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麼,自已的騎兵這番出擊,竟是一名唐軍也未殺到,便全部報消在岫巖城外,他孃的,這根本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
怎麼辦,現在騎兵已全部完蛋,叔父也被豪格部衆斬殺於城外,自已接下來,卻該如何應對唐軍的火炮攻擊?
這一刻,耿繼茂頭腦一片迷茫。
而見到出擊的耿軍迅速潰滅,豪格的臉上,閃過一絲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哼,還想出城衝擊我軍炮隊,這下你們這般混蛋,可是嚐到身死軍滅,到底是何滋味了吧。
隨即,他冷冷下令:“敵軍騎兵已滅,全軍聽令,繼續火炮攻城。”
“得令!”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一聲暴喝,30門口徑巨大的鋼製龍擊炮,立刻齊齊打響。
“砰!”
“砰!”
“砰!”
“砰!”
……
震破耳膜的巨大炮聲裡,每門重型龍擊炮的炮口,都立刻飄起腥紅的餘焰,閃騰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濃密嗆鼻的滾滾白煙中,三十枚烏黑的32斤重的巨大烏黑鐵彈,帶着死亡的嘯音,向岫巖城南面城牆的右側,狠狠撞去。
沉悶連綿的巨大撞擊聲中,這三十枚烏黑的32斤鐵彈,彷彿長了眼睛一般,以均勻分佈的狀態,狠狠地打中了南面右側城牆。
整個岫巖城的南面右側城牆,瞬間出現三十個大洞,每個大洞邊緣,粗大破裂的紋線密如蛛網,肆無忌憚地向擊圍蔓延,大片的城牆磚塊飛濺裂開,一片塵霧瀰漫,整個南面城牆,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劇烈的顫抖。
而在城牆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齊流血的耿軍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氣血翻涌,眼前被紛揚嗆鼻的塵霧所籠罩,而腳下的城牆則在打擺子一樣劇烈地晃動,有近百名站腳不穩的耿軍士兵和城中青壯,更是有如狂風吹起的破葉一般,慘叫着從城牆上掉了下來,隨即摔成肉餅。
在這樣強悍無比的暴力和完全徹底的死亡面前,人類的掙扎與抵抗,近乎是一個笑話。
南面右側城牆上的耿軍,立刻崩潰了。
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的耿軍士兵和城中青壯,驚恐地大叫着,扭頭逃跑而去。
他們的逃跑是如此的堅決,如此地不可阻擋,以至緊急趕來阻止他們的耿繼茂的護衛們,都被七扭八歪地衝開,潰逃的耿軍與青壯,一路哀嚎着,從城牆馬道上,狂衝而下。
在惱羞成怒的護衛們,紛紛拔出腰刀,就要砍殺那些逃跑的清軍與青壯之時,耿繼茂大聲地喝止了他們。
“不要動手!唐軍火炮猛烈,這城牆已然守不得,非是他們之過。與其徒死於城牆之上,不若暫且退下防守。”被火炮煙塵濺射得滿面泥灰的耿繼茂,衝着自已的護衛們大喊。
護衛們及時停手,那些潰兵又抓緊機會,急急逃下城牆而去。
隨即,一臉黯然的耿繼茂,又快速下達命令:“全軍退下城牆,在城牆下面,憑依街道入口據守,一定要在肉搏戰中,打敗入侵的豪格之部衆!“
“得令!”
耿繼茂這道命令下得十分及時,在清軍全部退下城去後,唐軍的第二輪齊射正好打了過來。
又是三十枚烏黑的32斤鐵彈呼嘯而至,震耳欲聾的發炮聲裡,城牆上碎磚如雨紛飛,嗆鼻的塵霧漫天飛起。
整個南面右側城牆上,遍佈密密麻麻的蛛網裂縫,整個牆體的破損程度,達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程度,有如一個瀕死的病人一般。
大片垮塌下來的雉堞,從城牆上四分五裂地砸落,又有數十名沿着城牆列陣的清軍和青壯,躲避不及,被猛砸而下的雉堞,或是砸成一片模糊的血肉,或是乾脆被現場活埋。
很快,唐軍的第三輪炮擊又開始了。
指揮火炮發射的指揮官,手中的紅色令旗,高高舉起,一聲暴喝,用力揮下。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餘焰飄飛,濃煙漫天,第三輪重型龍擊炮齊射轟擊後,巨大的鐵彈撞擊聲與城牆垮塌聲,有如死神的咆哮,連綿響成一片。整個岫巖城南面城牆右側,大塊碎磚飛濺,城牆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樣飛揚而出,而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牆,以布朗運動的形態,飛散到四面八方。轟隆隆幾聲讓大地震顫的悶響後,整個南面右側城牆,已基本全部垮塌破碎,成爲廢墟一片。
看到高大的岫巖城牆,在自已面前,有如溶化的積雪一般垮塌,城牆下的清軍人人雙股戰慄。
“別害怕!都給本王站好了!那狗入的唐軍,他們的重炮雖然威力強大,但只能用來轟打城牆。我們現在就憑街結陣,等他們衝過來,就與他們肉搏作戰。要知道,我軍兵馬,向來以一當十,當年能殺得明軍屁滾尿流,現在就能把豪格這廝給現場打退!在本王看來,只要豪格他們敢攻過來,咱們就費把力氣送他們上西天!他們現在人多又如何,也不過盡是些插標買首之輩罷了!”
耿繼茂大聲說着鼓氣的話,好不容易將出現混亂的本部軍兵,給重新安撫平靜。
就在這時,炮聲方歇之際,豪格軍中又響起了連綿的號角聲。
城中的守軍遙遙看到,那些唐軍並沒有徑自派出步兵前來攻城,而緩緩地推着火炮繼續前進。
見到豪格部衆這般行動,耿繼茂心頭涌起十分不好的預感。
豪格這廝想幹什麼?
莫不是,他還想着,要用那些可怕的巨炮,來轟擊城中伏藏的兵馬不成?
耿繼茂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
前面大批步兵開路,那些唐軍炮手,開始緩緩推動那三十門重型龍擊炮,漸漸地直抵垮塌的缺口處。
由於岫巖城城牆修造極差,唐軍這三番齊射,整個城牆已大部垮塌,故唐軍炮手得以將三十門重炮全部推到垮塌之處,下面的碎磚與夯土,正好成了極好的墊腳石,把火炮的位置擡高了不少。
這樣一來,唐軍的火炮哪怕只是平射都可以大大增加射擊距離,對城中那皮鼓潛藏的敵軍,當可造成更大更徹底的殺傷。
等到炮手都準備完畢後,豪格立即下,對城中那些潛藏的敵軍處兩旁建築,開炮射擊,務必將這些城中房屋與坊牆,全部擊垮。
豪格這條計策,端的十分歹毒。
他這樣做,在重炮擊毀建築後,可利用那些倒塌的建築,來壓垮壓死城中守軍,卻完全可以不用損失任何自家軍兵。
很快,唐軍的第四輪炮擊又開始了。
指揮火炮發射的指揮官,手中的紅色令旗,高高舉起,一聲暴喝,用力揮下。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餘焰飄飛,濃煙漫天,第四輪重型龍擊炮齊射轟擊後,巨大的鐵彈撞擊聲與城中建築垮塌聲,有如死神的咆哮,有如悶雷滾滾,連綿響成一片。
整個岫巖城中,到處都有房屋轟然倒塌,大塊碎磚飛濺,牆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樣飛揚而出,而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屋材和牆磚,以布朗運動的形態,飛散到四面八方,大塊的碎料更是兇猛地砸下,將兩邊與地上埋伏的敵軍,給活活地砸成肉醬,慘叫聲連綿響起,令人不忍卒聞。
見到這般情景,被粉塵與碎渣濺了個滿頭滿臉的耿繼茂,見到這般情景,心如刀割,又怒火熊熊。
耿繼茂很清楚,如果自已再這樣繼續守下去,除了當一羣無法反抗的活靶子被活活壓死外,再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看來,想憑城固守,已是完全不可能了。
於今一計,唯一死中求活之路,便是全軍突擊,直衝敵軍的火銃手,憑着自已近戰的優勢,將唐軍炮手全部消滅,然後,再趁豪格部衆陷入慌亂之際,一舉將其擊潰。
想到這裡,耿繼茂的臉上,已滿是決然之色。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死中求活。
”全軍將士聽令,岫巖城池已破,唐軍火炮又甚是猛烈,我軍若要勝利,唯有死中求活,衝出城去,與他們拼死一戰,方可有一線勝機。全軍將士隨本王一起,衝出城去,殺敗豪格!殺啊!“
耿繼茂大聲說完,隨及抽出戰刀,高高躍起,身先士卒向對面正大步行來的唐軍火銃手衝去。
”殺啊!“
見到自已主將這般英勇,一衆耿軍大受激勵,紛紛持槍舞劍,跟着耿繼茂,從藏身之處快速躍起,一齊疾步前衝。
而在這些耿軍後面,那些青壯亦紛紛喊叫着,手持各類武器,跟着他們衝了過來。
”操,這個狗入的耿繼茂,倒是個不怕死的傢伙。敢與我軍來一番拼死相搏,倒是難得。“豪格看到耿軍從已成廢墟的城牆後躍出,大步向自已的炮手衝去之時,心下亦覺震憾。
一道冷笑,瞬間便從他的臉上劃過。
”哼,既然你們嫌死得太慢,那本官就成全你們!“
李嘯冷哼一聲,向一旁的掌旗官大聲下令,隨即快速打出旗語,軍鼓聲亦同步變換。
那唐軍炮從火炮前快速撤下時,大批的滿洲步兵快步躍出,直擋到衝陣而來的耿軍面前,與敵兵來了個面對面的正面對決。
許多耿軍士兵,還未來得及揮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冑齊全手持鋒利精鋼長槍或沉重虎刀的滿州步兵,早已按捺不住,他們用盡全力,揮揀着手中武器,朝這些陣型混亂而低落的清軍,狠狠刺來。
一杆杆4米長的精鋼長槍,那鋒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槍頭,便有如長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清軍軍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鋼槍頭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謂觸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軍槍兵的兇狠捅刺下,清軍們慘叫連連,不斷掙扎倒下而亡。
一把把沉重而鋒利的虎刀,帶着可怕的嘯音,朝面前密集的敵軍大砍大殺,將任何敢於阻擋在前面的敵軍,活活劈殺,一時間,血肉橫飛,內臟四濺,,有如人類屠宰場。
這場殘酷而血腥的肉搏戰,正式開始了。
而耿軍戰到此時,爲了保命,也爲了戰功,每個人都愈發瘋狂地向前衝擊,他們無懼死亡,迎着槍尖與尖刺狂衝上前,對後面的唐軍槍兵與盾兵瘋狂砍殺。
後面的青壯,雖不敢直接下敵軍交戰,卻也在後面鼓譟吶喊,爲耿軍大助聲威。
由於耿軍兵力尚多,在這面密集而強力的衝擊面前,豪格的滿州步兵戰陣亦終於開始鬆動,出現了越來越大的縫隙,抵在最前的滿州步兵,亦不斷地死傷倒下,只不過剛有人戰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軍兵補充其位,保證了整個戰陣的完整。
在這樣純粹的冷兵器搏殺中,極其考驗軍隊的膽量、勇氣、組織度、紀律性等等關鍵因素,而在這幾樣上,那些久歷戰陣又經過唐軍訓練的滿州步兵,自是遠比耿軍要強得多。
更何況,豪格部衆站在火炮前方,身處高位,耿軍只能仰攻,故而那形勢是相當困難。也正因爲這個重要因素,加劇了耿軍的戰損與死亡。
一番血腥廝殺下來,滿州步兵與耿軍的戰損交換比,基本維持在一比四左右。而對於豪格的部衆來說,他們在抵抗住了最初的衝擊之後,已然開始從膠着之態裡,漸佔上風。
“兄弟們,不要怕,咱們再努力一把,一定能殺退敵軍!”砍殺得一頭一臉皆是鮮血的耿繼茂,一邊殺敵一邊大聲地給手下鼓勁。
由於雙方步兵兵力相當,耿軍數量還略佔優勢,故而雖然戰損比豪格部衆遠比對面的敵軍要強,但想要迅速結束戰鬥,卻也還是很難。
而在後面觀戰的豪格,見到這般膠着之態,心下亦是憂惱。
可恨啊,現在兩軍侷促於城牆一帶,兵力施展不開,更無法使用大批騎兵掠陣助陣,故只能這樣一點點地拼消耗,這樣的戰鬥,確是令人心焦。
只不過,就在這時,豪格聽得旁邊的鰲拜沉聲說了一句:“肅親王,末將已看清了那耿繼茂所位置,現在本將要送他上西天了。”
豪格哦了一聲,扭頭一看,鰲拜已取下隨身硬弓,搭上一支三棱重箭,吱吱地拉成滿月,覷準那正奮戰拼殺的耿繼茂,繃的一聲放弦,那重箭嗖的一聲,有如流星趕月一般,直奔耿繼茂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