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皖城外活動的近千江東兵襲擊了運糧的車隊,卻因高順及陷陣營的緣故未能得手,領頭的周泰又受了傷,只得退回舒縣。程普得知後,讓周泰不得輕出,只多多派出斥候探查便是。
虎林大營之中,孫權卻再一次催促周瑜主動出擊,他已從巢湖水軍調動了近半戰船,爲的就是能在兵力上壓倒對方。然而周瑜卻不得不再次勸說孫權,眼下與荊州水軍決戰的時機未到,還需再等。
“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孫權心中很是惱火,倒不是因爲周瑜不肯出兵,而是朝廷的正式冊封已經下來了,令孫權氣憤的是,朝廷竟然罔顧事實,冊封三弟孫翊爲討虜將軍,揚州牧……
不用說,這肯定是劉琮乾的好事。孫權對此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而且更讓孫權煩心的是現在江東之內,似乎有一股潛流在暗中涌動。這些人是誰,孫權早就知曉,但眼下卻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他只能選擇隱忍不發。
孫翊還算識趣,得知消息之後立即向朝廷上表,內容無非是自己才能低微,不堪重任什麼的,堅決不肯從命。對此孫權也做足了姿態,任命其爲丹楊太守,領兵駐守宛陵。
但是孫翊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誰又能知道呢?
“等到劉琮按捺不住,主動出擊之時。”周瑜的話,讓孫權回過神來。他扭頭望向周瑜,遲疑說道:“主動出擊,我方就能一舉將其擊潰了嗎?”
對此周瑜並無多少把握,但如今己方防守嚴密,劉琮並沒有甚麼可趁之機,同樣的以水軍強攻荊州水寨,周瑜也沒有必勝的信心。現在就要比誰更有耐心,能從對方的行動之中,找出弱點加以利用。
聽了周瑜的解釋,孫權也頗感無奈。望好處想,拖延的越久,對劉琮就越不利,但孫權之所以要與劉琮決戰,是因爲江東內部的形勢,已經讓他越來越不安了。
且不說那些江東世家暗中串連,密謀着反對自己的勾當,便是軍中宿將,又有幾個是真心臣服的?除了自己的老丈人徐琨還信得過,孫權現在是看到誰都覺得難以信任。
據密探暗中蒐集的消息來看,吳郡太守盛憲似乎也在暗中反對自己。只是盛憲素有名望,即便是兄長孫策都未能遽然加害於他,何況現在外有強敵,無法分身之時?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孫權越想越憤怒,他的耳邊似乎想起了那些越傳越廣的流言。
“聽說那碧眼兒垂涎大喬夫人美貌,所以暗中派遣刺客,殺了討虜將軍!”
“將軍夫人大喬帶着兒子回孃家去了,莫非就是爲了躲避於他?”
“那孫權何德何能?要我說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怎能比得上孫翊驍悍果烈,有小霸王之風?”
“唉,可憐討虜將軍稱雄於江東,卻被親兄弟所害!據說當日相隨的扈從,後來都不知下落了?只怕八成已被人殺掉滅口咯。”
孫權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擡手將几案上的竹簡筆硯掃落於地,這才覺得耳邊清淨了下來。
昏暗的燭光下,孫權長嘆了口氣,緊接着雙眼猛然睜大,目光中滿是殺氣!
“將軍?”被他這凌厲的眼神嚇了一跳,剛掀起帳簾進來的步練師腳下一滯,立在帳門進退無措。她自那日被孫權看中之後,便由孫河送入孫權帳中,孫權因趕着與周瑜會合,到了虎林之後又一直忙於軍務,反倒忽視了她的存在。
這會兒孫權定睛一看,見她手中端着食盤,神態嬌怯,便微微頷首示意她放至近前。
步練師腳下發軟,卻不得不強撐着走到几案之前,剛放下食盤,卻不料因心情慌亂之故,使得盛着熱湯的木碗翻倒下來,湯水淋漓,頓時濺了孫權一身。
“賤婢!”孫權一肚子邪火正無處發泄,被滾燙的熱湯淋到,頓時起身,一把抓住步練師的雲鬢,右手高高揚起,待落下時卻抓住她的衣襟,只聽“刺啦”一聲,步練師雪白的肩膀便露了出來。
孫權雙眼通紅,將步練師按在几案之上,再一用力,輕薄的衣衫已撕裂開來,露出如玉般潔白光滑的後背。孫權呼吸愈發急促,而步練師又驚又羞,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場面……
“疼!”被孫權大手一握,步練師忍不住呼疼,然而她這聲驚叫,卻讓孫權愈發用力。孫權一邊用力揉搓一邊攬着她的細腰,不讓她跪下,身子猛然一挺,步練師渾身一顫,嚶嚶哭泣。孫權卻不管不顧地聳動着,口中唸唸有詞:
“賤婢!竟然也敢瞧不起我!”
“膽敢反抗於我,早晚殺光你們!”
“無恥小人,暗中謀反算什麼本事?”
“殺!殺!把你們都統統殺光!”
步練師嬌弱女子,怎堪如此撻伐?淚眼婆娑之中耳聽孫權不似人聲的嘶吼,心中悲苦難言,卻被孫權大手按着肩頭,趴伏在几案之上無力反抗,只是隨着孫權的衝刺而愈發麻木。
暴風驟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待孫權脖子上青筋暴露雙眼怒睜着抖動幾下之後,猶自憤憤地按着她的細腰喘息怒罵。
步練師緊閉着雙眼,細長的睫毛上掛滿淚珠。
帳外徐琨面沉如水地看了眼守衛,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他知道孫權的壓力很大,自己又何嘗不是?如今徐家的命運早已與孫權緊密相連,唯有盼着能早日擊退劉琮,騰出手再來收拾那些反對者了。
然而第二天還是有流言在營中悄然傳出,說孫權昨夜如何如何,說到細節之處,尤爲不堪,周瑜聽到後立即下令,敢再傳播流言者,格殺勿論,這才讓虎林營中的流言平息下來。可是軍營內的氣氛,卻從這天起變的古怪起來。
對此周瑜也頗感無可奈何,不過這種事又不好對孫權勸諫,只得壓抑住心中煩躁,密切關注荊州軍的一舉一動。
數日之後,六月初的一天清晨,周瑜接到斥候密報,荊州水軍出動了!
“敵軍動向如何?”得知消息之後,孫權很是有些激動,之前周瑜不就是一直在等嗎,現在荊州水軍出動,莫非就是周瑜一直在等的機會?
周瑜皺眉說道:“敵軍戰船數百艘齊出,卻不是向虎林而來。”
“哦?”孫權聞言有些疑惑,盯着周瑜問道:“那他們去哪兒了?這大江唯有從虎林才能通過啊。”
“想來是要運兵至南岸,從側後向虎林襲擊。”周瑜看了眼輿圖,擡起頭對孫權說道:“若是所料不差,明日敵軍便可到虎林。”
虎林是個並不大的地方,城牆都沒有,若想堅守,唯有依仗營寨,所以孫權便有些擔心,對周瑜說道:“以我軍實力,能否將敵軍拒於虎林之外?”
這個問題頗有些難以回答。周瑜想了片刻之後,才道:“據聞劉琮最擅攻堅,只怕以營寨相拒,很難抵擋得住。不過將軍也不用太過擔憂,我已令太史慈等分兵埋伏,只要敵軍前來進犯,定然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孫權眯着雙眼有些犯嘀咕,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周瑜的能力了。想到這裡,孫權慨然道:“此次隨同我前來的部衆,公瑾亦可隨時調用,無須多慮。”
周瑜聽了點頭道:“正要將軍所部堅守,唯有營寨不失,荊州來犯之敵纔會進退失據。”
“既如此,我這便下令。”孫權果斷說道,他深知這個時候必須同心合力,才能爭取到獲勝的機會。即便之前對周瑜有所猜忌,這會兒也顧不得許多了。
虎林諸將聞訊之後,便立即各自分頭行事,太史慈已領兵去路上險要之處設伏,徐琨孫河等人,則督促士卒加固寨牆,深挖壕溝,遍佈拒馬等防禦工事。
全軍上下陡然緊張起來,大戰前的緊張氣氛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人人都在想,經此大戰,自己還能活得下來嗎?
與緊張的江東軍相比,荊州軍各部卻顯得頗爲從容。
“想來周瑜等已有所防備,就看文長等人,能否一舉攻破虎林營寨了。”劉琮望着木架上標註的密密麻麻的地圖,對身旁的賈詡說道。
賈詡倒不覺得有多大困難,即便不能一擊得手,只要水陸並進,就夠周瑜頭疼的了。他這會兒倒是有些擔心龐統,畢竟在他看來,龐統實在太年輕了些,雖然在擔任錄事掾屬時表現尚可,但這次劉琮直接讓龐統以從軍議郎的身份和魏延同赴虎林,是不是有些提拔太速了?
當然這個念頭他也只是在腦子裡轉了一轉,對於劉琮識人用人之能,他還是頗爲欣賞的。遠的不說,自己不就是如此嗎?
“怎麼,先生覺得哪兒還有些不妥?”劉琮扭頭見賈詡神色怔忡,不由疑惑問道。
賈詡回過神,捋着鬍鬚掩飾道:“眼下還看不出什麼不妥之處。”說着,心裡又不禁爲長子賈穆擔憂起來,畢竟賈穆也是明光騎都尉,這次隨同趙雲一同前往。
見賈詡心不在焉,劉琮多少也有些猜到他心中擔憂,卻不好對此說什麼。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想到自己的兒子劉澤,劉琮卻不禁自嘲的想,兒子其實也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