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黑‘色’錦緞四片短袍,鑲着銀灰兩‘色’相‘交’織錦‘卍’字不斷闊夾邊,同‘色’系的織錦闊腰帶,勾勒出柔韌纖細的勁腰。四片鑲邊衣襬之下是一雙裹在同樣黑‘色’長‘褲’中的一雙長‘腿’。腳蹬銀靴、領系軟緞紅巾、腰墜大紅纓絡。烏黑的頭髮全部上束,烏金髮冠緊緊箍住髮髻,兩根黑銀相間的絲絡垂至肩頭。鏡中的少年身材勁瘦,英氣勃勃。
顧維麟滿意的對着鏡子看了又看。誇獎兩個丫鬟:“手藝不錯,改的正合身。”合體的縫紉尤爲顯出了他修長‘挺’拔的身段,黑、銀、紅三系正‘色’又給平添了幾絲穩重。任誰看了都要讚一聲:好一個風華男子
看看天‘色’,剛好‘門’g‘門’g亮。顧維麟狼吞虎嚥的吃了幾口早點,對着兩個呵欠連連的丫鬟道:“我走了,今兒放你們一天假,回屋歇着去吧。”興匆匆的去了上房辭行。
忙了一整夜針線活的兩丫鬟只能互相對視着苦笑。
顧維麟到達西苑報道時,天已經大亮。葉明淨正在看奏摺,聽得人到了,丟下手上的摺子命宣他進來。
蹭蹭蹭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少年矯健的身姿踏着晨光而來。
葉明淨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讚賞目光。禁軍指揮官的這身制服,好身材的男子穿着的也不少。偏偏誰都沒有穿出顧維麟這般的風采。若是這般在熱鬧的集市上騎馬走一圈,保管拉回一車的鮮‘花’水果。
顧維麟利落的行禮:“見過陛下。”
葉明淨笑着給他賜座,寒暄了幾句關心的話:“……你是第一次當差,又是這麼個磨人的事。以後少不得要隔三岔五的住在這裡。朕也不另外給你找住處了,蓬萊仙島的側殿就留有給‘侍’衛們住宿的寢室,你去挑一間。看看還缺什麼物件,朕讓人給你添上。”面對着這樣一位賞心悅目、如麒麟般的少年,葉明淨不自覺的就想着要好好對待,不能虧了他。
不得不說,雖然人人都生着兩隻眼睛一張嘴、兩隻胳膊兩條‘腿’。人與人還是不一樣的。顧維麟這樣的風采少年,神采飛揚,相處間很容易帶動氣場,使人爲之吸引。而當年的顧朗,分明也是一般的‘挺’拔身軀,一般的少年出名。卻周身時刻圍繞着沉鬱之氣,拒善意於千里之外。讓人咬牙切齒的恨。這傢伙到現在還是這樣三棍子打不出個悶聲。就只有那年從米利達手下逃跑時纔在她面前情緒外放過。她就奇怪了,她難道是老虎不成,有必要小心成這樣嗎?
相比之下,還是顧維麟這樣的陽光少年佔便宜。
顧維麟的回答也比昔年的顧朗爽快的多:“多謝陛下。臣這就去瞧瞧,若缺了什麼,一定不和陛下客氣。”
就是該這樣。朕給你什麼,你爽快的接收就是葉明淨帶着小小的怨念和欣慰淡淡一笑,命一個小太監帶他去挑房間。
少年英‘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葉明淨輕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若是清輝當年有這般爽快就好了。他那個脾氣,就是不討喜。虧得是在戰場上,若是落得朝堂,還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馮立在一邊垂頭無聲。心中暗暗唾棄。顧朗就算‘性’子孤拐了點,也比這打扮的跟個‘花’孔雀似的小子強多了。
傍晚時分,計都一身風塵的趕回西苑,輕功施展到最快,如流星光影,落至湖中島。
兩隻腳剛踩到地面,就見着一個容貌秀麗的男子一臉焦急的分‘花’拂柳走了過來,正是皇后姚善予。
“計‘侍’衛。”在附近轉了半天的姚皇后瞧見他,如釋重負的出了口長氣,“請稍等等。”
計都見他身邊一個人都沒帶,頗有些奇怪,行禮問道:“皇后殿下有何事吩咐?”
姚皇后咬咬‘脣’,輕語幾句。計都更加訝異:“馮立找我……”姚皇后的麪皮頓時漲的通紅。計都這才發覺話有不對,連忙又是作揖道歉:“多謝殿下轉告,計都記下了。”
皇后僵硬着看了他兩眼:“不必謝我,你記下就好。我……”他‘玉’言又止,面‘色’越發尷尬。計都想了想,估計他是害羞了,笑道:“殿下不必介懷。宮中之事,陛下無所不知。陛下不是那等無情之人。”言下之意,你有‘奸’情、我有‘奸’情。那都是最高領導默許的,不用害怕。
姚皇后的臉皮還達不到他們的厚度,跺跺腳,飛速轉身離去。計都則在原地定了定。決定還是按照他轉達的意思,先別急着去見葉明淨,和馮立碰個面再說。
在正殿之外的隱蔽處等了一會兒,很快等到了馮立出來。兩人找了一塊僻靜的地方。馮立習慣‘性’的側耳傾聽左右,計都搶着道:“別聽了,沒人過來。你什麼事這麼急?”
馮立收正了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對着他頭頂單調的髮髻,身上灰撲撲的衣服一臉不贊同:“你近來怎麼那麼忙?也不拾掇拾掇自個兒。”
計都莫名其妙:“你趕急趕火的找我過來,就爲說這個?”他近來都快忙瘋了。葉初陽五歲了,再過五年就得配置一個貼身天‘波’衛。偏偏這位貼身天‘波’‘侍’衛,又很有可能就是下代羅睺,關係極大。他這幾天東奔西跑的忙着考驗各處送上來的孩童,趕路用輕功,吃飯喝水閃電式解決,哪裡還有時間兼顧外表。
“話不是這麼說。”馮立斯條慢理的道,“‘女’人都喜歡俊俏的男人。你這張臉看着也不老,還是打扮一下吧。今天顧維麟來了,你是沒見着那身打扮,陛下眼都看直了……”
計都大吃一驚,如五雷轟頂:“陛下怎麼會?”
“怎麼不會?”馮立白了他一眼,“自古嫦娥愛少年。你沒聽過這句話嗎?前周有幾位公主還養過面首呢,她可是一國之君”
計都頓時如臨大敵,面‘色’‘陰’沉,恨不得現在就將顧維麟那小子給扔出西苑。偏偏他沒有這樣的權利,臉‘色’看着就越來越不好。
馮立長嘆一聲:“你呀,還是將心思多放些在陛下身上。上次不是告訴你了麼?‘女’人喜歡被男子追求。這外貌儀態,也是很重要的。你自個兒琢磨吧。”
他是臨時溜出來的,說完話就走了。留的計都一人在原地。思索半天,決定先知己知彼,看一看那顧維麟再說。
側殿裡,顧維麟正在指揮幾個小內‘侍’幫他整理房間。他出生富貴,對好些擺設都有自己的習慣。說着說着,突覺周身一冷。轉頭看看,四周沒有異常。笑了笑,又回身佈置。
而在‘陰’影角落裡,計都一臉‘陰’沉,盯着他的纖腰長‘腿’看了一會兒,飛身離去。
葉明淨陪着兩位皇太后用完晚膳,抱着葉融陽,帶着葉初陽、顧茗,在如畫山水間散步聊天,姚皇后於一旁相伴,享受着一天下來後的悠閒時光。
葉初陽規規矩矩的走了幾步就嫌氣悶,撒開‘腿’滿地‘亂’竄。葉明淨回頭對身後‘侍’衛羣裡領頭的顧維麟道:“維麟,你去照看一下。別讓早早出事。”
顧維麟應聲前去。他在家中兄弟間排行老大,照顧葉初陽這般淘氣的小孩那是手到擒來,幾個有趣的遊戲一玩,葉初陽立刻被收的服服帖帖。儼然最新偶像出爐。
大男孩和小男孩滿園‘亂’跑,葉明淨瞧的欣慰不已。彎腰放下兩‘腿’直蹦躂的葉融陽,葉融陽歡快的在地上半跑半爬,對着斯斯文文的顧茗嗷嗷之叫,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顧茗好脾氣的坐在草坪上,依依哦哦的逗他玩。
“唉——”葉明淨對着姚皇后感慨,“還是茗兒這孩子招人疼。要是咱們家的就好了。”
姚皇后笑道:“暖暖也很乖啊,比早早小時候安靜多了。”
葉明淨撫額哀嘆:“天再來一個早早,豈不是房頂都要被這哥兒倆揭了。暖暖這樣很好。”
一家人玩到夜幕降臨,方纔回到蓬萊仙島。葉明淨安排三個小的睡一間大寢殿,雲潔和‘花’雕並幾個掌事‘女’官帶着他們下去洗漱休息。葉明淨自己也在荷香麥香的伺候下洗完了澡,回到臥房,照例屏退了她們去外隔間。單獨一人留在房內。
不一會兒,計都帶着一身溼潤水汽推‘門’而入。葉明淨擡眼一瞧,見他換了一身新衣,遂微微一笑:“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勾起計都心頭無限暖意。也溫暖而笑,揹着的左手從身後取出一叢包着泥土的茶‘花’。幾朵粉‘色’的復瓣‘花’朵開的熱熱鬧鬧,帶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氣。
“這是哪兒來的?”葉明淨笑道,“怎麼連個‘花’盆子也沒有?”
計都臉‘色’微紅,喃喃低聲道:“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我在城外山腳下見它開的熱鬧,就挖了回來。你若覺着還好,就種在盆裡養着玩兒。不喜歡就,就……”
葉明淨驚愕:“送給我的?”隨後立刻欣然歡笑,“太漂亮了,我去拿個‘花’盆。”立時就出‘門’吩咐麥香取個‘花’盆過來。
裝着泥土的‘花’盆很快送了來,葉明淨親手種下‘花’叢,放在窗前,回眸一笑,問道:“好看嗎?”
人面茶‘花’相映紅,計都目光柔和,輕聲低語:“……很漂亮……”
當晚,葉明淨的心情非常好。對着那‘花’看了又看。計都嘴角止不住的輕翹:“又不是什麼名貴品種……”
“那不同。”葉明淨用手絹溼了水,將每一片葉子都細細擦拭,“這是你費了心的,貴重的是心意。世間萬物,每一朵‘花’、每一顆草都是獨一無二的。無所謂誰名貴誰低廉。它的珍貴之處在於你用了心。就像我,也不過是個普通‘女’子。在父皇眼中恰恰是最好的。不爲別的,只爲他在我身上耗盡心血和期望。故而看我便是最好……”前世今生兩輩子,她最在乎的就是真心真意。她能感覺到計都的真心,所以這份禮物她喜歡的很。
計都笑的眉眼彎彎,暗中記下了馮立的大人情。也拿了溼手巾,和她一起擦拭葉片。濃情蜜意溢滿了指尖。
葉明淨眼眸垂下,輕嘆一聲。這麼容易滿足,真是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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