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多情自古空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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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仙呂.賞花時》王實甫.元曲

可正是,

人值殘春蒲郡東,

門掩重關蕭寺中;

花落水流紅,閒愁萬種,

無語怨東風。

郭靖摸透了完盛的脾氣,只要是他所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便安撫道:“公子,您要達到這個願望,不吃飯,光胡思亂想是沒有用的。”

“那,怎麼樣纔有用?”

“我給您出一個好主意。”

“快說!”

“先吃飯。”

“可我吃不下。”

郭靖說道:“公子不吃,我也不能吃,我肚子裡沒貨,就想不出好主意。只要一吃飽肚子,我的那些妙計就在肚腸旮旯裡給擠了出來。”

完盛盯着郭靖問:“那擠出來的,能是主意嘛,那不是臭屎嗎?”

“呀~要吃飯了,別屎呀尿的……”郭靖是關心自己主人的身體,想法子讓他先吃點飯,他哪裡有什麼主意。

“那你先吃吧!”

“公子不吃,我也不吃,辦法也想不出。”

看到郭靖擠兌着自己,沒有辦法,只好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斟酒來。”

郭靖一聽主人要喝酒,又道:“公子,喝酒的時間長,萬一您醉了,聽不清我的計策,豈不誤事?就吃飯吧。”

完盛覺得也對,就食不知味地扒拉了幾口飯,連忙問:“快把你的良策說出來。”

郭靖正扒了一口飯放在嘴裡,聽得完盛催問,急忙囫圇吞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啊喲,差點把我噎死!您倒讓人家把飯嚥下去嘛,現在把我的好辦法都給噎沒了。”

完盛急眼了,罵道:“咄!你這狗才!就數你拖拉,還不快吃!”

郭靖見完盛真的着急,便三下五除二把飯吃完,飯碗一扔,說道:“公子,計策倒被您給逼出了一個,但是好不好可就不敢說了。”

“先別管好不好,說出來讓我琢磨琢磨。”

“公子,您要真想成就好事,就得想辦法靠近她。所以,你一定要設法住到寺裡去,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如果您能借一間半拉的僧房,只要有耐心,總會成功。俗語說得好,‘若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完盛一聽,大讚道:“好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這辦法好!郭靖,你以前糊塗,今兒怎麼變聰明瞭?”

“我什麼時候糊塗過。”

“事成之後,我重重有賞!”

“謝公子!”嘴上說謝,心裡卻不在意——哼!你什麼時候兌現過?

郭靖說完便上牀睡覺去了。他是一點心事也沒有,不一會兒便打起了鼾睡。完盛卻輾轉反側地睡不着,滿心地擔憂:長老在不在,僧房肯不肯借,如何措辭,能不能再和虞美盼見上面,將來……胡思亂想,翻來覆去睡不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合了一會兒眼。

一聽到雞叫,完盛立刻起身,叫醒郭靖,匆匆梳洗了一下,就要出門。

郭靖嘟囔道:“天還沒亮,這麼早跑去,和尚還沒起身哩,去了也沒用。”

“你懂什麼,要是去晚了,萬一長老又出去辦事,豈不誤了我的大事?你就在家收拾行李等我的好消息吧!”說罷,大步流星地走了。

【二】《花月痕》魏秀仁.詩

一大早起來,明本在院子裡打了一套拳,活動了一下筋骨,看到滿園飄散的柳絮,便隨口吟了一首詩:

“多情自古空餘恨,

好夢由來最易醒。

豈是拈花難解脫,

可憐飛絮太飄零。

香巢乍結鴛鴦社,

新句猶書翡翠屏。

不爲別離已腸斷,

淚痕也滿舊衫青。”

在旁邊學習拳術的悟塵問:“師父,你念的詩是啥意思呀?”

明本說道:“自古以來,感情越是豐富,投入越深的人,越容易留下遺憾。而這種遺憾會持續很長時間,一直受之困擾,沒有停止完結的時候。”他嘆了口氣,又道,“越是美好的夢,卻是越容易醒來……明白了嗎?”

“不明白。”

明本笑了笑:“小孩子,不要明白的太多。悟塵,昨天是不有人找過我?”

“是啊,師父咋知道!”

“可曾留下姓名?”

“他說是成都人,自大都而來,姓完,名盛,字哲篤。”

“姓完,蒙古人吧!”

“好像是。”

“你去開山門吧,他又到了。”

“怎麼可能,天剛放亮。”

“你去看看吧,師父不會騙你!你去跟他說,師父要親自出迎。”

悟塵半信半疑地來到山門,剛一開門,就見完盛舉起了拳頭欲敲門,那雙蒙古大手啊,都險些敲在悟塵的禿頭上,着實把悟塵嚇了一跳。虧得完盛縮手快,不然就敲上了。

完盛忙打招呼道:“小師父早!”

“完先生纔是真早啊!”

完盛訕訕地說:“長老在嗎?”

“在呀,小僧就是奉了師父之命,特來迎接先生的。”

“明長老真乃神人,他怎知我要來?”

“非長老是神人,完先生纔是真神人也,來得可真神速。”

“學生是拜見長老心切啊!”

“師父知道你心切,所以要親自出門迎接!”

“學生怎敢勞動長老法駕?”

“客氣話就不要說了,先生且稍候,待小僧進去稟報。”說罷,悟塵欲轉身離去。

完盛把悟塵叫住了,“小師父且留步,小生和你商量一事,未知可行否?”

“先生有什麼吩咐?”

“學生想在寶寺借一間僧房,不知可行否?”

悟塵抓了抓光頭,露出爲難的神色,說道:“這可不大好辦呢,本寺從來沒有出租僧房的先例。”

完盛心想:好個悟塵小和尚,睜眼說瞎話,對外不出租,西院裡爲何住了一院子的人?便施禮道,“望小師父給予周方!”

“什麼是周方?”

“周全方便嘛。”

“先生,俺不過是個小和尚,作不得半分主張,借不借僧房,要師父說了算。”

“學生的意思是,讓小師父從旁多多地美言,相助學生可否?”

悟塵猶豫地說道:“這…先生暫且放心,小僧盡力促成此事。”

完盛向悟塵一拱手說:“那就先謝謝小師父了!煩請引路,學生這就去拜見長老。”

悟塵道:“師父之命,不敢有違,還是讓小僧先進去稟報吧!”說罷,轉身進去。

過了一杯茶的功夫,明本長老從寺裡走了出來。他一見到完盛,雙手合十地說道:“阿彌陀佛,不知完解元駕到,有失遠迎。”

完盛趕緊還禮,“學生乃無名之輩,蒙長老不棄,不勝榮幸。今又驚動法駕,慚愧之至啊!”

“解元哪裡話,久仰解元大名,如雷貫耳,今日識荊,真是三生有幸!”

完盛心想:我的名聲這麼大嗎?都傳到了蒲州?我不過是一個蒙古舉子,只是前年在四川鄉試中得了個“解元”[1],名聲就能傳到這兒?純屬客套話吧!

兩人客套了一番,又互相謙讓着進了方丈。分賓主坐下,悟塵送上香茗,隨後侍立在長老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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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解元

解元是指科舉制度中鄉試的第一名。唐制,舉進士者均由地方解送入京,後世相沿,乃有此名。宋元時期是對讀書人的通稱或尊稱。到了明清,科舉制度正式考試分爲童生試、鄉試、會試和殿試。

鄉試爲省一級考試,考試合格者爲舉人,第一名爲解元;會試是舉人在京城參加的全國統一考試,考試合格者爲貢士,第一名爲會元;殿試是由皇帝親自主持的進士考試,分三甲第一甲三人,第一名叫狀元,第二名叫榜眼,第三名叫探花,賜進士及第。第二甲人數若干,第一名稱傳臚,賜進士出身。第三甲人數最多,賜同進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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