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以後,她再也不會遇到這樣一個人了。戰其鏜後退了一步,朝着他行了一個江湖人士的拱手禮,“山高水長,但願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那個時候戰其鏜不會想到,他們口中的再見,已經是在多年之後了。那個時候,三國爭,天下亂,戰其鏜已經再是如今這個戰其鏜。
方漠然最後到底是跟江夢一起走了,走之前,他越過俗禮擁抱了一下戰其鏜,又對黑着臉的蘇政華道,“我是一個記仇的人,上次與這次的事情加在一起,下次,我定讓你親自來求我。”
蘇政華壓根兒就沒有搭理他,躍過他對江夢說了一聲保重。
他們遠去之後,戰其鏜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秋風陣陣刮過,已經是到了中秋時節了。
戰其鏜的鼻子忽然一酸,她問蘇政華,“爲什麼我心裡會這麼捨不得呢?”
蘇政華跟她一起並肩望着,道,“我知道。”
人終有一別,終有一舍,沒有誰可跟誰永遠在一起。
蘇政華是很清楚的這種事情的,上一生,經過了那麼多的別離,他已經看的很淡了。
可是人終有一別。他不禁握緊了戰其鏜的手,人終有一別,他上輩子的最後一別,卻是心愛的生離死別。這一生,他絕對會握緊了戰其鏜的手,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在他面前發生。
戰其鏜回到潮州已經是兩日之後,還未行到潮州府的大門口,蘇恆玉就已經向她撲了過來。
這纔多久未見,蘇恆玉一個滿身貴氣的皇子彷彿蒼老了好幾歲,“棠之。”
他緊握着戰其鏜的肩,眸光激動閃爍,“棠之,真的是你,你回來了!身上可好,有沒有哪裡受傷?這些日子,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戰其鏜的肩被他握的有些緊,也有些疼,她被劫走的這些日子,應該是讓很多人都爲她費心了。
“我沒事,不過就是出了一點兒小誤會,讓二殿下擔心了。”戰其鏜推開他握住自己的手。
蘇恆玉如此這般爲自己擔心,她是非常的感動。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睛,那裡隱含的急切和擔憂,卻已經過了頭。
她對蘇恆玉再沒有兒時那樣的心思,他對她,也應該適可而止纔對。他們之間,從被指婚之日起,註定就已經隔了一條長長的距離。
聽到戰其鏜叫他二殿下,蘇恆玉愣了愣,她叫他二殿下?二殿下……
不過蘇恆玉也沒有太多的在意,對他來說,戰其鏜回來就好,回來就已經足夠了。
“其鏜,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明瑤宇沒有如蘇恆玉那般的激動,但看着戰其鏜生龍活虎的回來,他也總算鬆了一口長長的氣。
“政華,棠之,你們是不知道,你們不在的這兩日裡,我都已經快攔不住你們這位二殿下了。”
想那日蘇恆玉火急火燎的趕過來,蘇政華卻先他一步走了,蘇恆玉逼問他,明瑤宇也不說。只告訴蘇政華一定能將戰其鏜給找回來,爲此,他們一向溫文爾雅的二殿下還跟他發了脾氣。
“知道了,”蘇政華帶着戰其鏜往
府內走去。
他並不在意明瑤宇怎麼樣,只要幫他攔住蘇恆玉不讓他給自己添亂就成。
明瑤宇往他們的身後望了望,“江姑娘不是跟着你一塊兒去的嗎?怎麼沒見她跟着你一起回來,你該不會將人家姑娘給氣跑了吧?”
戰其鏜停住腳步看着他,“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他給江姑娘氣跑了?”
明瑤宇這話的感覺,就像江夢跟蘇政華鬧了什麼彆扭一樣。戰其鏜聽着心裡就不怎麼舒服,她纔是蘇政華的正牌王妃。
明瑤宇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忙賠笑道,“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不過,江姑娘沒跟你們你快回來就算了,那方漠然呢?”
其實明瑤宇問這話是有原因的,自從江夢那天走了之後,他這心感覺就像哪裡空了一塊。讓他怎麼也放不下,腦海裡也時不時的會冒出那姑娘的影子來。
他總是想起那晚他爲她裹傷時,那姑娘的隱忍,還有她那冷清如秋的眼神和氣質。
戰其鏜本是想隨口來一句:跟着方漠然私奔去了。
可是一想江夢跟方漠然的感情,還是很純潔的心心相惜如同親人一般的感情,這樣說也不好。
且看着明瑤宇這暗自憂傷的眼神,又覺得這其中有事,故意逗他,“你這般模樣,莫不是看上人家江姑娘了?”
明瑤玉面色一哂,等着她,“你胡說些什麼?”
“反應這麼大?”戰其鏜挑眉一笑,“看樣子你是真是喜歡上人家姑娘了。真是難得一見啊瑤宇兄,我是不是應該跟你說一聲恭喜?”
戰其鏜說來就來,做文士禮,彎身,下腰,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明瑤宇面色有些微紅,拿着手中的摺扇往戰其鏜頭上敲了一下,“滾一邊兒去,不過是問你一個人的去向,你何來如此多的心思?”
明瑤宇敲她那一下用勁兒明顯比平時大,戰其鏜摸了摸自己的頭,“我說瑤宇,你有沒有這個心思我不管。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連瑤曦都有了孩子,你也不知道着急?”
聽到孩子兩字,蘇恆玉的眉頭蹙了蹙,忽對戰其鏜他們道,“我想起來我在杭州還有些事情,棠之你既然已經平安回來了,過兩日就早日回來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蘇恆玉的樣子不怎麼好,滿腹心事又一臉複雜的樣子。戰其鏜還沒有回答他,他已經轉身策馬奔離而去,那流利的動作,真不像一個溫弱的皇子能做出來的。
就連明瑤宇也很狐疑不解,“他來的時候就是以這個速度來的,你這纔剛回來,他就以同樣的速度離去了,還真是奇怪。”
戰其鏜也覺得奇怪,“也許他真的是有什麼急事要做吧。”
進了府內,戰其鏜就一股腦兒的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明瑤宇,順帶補了一句,“你說神奇不神奇,繞來繞去,江夢跟方漠然居然是舊相識。”
明瑤宇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她,“那她可有說過去了什麼地方?”
戰其鏜聳聳肩,“誰知道呢?天地這麼大,他們可能去京城,也可能去北燕國和東興國,都是
有可能的。”
明瑤宇又沉默了。
“這幾日,潮州城和江南各處怎麼樣了?”蘇政華聲音低沉。
戰其鏜看明瑤宇難得的憂鬱覺得有趣,十分善解人意的勸蘇政華道,“王爺,你沒見明公子現在因爲失了人心情不好嗎?江南的事物我們還是改日再問吧。”
蘇政華沒有反對,“那我們就來討論討論,這幾日,你跟方漠然在路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吧!”
戰其鏜沒有看到,蘇政華已經暗自將手中的察盞捏的很緊,方纔戰其鏜在說起這件事情的興致勃勃,不小心就說了自己生病方漠然衣不解帶照顧自己的事情。
又說方漠然那人或許混蛋了些,想來心腸應該是不錯的,讓明瑤宇放心,江夢跟他走不會有危險。
江夢是沒有什麼危險,但是蘇政華現在後悔當時沒有將那方漠然給打成重傷,讓他不能再出來害人。
明瑤宇本來還在沉默,一聽到這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看着一臉侷促的戰其鏜,“你說說,我順便幫助你分析分析,看那方公子到底是看上你了呢還是看上我們王爺了。”
話音剛落,蘇政華手中的茶杯就對準着明瑤宇扔了過去,還是戰其鏜動作快,伸手接住了。
她這個時候可不敢跟蘇政華髮脾氣,見蘇政華一臉陰沉之熱,急忙又將茶杯遞到蘇政華面前。
“王爺,你消消氣,我你不相信方漠然,總該相信我啊。我又不是那種光看美色行事的人。”戰其鏜在心裡嘀咕,就算她想看美色行事,但你也不看看方漠然那人是怎樣的惡劣,她會對他產生好感纔有鬼呢。
蘇政華的面色好轉了幾分,冷眸盯着對面的明瑤宇。明瑤宇被方纔那一下嚇傻了,現在看着蘇政華渾身都發毛。
戰其鏜有很後腿的幫着蘇政華互斥明瑤宇,“江姑娘都跟着人家走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說閒話,不知道我們王爺對那方漠然很是不滿嗎?”
沒辦法,戰其鏜現在在蘇政華面前也是自身難保,只能對不起明瑤宇了。
明瑤宇傻愣了一下,狗鼻子忽然在空中嗅了嗅,從椅子上站起來,嗅到了戰其鏜身上。
“從剛纔我就想問了,你不過纔跟着方漠然出去這幾日,身上怎麼就沾染上他的香味。其鏜啊,可怪我沒有提醒你,這香味可是一個大麻煩,萬一你被當做兇手抓起來該怎麼辦呢?”明瑤宇一邊說,還一邊故意朝蘇政華道,“因此我猜,方公子看上的人一定是棠之,嘖嘖,還真是用情至深吶。”
蘇政華剛剛緩和下去的臉色,又黑了。
趁着蘇政華還沒將手中的茶杯砸向他之前,明瑤宇腳底一滑,溜了。
被明瑤宇給將了一軍,戰其鏜這心裡深感複雜,說好的手足之情呢?怎麼就拋下她自己先溜了?太不義氣了。
戰其鏜自覺的離了蘇政華三步之遠,“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你要是再提,我會後悔就讓方漠然就這麼走了的。”
“後悔?”蘇政華的聲音一沉,目光直直的朝着戰其鏜投射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