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清冷冷的看着攔在她身前的侍衛,憤怒的說道,“誰給你們的膽子,連我的路也要攔嗎?”
兩名侍衛忙低下頭,恭敬的答道,“王妃,屬下也只是聽命行事,還請王妃不要爲難屬下。”
季連清自然知道是誰的命令,她轉過身快速的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剛走到書房前,侍衛立馬上前攔住了她,“王妃,王爺吩咐過,誰都不見,還請王妃止步。”
“連我也不見嗎?”季連清冷笑道。
侍衛面露爲難之色,“這……王妃,還請您先回去吧,王爺特意吩咐過,若是王妃來了,還請王妃回屋休息,王爺忙完了事情自會去找您。”
“若是我非要進去呢!”季連清平日裡待人雖十分溫和,可她骨子裡透出的高貴還是讓人十分敬畏,這時更是冰冷的如同開在雪山上的冰蓮,冷漠的讓人心生畏懼。
“這……”兩名侍衛表情十分爲難,可他們也不敢輕易讓季連清進去,正在爲難之際,門突然被打開了,一抹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祈煙羅站在書房前,如寶石般璀璨的盈眸裡閃着得意的光芒,她笑道,“王妃,你還是回去吧,昇王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你又何必自降身份在這裡與他們耗費時間。”
季連清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然就這麼沉了下去,一直沉入了萬丈深淵,她眸光一冷,“八公主怎麼會在這裡?”
祈煙羅今日一襲明豔的紅色,日光下她像一株嬌豔的玫瑰,一顰一笑都帶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語氣裡透着一絲勝利者的驕傲,“奧,王妃您還不知道嗎?是昇王派人去驛館將本公主接來的,說是有重要的話要告訴本公主。”
季連清極力控制自己不在她面前表現出她的心痛,沙啞着聲音問道,“不知兩位要說的話是否已經說完了,若是說完了,公主還是請回吧,我有事情要找昇王。”
祈煙羅突然“呀”了一聲,表情十分的吃驚,“王妃還不知道嗎,昇王方纔有急事離開了,這會怕是不在王府了吧?”
話落,她的目光緊緊盯着季連清的臉,成功的在她表情裡發現了那一瞬間的破裂。哼,季連清啊季連清,本公主就是要讓你難過,讓你對西鑰昇失望透底,這才本公主才能從你身邊將西鑰昇奪走!
你以爲這只是開始嗎?你與西鑰昇,本公主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
季連清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讓自己站穩在原地沒有跌倒,西鑰昇啊西鑰昇,這就是你對我所謂的愛嗎?將我禁足在瀟玉軒,卻讓一個與你毫無關係的女人自由出入王府,甚至是你的書房嗎?
她強壓下心頭的痛楚,優雅的笑道,“既然王爺已經出府,公主也請回吧。”這一刻,不管她的內心輸的如何狼狽,她依然是這座王府的女主人,“來人,送公主回驛館。”
一旁的侍衛忙走上前,恭敬的答道,“是,王妃。”
祈煙羅緩緩走到季連清面前,嬌豔的紅脣輕輕一彎,笑道,“不勞煩王妃了,本公主也已經見過昇王了,就不再打擾了。”說完,便出了瀟玉軒。
季連清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祈煙羅,這一刻,祈煙羅就是紮在她心裡的刺,一點點扎着她的心。既然西鑰昇不在王府,如今她想出瀟玉軒,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她……
她回到臥房,發現雪舞正在屋裡打掃。她心下微凝,雪舞雖然是她的人,可終歸心裡還是將西鑰昇認作是她真正的主子,怕是也不會幫她出去的。
她靜靜的走到桌邊坐下,沒有說話。
雪舞聽到聲響,忙回過頭,見是季連清回來了,她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桌邊爲她倒了一杯水,遞到季連清手上,“王妃,您回來了,外面寒氣重,快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季連清沒有接過雪舞遞來的茶水,而是問道,“怎麼就你過來了,映月呢?”
雪舞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奧,映月昨夜感染了風寒,沒想到到下午更是厲害了,直接就躺在牀上起不來了,請了大夫看過,說需要臥牀靜養幾天才能下地,所以就奴婢一人過來伺候王妃。”
季連清目光直直的盯着雪舞的臉,“真的?”
“奴婢過來時候,已去看望過映月,她讓奴婢給您帶句話,說她身體恢復了立馬就來瀟玉軒伺候您。”
季連清盯着她看了好久,雪舞從未見過她如此冷漠的表情,端着茶杯的手輕顫,低聲喚道,“王妃?”王妃不笑的時候,如雪般澄亮的眼睛彷佛能看透人心,讓她的心不由一慌。
季連清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知道了,讓瀾夕苑的人好好照顧映月,她最怕喝藥了。”說完,她不再看雪舞,起身往內室走去,“你也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沒我吩咐不要進來。”
雪舞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恭敬的答道,“是,奴婢就在外守着,王妃要是有吩咐隨時召喚奴婢,奴婢告退。”
季連清無力的躺在牀上,靜靜的望着上方雪白的帷幔,表情如風雪染就般冷寒。午間她走的時候,映月還好好的,爲何只是一個半日的時間,就臥牀不能起了?
看來西鑰昇真的打算徹底將她禁足在瀟玉軒了,將她身邊所有能幫她的人都隔絕開,讓她沒有任何機會能離開這裡。
本來她計劃讓映月偷偷給墨送信,讓墨將把守的侍衛引開,她好回瀾夕苑,看這樣,如今這條路是走不通的。她能想到的,西鑰昇估計早就想到了,怕是這時候墨也被禁足了吧……
季連清煩悶的閉上雙眼,心裡一片亂麻。不知何時起,她與西鑰昇的關係,越來越疏遠,曾經以爲是世上最緊密的兩顆心,也開始相互懷疑和猜忌了……
祈煙羅出了昇王府,並沒有直接回驛館,而是去了嶧城最出名的成衣店玉羅坊。今日她心情極好,自然要爲自己置辦幾件漂亮的衣服。
其實方纔她騙了季連清,她出現在昇王府,並不是西鑰昇主動邀請的她,而是她主動去找的西鑰昇。
那日她偷偷在季連清房裡發現了那塊墨色玉佩,後來三哥將這塊玉佩拿去給太史老師鑑定,幾日後,太史老師卻傳來一個極爲震驚的消息。
這塊玉佩,竟然是屬於當今白楓國太子白洛熠的!
祈煙羅怎麼也想不到,她無意中發現的玉佩,竟然將白楓國牽扯了進來。她知道,這段時間鐵騎軍內亂的事情在嶧城傳的沸沸揚揚。百姓們只知道鐵騎軍左右軍因不和大打出手,卻不知道這內裡,是因爲兵部查出來,左軍私通白楓國,私自將戰馬秘密運送給白楓國,不想被右軍發現,這才鬧了起來。
而至今兵部還沒有查出來,左軍到底是通過何種途徑,將戰馬運去白楓國的。
這一切,她也不過是聽三哥提起的。此行他們的目的不在西流國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所以當三哥得知季連清那塊墨色玉佩的來歷時,鄭重的叮囑過她,萬不能將這玉佩傳了出去,否則,將爲整個季連府惹來殺身之禍。
可是,她好不容易抓住了這麼好的機會,又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錯過了呢?
所以,她今日瞞着三哥,偷偷的來到昇王府找西鑰昇,爲的就是這件事。她只說手中掌握了季連府私通白楓國的證據,以此威脅西鑰昇,讓他立刻休了季連清,然後向洱蘭國提親,迎娶她祈煙羅。
如她所料,西鑰昇沒有立刻拒絕她,而是讓她給他兩日的時間考慮。兩日之後,他自會告訴她他的選擇。
祈煙羅看着染了丹蔻的手指,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西鑰昇,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我,你遲早會是我的!
祈煙羅身子往前一顫,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她眉頭不悅的皺了起來,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車伕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回主子,前方有人在鬧事,人羣都堵在路上,怕是一時半會散不去了。”
祈煙羅不耐煩的問道,“沒有其他道了嗎?”
“方纔來的時候,路過一條小道,就是可能會繞路,若是主子不着急,可以……”
車伕話未說話,已被祈煙羅打斷,“就走那條小道吧,省的在這裡等着煩心。”
“是。”車伕應了一聲,駕着馬車調轉方向,往另一條路駛了過去。
耳邊的喧鬧聲漸漸遠去,馬車緩緩駛入一條小道,因爲不是主街,路上幾乎沒有幾人,十分安靜。
道路的另一邊,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緩緩向着祈煙羅的方向駛來。
當兩輛馬車相遇在一起的時候,祈煙羅只覺得一陣勁風朝着自己襲來,她身子一輕,人已經被帶入了另一輛馬車上,與此同時,她的馬車緩緩朝着相反的方向駛了出去。
她一驚,剛想開口呼救,脣已被一雙手覆蓋住,整個人被人用手攬着,雙手被交叉的困在身後,根本無法動彈。
“噓,八公主莫要擔心,本王不會傷害你的。”一道陰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祈煙羅睜大了眼睛,轉過頭看向困着自己的人,目光在觸及到對方的面容時,滑過難以言喻的震驚。
她剛想說“是你”,卻發現脣還被他的手覆着,她瞪大了眼睛,向對方投去一記狠狠的目光。
見她不再掙扎,對方纔放開手,懶懶的靠回原位坐着,嘴角勾起一抹邪媚的笑意望着她。
“煙羅不知,凌王殿下也幹起了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情?”祈煙羅揉了揉發疼的手腕,嘲諷的笑道。
楚雲鈺將一塊乾淨的帕子遞向祈煙羅,邪邪的笑道,“若是爲了一睹美人芳容,本王倒不介意做一回小人。”
祈煙羅翻了一記白眼,沒好氣的接過他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被他碰過的臉部和手,“哼,凌王殿下哄人的把戲,還是留着用在你那些姬妾身上吧,本公主這裡就免了。”
楚雲鈺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水遞到祈煙羅的手上,笑道,“八公主先消消氣,本王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還請八公主見諒。”
祈煙羅冷冷笑道,“不知凌王偷偷將我擄來,有何重要的事情?再說了,凌王往日不都是直接與本公主的三哥通信嗎,怎麼突然來了嶧城,不去找他,反倒擄了我做什麼?”
祈煙羅從見到他開始,態度就十分不友好,說話帶刺,楚雲鈺也不生氣,依舊一副慵懶的模樣,好似他今日的這番行爲,真的就是爲了調戲她的惡作劇,“本王此次來嶧城,是秘密前來,寧王殿下並不知道。況且,本王此行,是特意來找八公主的。”
祈煙羅挑了挑眉,“奧,專程來找本公主的?本公主只不過是弱女子,不知鈺王殿下千里迢迢趕到嶧城,所謂何事?”
楚雲鈺眸光直直的盯着她,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實不相瞞,本王此次專程來找公主,是爲了公主手上的那枚玉佩?”
祈煙羅心中一驚,看向楚雲鈺的目光多了一層防備和警惕,“本公主不知道凌王殿下在說什麼,更沒有見過什麼玉佩,怕是要讓凌王失望了。”
楚雲鈺低聲一笑,低沉的笑聲迴盪在寂靜的車廂內,聽起來十分詭異。他像是早就料到祈煙羅會這麼說,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說道,“本王不着急,許是公主忘了,回去睡一覺就能想起來了。
本王近日正好清閒,打斷在嶧城多逗留一段時間,公主有的是時間仔細回憶,說不定哪日就想起來了呢,是嗎?”
他眯着眼睛,狹長的眸子勾着妖嬈的弧度,眸光看似輕軟溫和,可深邃的眸底一片冷凝的暗沉,讓祈煙羅不禁一陣心慌,她沉默着沒有接話。
“三皇子和八公主此次前來嶧城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本王也沒必要再提醒八公主了。但是,”他突然停了下來,嘴角的笑意如染了寒霜的利刃,刺的祈煙羅心口一顫,“八公主若是因爲自己的兒女私情,而忘了你父皇向你們交代的事情,若是被你父皇和三哥知道,你說,後果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