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淨在東宮書房裡一遍又一遍的檢查放在桌上的物品,手邊擺着一份寫滿簡化字寫的紙。她一邊在紙上圈出所需物品,一邊對照桌子。直到確認無誤了,纔將這些東西打包。帶回寢宮放入密室。那份紙在她牢牢記住後燒化成了灰燼。
隨後的日子,太女殿下過上了悠閒的生活,時不時的去百花坊轉悠,聽白無音彈琴。隔一日就要去一次,人人都說,無音公子近幾年越發長的好了,終於迎來了太女殿下的青睞。
這件事讓薛洹之氣的吐血。他這段時間也不過是趁着賢妃葬禮,宮內宮外人來人往間忙了一些家裡的亂事。怎麼太女一眨眼間就在外面有了相好?
劉飛雲同樣憤憤不平,原本他的進展很不錯,結果薛洹之來了。兩人平分秋色。現在更好,發展成在白花坊了。這百花坊是什麼地方,半個青樓萬一太女在那裡**了怎麼辦?
曹湛也心下不滿,不過他城府頗深,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嘆道:“聽說,那白無音是蕭世子給介紹的,擅長音律,還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薛洹之心頭惱怒。什麼難得的美男子?不過是假清高。早幾年就被人介紹給太女過,太女那時看不上他。現在倒是學乖了,會放下身段討好人了。他同樣很擔心葉明淨的貞潔問題。第一個男人,怎麼樣也得是他纔是。如果可能,他更希望是唯一的一個。
說到這裡,三人同時將目光投向了在一邊枯坐的王安築。
“幹,幹什麼都看着我?”王安築吃驚的問。給側卿請安,他不是隻要隨大流的坐坐,喝點茶就完事了麼?
曹湛輕輕一笑:“薛奉君,在下不如奉君一般出身大家,不曾見過這位白無音,不知此人相貌如何?”他目光瞥過王安築,“比之王常安如何?”
薛洹之聽出了他話裡的陷阱,如何能承認自己去過那種地方?頓時陰沉了臉:“曹常安這是什麼話,本公子不曾去過百花坊,也不知那白無音長相如何?”
劉飛雲大咧咧的道:“依我看,長的再好也比不過王常安。殿下這是家花不如野花香。”他嫌棄的上下打量了王安築一番,“木頭美人有什麼意思。哪有那百花坊的知情識趣?”
薛洹之厭惡他的粗俗。劉飛雲近來越發放肆,跟一頭餓狼似的。看女人的眼神都是冒綠光。這種人,收拾起來太容易了。都不用動手,他自己就會給自己挖個坑。
而讓三位奉君恨的牙癢癢的白無音公子,此時正無聊的坐在湖心水榭的亭子裡彈琴。什麼太女的迷戀?全是狗屁太女殿下和她的手下正在水底下溜達着呢他的任務就是在這裡彈琴掩護。該死的風樓怎麼會接下這樣的任務?
“譁”的一聲響,一個淡藍色的窈窕身影從水裡冒出頭來。白無音背過臉,抓起身邊的外袍遞給她。心裡唸叨着:這不是女人,這不是女人……
葉明淨隨手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袍子。計都這時才慢吞吞的上岸,同樣擦拭水跡,穿上外衣。
白無音閉上眼,再次無聲唸叨: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兩人穿戴好了,葉明淨道:“無音,帶路去你房裡沐浴吧。”
白無音面無表情的重複着每一次都有的程序,一邊帶路向自己的房間走,一邊安慰自己:我其實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
葉明淨堅持要在白無音房內洗澡,原因在於她的頭髮。頭髮在水下浸溼,如果不洗澡的話就很難掩飾。上一次在蕭炫府裡用布巾擦拭的效果很勉強。在百花坊她便乾脆的想了這個主意。
這個方法帶來了一個負面效應。坊間傳言,太女殿下喜歡白無音的原因是他放的開,可以和貼身侍衛一起玩3*。
薛洹之聽到這個傳聞後,幾乎氣暈。
薛皇后爲這個流言特意將葉明淨叫了去,旁敲側擊的問她,可是不打算遵守三年圓房的約定了?
葉明淨很羞澀的道:“兒臣沒有和人圓房。只是很好奇。想,想看看……奉君們都是出身大家,這等事,總不好找他們……”
她的表情和動作都很到位。宮廷裡什麼腌臢的傳聞沒有?昭陽宮一衆人自動腦補成了太女殿下猥褻男子的畫面。看向計都的目光多出了幾分曖昧的明瞭。
薛皇后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什麼顏色都有。她無語了半天,乾巴巴的道:“外面的人不乾淨。淨兒不必顧忌許多,他們既是你的奉君,自當以你爲主。”
然後,當天晚上,薛洹之邀請葉明淨來霞影宮小酌。
葉明淨訕笑着和他喝了兩杯。薛洹之一身白色長衫,烏髮披陳。似笑非笑的道:“原來殿下是個狠心的人。寧可去看別人也不願看臣。”
“孤哪有?”葉明淨裝出心虛的模樣,喊的聲音很大。
薛洹之湊近她,輕聲道:“殿下,那白無音生的可好?”
葉明淨訕笑:“不如卿,不如卿。”
“真的?”薛洹之眼珠微轉,“哪裡不如,莫非殿下都看過?”
葉明淨心下嘆了口氣,必要的犧牲色相看來是無法避免了,做出老實的樣子:“洹之可是生氣了,孤也是一時好奇。”
“好奇嗎?”薛洹之微微一笑,語氣越發魅惑:“殿下有什麼好奇的,大可以來問臣。殿下,你可有想問的?”
葉明淨做出被他語聲蠱惑的迷離目色:“洹之……”
薛洹之抓住她的手,撫上自己腰間的衣帶,輕輕一拉,語聲輕柔:“那殿下可有想看的……”
葉明淨:“……”
燭光搖曳,氣氛旖旎。就在薛洹之的大半個肩膀露出來之際。外間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啊”葉明淨一驚,眼中恢復了清明,“怎,怎麼回事?”
薛洹之目露懊惱,大聲喝道:“誰在外面?吵什麼呢”
又是“砰“的一聲巨響,臥室的門被猛的推開。劉飛雲滿身酒氣,晃晃悠悠的闖了進來,大叫大嚷:“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怎麼回事”薛洹之氣的要殺人,攏上衣服,氣勢敗壞:“劉飛雲,你來幹什麼”
綠桔、杏兒、馮立,以及霞影殿的太監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劉飛雲身邊的小廝跪在地上直朝葉明淨磕頭:“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我家奉君實是喝多了,還請殿下恕罪。”
杏兒驚叫着衝了進來,大罵那個小廝:“喝多了奉君喝多了你們就該好好伺候着,怎麼能就這麼讓他亂跑?”
綠桔也進來罵:“不長眼的傢伙,這是側卿的寢室,是你們亂跑的地方嗎?”
劉飛雲哭哭笑笑的高聲吟詩,東倒西歪。
葉明淨不等墨鬆和墨竹兩人過來勸阻,立刻道:“這裡太亂了。洹之,還是交予你處置的好。孤先走了。”避之不及的閃身走人。
薛洹之氣的面色鐵青。
路上,葉明淨心有餘悸,對着馮立道:“這下好了,總算能清淨些時日。辛苦你了。”
馮立謙遜的道:“這是他們自己各自有主意,屬下只是傳遞了些消息。當不得辛苦。”
醉酒事件的後果很嚴重。劉飛雲被禁足。薛洹之同樣也受到了皇后的訓斥。因爲衆人闖進去的時候都看到了他衣冠不整的壓着太女。這是藐視皇上定下的三年後圓房這一規矩。故而他也被罰閉門思過。
東宮總算清淨了不少。而薛洹之和外界的聯繫,隨着他的禁足,也暫時被削弱了。
齊靖來了東宮,聽說了最新的消息,臉色很不愉。有鑑於顧朗在身邊,也不好說什麼。
葉明淨趁着這個機會,和他們定下了傳遞消息的方法。袁鹿在前些日子生了個兒子。順勢在孃家坐起了月子。葉明淨道:“接下來,孤只怕不能隨時離宮了,如若有事,孤會派人帶着信物去給你傳話。”之後又說起袁鹿的事,沉吟道:“……她現在做月子,不方便移動。這事你就別管了。武成伯進宮的時候,孤會和他說的。”
武成伯顧緝進宮例行問安,葉明淨和他說了這件事。他沉聲道:“此事還需再煩勞殿下一段時日。臣不日要回鄉祭祖,家中亂糟糟的,無人照應。只得再拜託殿下了。”
葉明淨連聲說:“不防事。袁家是清輝夫人的孃家。她住在那裡也是受孃家人的照應。孤只是白白擔了個名聲罷了。”
顧緝微微一笑:“殿下還是辛苦了。”
行完禮後,很瀟灑的離去。
葉明淨凝視了他的背影片刻。走進宣明宮,詢問承慶帝:“武成伯要回鄉祭祖?”
承慶帝淡淡的道:“怎麼?你看見他了?”
葉明淨“嗯”了一聲:“原本是說顧朗夫人事的。父皇,他真的是去祭祖?”
承慶帝看她一眼:“自然是真的。顧家祭祖的隊伍陣仗小不了,三個嫡子都去了。路上來回要走三個多月,沿途都有城鎮。哪裡還能做假?”
葉明淨不屑的撇嘴:“父皇又來考我。越是大張旗鼓,看着沒什麼問題的事,暗地裡就越有問題。回鄉祭祖不代表他路上不能做點兒別的,也不代表他不能獨自提前回來。”
承慶帝微笑:“果然越發伶俐了。行了,顧緝的事朕會替你安排好的。有他在,你就能指揮的動西山大營。有了西山大營,御林軍再多,那些人也亂不起來。只是淨兒,你需答應父皇一件事。”
“什麼事?”葉明淨問。
“你要答應朕,武成伯的爵位不可以由顧朗繼承。”承慶帝一字一句的道,“這也是顧緝自己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