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輝煌雄偉的府邸,重檐重拱,飛檐角,碧玉瓦。府邸座北朝南,共有五間門,前後兩扇大門,東邊一扇側門,西邊左右各兩扇小門,五間門均有人站崗。府邸外有石獅,燈柱,栓馬樁。府邸內有三重拱牆,分成了前殿,中廳,後堂,巡邏隊穿堂弄巷,十分森嚴。
前殿銀安殿內,陸陸續續走出了不少人士,有穿着怪異的,長鬚留胡的,這些人均是襄陽王招攬的綠林人士。鄧車盜印有功,趙爵剛嘉獎了他,賞他精兵一百,負責巡邏沖霄樓,鄧車在其他人面前沾沾自喜,不過稍微有頭腦的都知道這是苦差事,弄不好還會丟命!
殿內左右各添着幾個火盆,炭正燒得極旺。
“王爺,您真讓他們把官印丟進逆水寒潭裡了?爲何不留在自己身邊,這樣也放心些。”說這話的人留着半截鬍鬚,身穿襖袍,手上還拿着一把羽毛軟扇,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小諸葛,沈仲元,襄陽王對他還頗有些禮遇。
趙爵看着沈仲元搖頭道:“人稱小諸葛的沈先生怎麼會不明白本王的用意?”
沈仲元笑笑,走近一步,低頭雙手供扇道:“王爺的心思,在下不敢亂想。”
趙爵道:“本王沒那麼多的餘力去看守那官印,反正逆水寒潭常年冰寒刺骨,本王還就不信他們撈的上來,再說,他們以爲官印還在王府裡,定會派人來來尋!";趙爵說完一聲冷笑,繼而吩咐沈仲元道:“這幾日王府裡就再多加強些人手,防着那白玉堂。";
沈仲元低首應着,“是。”
趙爵自信滿滿,道:“派上次的那些人再去給嚴查散傳句話,就說本王應了他這五日之期。哈哈哈哈,嚴查散!誰讓你這乳嗅未乾的小子竟敢來壞本王大事,本王就讓你死的甘心!”
“王爺,王爺......”鍍金邊的大門外跑進一人,急着喊道。♀
趙爵一皺眉,慢慢背身走上臺上的寶座坐好,他瞧着下面那人,不悅道:“你慌什麼,那白玉堂來了?”
臺下那人急急搖頭,“不是,不是。王爺,是公子回來了。”
“端兒回來了?”趙爵一激動,連忙站起來,瞪着下面那人,“你還來稟報什麼?快迎進來,算了,算了,本王自己去。”說着趙爵拂袖直接走了出去。
沈仲元心中疑惑,他記得襄陽王應該沒有子嗣的,他走向剛纔進來稟報的那人,問道:“管家,你口中的這位公子是什麼人?”
管家笑道:“是王爺從小收養的義子,在外幾年了,這不,公子剛回來,王爺想必可高興了。”
沈仲元淡笑着點點頭,一雙笑意滿傾的眼睛看不出想什麼,然後同着管家一齊出了這大殿。
太陽逐漸偏西,公館內的氣氛十分凝重,只是與這氣氛不合的是,歐陽春在一邊剝着花生,逗着艾虎,時不時笑出幾聲。
“義父,師傅怎麼還不回來啊?”艾虎吃完了歐陽春手上的花生米喃喃問道。
歐陽春瞧了眼其他人,笑道:“你師傅幹大事去了,就回來。”
白玉堂坐在展昭身邊,從智化說出去打探消息到現在,他臉色就逐漸變成一副沉悶樣,再見歐陽春如此玩笑的模樣,他只覺得愈來愈煩躁,這火氣是直朝上竄。
“不行,我要出去趟!”白玉堂一拍桌子,抓着畫影便站了起來。
他這話可讓正擺着扇子的蔣平慌了手腳,“五弟,你出去做什麼?”
“難不成就像你們一樣這樣坐着?”白玉堂胸膛直起伏,憤憤道。
“五弟,你火氣別這麼大。♀”顏查散走來道。
公孫策這到嘴邊的勸戒之話又咽了回去,他想着若真逼急了,倒是會適得其反。
白玉堂提氣側頭看着顏查散,動了動嘴皮,卻沒說出話來,因爲他眼睛餘光看到了展昭也站了起來,到了自己身後,雖然展昭沒說話,但是......白玉堂轉頭死死盯着門口,靜了會後,眼神逐漸明朗,卻已經平復了之前那暴躁的語氣:“我先回房去了,有什麼消息你們再告訴我。”
展昭看着白玉堂出了屋門,他對着顏查散道了句,“屬下去看看玉堂。”後也出去了。
蔣平瞧了眼一樣緊張的公孫策,朝着他搖了搖頭,他剛纔這心簡直是提到了嗓子口了,他不是對自家五弟的武藝沒信心,而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哥們又不在,若是白老五真怎麼了,他數數看啊,看多少人會把他活拆了。
“玉堂!”展昭叫住了白玉堂,幾步走到他身邊。
白玉堂情緒低落,他看着展昭,“貓兒,怎麼連你也不相信我?我說了回房就只是回房!”
展昭聽了這話後,拿着巨闕雙手環胸,看着白玉堂,睜大眼睛點一頭,“行,你白五爺自己安靜會,那展某就回去了。”說完展昭一反身便準備走。
“你真走啊!”白玉堂擡手忙抓住展昭的胳膊,“陪我聊聊。”
展昭笑着轉過身來,“那你能不擺出這副模樣麼?”
“這樣行麼?”白玉堂真提不起精神來,他扯了扯嘴角道。
展昭放下雙手同他並肩站着,“算了,知道你現在笑不出來,我也是。”他看白玉堂沒反應繼續道:“智化大哥已經出去打探消息了,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着。所以,玉堂......”
“你果然就是來說教白爺的!”白玉堂一大步走到展昭面前,轉身擋住他道。
展昭愣了愣,烏黑的眼珠微微動了下,這人應該不是生氣了,越過他走了幾步,展昭道,“還是說別的事情吧。”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轉移玉堂的注意力。
白玉堂還在原地搖頭笑笑,轉身走到展昭身邊後,依舊是那副擡不起眼皮的模樣,“你說吧。”
“洪翎他們去哪了?我來後就一直沒見到。”展昭默然了好一會後道。
白玉堂差點沒摔着,“我......”他看展昭那副瞧着自己的正經模樣竟然有些......無言以對!深呼吸一口,最後白玉堂也只能撇撇嘴道,“他兩個人出去了。”
展昭當然還沒傻到再繼續問句去做什麼了?他轉頭看着白玉堂,這人鳳眼微瞥看着幾步之遠的枯樹,偶爾肩膀聳動嘆着氣。遇到這麼大的事情,若是在以前,他也會像玉堂一樣早就去質問襄陽王去了,但是國家大事不比得江湖見義勇爲的爽快,稍稍不測便會引起硝火。
白玉堂轉頭看着展昭,他怎麼發呆了?白玉堂掛好了劍,雙手搭着展昭的肩膀,“風涼,進屋吧。”
“嗯。”展昭回神一笑應着,同他到了房門口,“你自己靜會吧,我去大人那裡了。”
“你不陪我?”白玉堂盯着他眼睛問。
展昭看着他,忽眨忽眨的移開了眼睛,“兩個大老爺們每天膩在一起,你不嫌醜,我還嫌醜呢,四哥和先生可都在!”
白玉堂悶嘴笑了,展昭皺眉動了動嘴角,“你笑啥?”
“沒。”白玉堂立馬正正經經抿起嘴角,卻還是沒忍住笑,“就是......你瞧瞧你自己這彆扭樣。”
展昭一記眼刀子射去,“我去大人那裡了。”
“貓兒。”白玉堂收斂了笑容喊住他。
展昭停住腳步道:“我去大人那裡,知道什麼消息再告訴你。”
“不是這事。”白玉堂扶着門看着展昭的背後,放輕了聲音說:“貓兒,有些事我不去做的話就必須是你去,所以,你相信我,我白玉堂不是個還衝動,需要哥哥們護着的孩子!”
“我展昭也不用你這麼護着!”
“貓兒!”白玉堂皺眉,看着展昭的後背有些無奈的笑着,“我不護你,那護誰?”
展昭反身匆匆走去,一把推着白玉堂進了屋,“白玉堂,我告訴你!你要是真敢走,我......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結束,從此展某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
“展昭,你怎麼連這種話都敢說!”白玉堂緊緊抓着他胳膊喊。
展昭皺眉,白玉堂的手勁很大,掐着他胳膊痛,可是這也遠遠不及他現在的心那般痛,擔憂和慌張一齊涌上全身,展昭雙手發抖,一把抓着白玉堂的衣服閉着眼睛喊:“白玉堂,我是被你逼急了!”
兩人都是氣勢洶洶,白玉堂從來沒見過展昭這副模樣,就算當初上雪山之前他以爲活不長了,也沒如此過,白玉堂深呼吸了一口氣,抱着他:“貓兒......”
展昭使勁用力推開白玉堂,他大口呼吸平復着胸口,慢慢後退了一步,“白玉堂,你是不是還想着到襄陽王府去?”
當展昭真急上眼的時候,白玉堂也害怕,什麼傲氣啊,瀟灑啊,白玉堂早就不顧了,“貓兒,我剛纔是一時嗆昏了頭腦,貓兒......”
展昭冷眼看着他,“我只要你回答一句,你去還是不去?”
“不去了不去了,你別這個樣子了。”白玉堂揪着眉心,看着展昭覺得心在發顫。
展昭因發怒而變紅的臉有些淡下來,他看着白玉堂稍稍點頭,“我......你要是心裡真有我,就記住現在的話,我去大人那裡了。”因爲說這話而燙紅了臉,展昭匆匆出了房門,恨不得直接使用輕功。
白玉堂嘆了口氣,站在門口直到不見展昭的身影才關上了房門,他懶散躺在牀上,架着腳,直拍着自己的胸口,“貓兒啊,你這麼威脅嚇爺,爺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