粒細小,顏色淨白,這種鹽比青海以南多提煉了兩次,所以味道較淡。”
“再看它旁邊的那一包鹽就是青海以南的鹽,仔細看不難看出其沙粒就較爲粗糙。還有東西兩面也分別各有不同之處。皇上若是覺得肉眼分辨不出,可以拿放大鏡觀看。”
皇上還真就看不出,鹽磨的細小,一般人也不可能用肉眼看出箇中的區別。但拿出放大鏡果然就不一樣了。
殷黎塘見皇上放下放大鏡才說道:“青海北面和西面的產鹽區是我們主要的進貨點。背面有我們的軍隊把關,沒有人能夠投運出去。而奇怪的是,北面的鹽價就要比西面的鹽價便宜很多。”
“皇上,他們說的都是一派胡言。”戶部尚書這回是真的有點害怕了,高聲呼喊想要打斷他們的談話。
皇上大怒道:“閉嘴,太子,你怎麼證明西面的鹽價被背面的高?”
“回稟父皇,兒臣這裡有萬人請命書。”蘇政華示意另外兩個人開口說話。
那兩人戰戰兢兢的磕了個頭,把請命書上交道:“草民二人是欽州和幽州的百姓,我們那裡的鹽價已經到了不堪負重的地步。這是去年草民自發的組織的請願書,上交給當地知府後被打了一頓。前些日子太子來找證人,草民便跟來了,請皇上爲百姓做主啊。”
皇上越看越氣,他把請命書扔到戶部尚書頭上,“看看你乾的好事,來人讓邢部侍郎去幽州和欽州覈實,是不是確有此事。”
戶部尚書一下子癱坐在地,本來這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旦有人捅破他們也就全
完了。
皇上也不可能因爲蘇政華的一句話,隨便拉來幾個人就定戶部的罪,何況這個案件牽扯太廣了。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這麼多人整個南晉都會隨之震盪。
戶部和工部全部入獄,只有少數能夠證明自己清白,和後來科舉入榜,沒有機會參與私鹽案的人得以倖免。當然這些人也就跳起了戶部的大任。其中裴元慶官升最快,不出所料戶部尚書若是倒了,那麼尚書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殷黎塘千里迢迢取證進京,皇上也不可能放他走了,暫時留他進了工部。工部尚書也察覺到自己的官職不保,自動請命告老還鄉。
所有證據的矛頭統統指向戶部尚書,而戶部尚書是皇后的表哥,皇上不傻自己知道是皇后再爲戶部尚書撐腰。所以在公開審判那天把皇后也叫了過去。
皇后見到戶部尚書就是一陣痛苦,“哥哥,你怎麼這麼糊塗啊,爲何會做這樣的事啊,皇上待你不薄啊。”
皇上皺眉看着皇后演戲,“你不要哭了,既然有膽量做這樣的事,自然要有膽量承認。”
皇后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哥哥,你若是有什麼苦衷就跟我講啊,不能連累了自己的一家老小啊。”
戶部尚書聽出了皇后口中的威脅,認命的說道:“臣罪該萬死,但是還請皇后娘娘念及親情,爲我的家兒求個情。”
皇后哪裡敢在這個時候求情,眼神閃爍不敢看戶部尚書,最後回頭看着皇上。
皇上就是一聲冷哼,讓大理寺卿開始審案。
戶部尚書死心一般仰天長嘆,“此時最悔就是跟錯了主子啊。”
這一審就是好幾個月,每次審都能多查出幾個人來,每次審也都有新的證據出現,就好像這件事是個無底洞,打開之後就怎麼也止不住。
皇后一直坐立難安,她雖然每次做事都滴水不漏,但是最近爆出的證據太多了,她怕自己有什麼閃失。所以打算鋌而走險。
要說這裡誰最清閒,那就莫過於戰其鏜了。她沒什麼好擔心的。自己的父母肯定不會摻和到這件事當中,自己的相公是舉報人,每天雖然忙,也是忙着抓壞人。
唯一讓她比較掛心的就是周生,這小傢伙兒一天到晚的憂鬱,也不怎麼說話。
周生是擔心他的父親,戰其鏜知道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賬本已經爆出來了,那夥兒人留着人也就沒用了,死亡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這件事發生的突然,也很可能那夥人根本還沒來得及殺人滅口。
終於戰其鏜忍不住了問道:“周生,你還記得你爸爸在哪裡被抓的嗎?或者你記不記得你爸爸在哪工作?”
周生點點小腦袋,“我知道,我一直幫爸爸上工來着,那是一個大院子,進去之後就不讓再出來了。那天父親把我扔出院落,我躲在一個牆洞裡才逃過一劫的。”
戰其鏜滿意的點點頭道:“好,那姐姐帶你去找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