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蠢你還端上了,”馮九卿越加嘲諷,“尚兒縱然退位,那也是太上皇!你對他動手,便是逼着百官朝臣當場暴動,你大可試試看!”
姚若華氣急,險些又要拿起鞭子上前。
正在這時,卻聽門外傳話道:“啓稟太后,姚大人有請。”
“知道了!”姚若華臉色一暗,惡狠狠地瞪了馮九卿一眼,“你那天最好收拾乾淨了上去,別逼哀家對你動粗,否則,倒時候有你好受的!”
馮九卿嗤之以鼻,閉上眼,無力地躺在地上,懶得再跟他說話。
姚若華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轉身氣沖沖地走出慈榮殿,邊走邊道:“明日派太醫過來過來給她治傷,讓她能夠走上行政殿!別讓大臣看出異樣來,否則哀家要了你們的命!”
宮女迭聲迎應和,隨即噤若寒蟬,只是小心翼翼替她打着傘,往紫宸殿而去。
而此時,皇城之外,那孔明燈、風箏、長劍和狼煙傳遞出的消息,早就掀起了軒然大 波。
皇城之後,姚氏密謀造反、篡位犯上,朱雀大道毒瘴蔓延,禁軍與百姓盡皆無力反抗,黃上與太后被幽禁在慈榮殿,這樣大的消息,乍然聽聞,極像是天方夜譚,幾乎無人相信。
但當烽火狼煙越燃越大,京城大門緊閉,有進無出的事實彰顯於眼前,衆人卻不得不信了。
京城近遭的縣城縣官最早接到消息,壓抑本在捉拿盜竊者,未料一個風箏在面前遙遙落下,衙役識字,正要跑過去的時候,卻看見了上面讓人瞠目結舌的消息,登時倒吸口涼氣,將風箏送往了縣衙。
縣衙師爺驚疑不定,先派人探查,傍晚便從蛛絲馬跡證實了消息,頓時駭然,與縣令商量合計,決定分頭行動。
縣令急匆匆往禁軍大營趕,師爺則騎馬往邊關而去,又讓人擴大消息,不日,這消息便傳到了耀陽。
董泰若反應極快,立刻想起了馮九玉曾告訴他的地名,隨即前往找尋,很快便將此事傳給了馮宇。
馮宇在耀陽修養甚佳,卻險些被這消息氣得背過氣去,朱念慈的眼淚奪眶而出,“哎呀!了不得!我的九兒、玉兒都在京城,這可怎麼辦啊!”
廖晴兒臉色慘白,跌坐在椅子上,“太后和皇上都被幽禁,那九玉呢?九玉怎麼樣?”
“嫂子放心,二哥應該沒事,”董泰若道,“二哥若是出了事,這消息必然瞞不住,如今消息傳出,京城必有大變,我們必須想辦法穩住局勢!想辦法扶助天子救人啊!”
“老夫在想!”馮宇沉着一口氣,拿着柺杖硬生生站了起來,臉上陰雲密佈,“可玉璽又不在老夫手上,老夫去哪裡給你調兵!”
縱然調了兵,圍困京城,或能解一時之危,但若姚家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們救不出天子,又有什麼用?
董泰若卻愣住了,“什麼?玉璽怎麼會不在您手上,不是先帝爺交給您保管的嗎?”
“那是——”馮宇條件反射地就要反駁,卻突然一愣,臉上露出喜色,“對、對啊!玉璽本該在我手裡,京城現在還沒有傳出消息,必然是因爲他們還沒有拿到玉璽,對對……有辦法!”
朱念慈與廖晴兒不解,“什麼辦法?”
馮宇哼了聲,“假傳聖旨!”
半個時辰後,董泰若扶着馮宇上了馬車,手中拿着一個空木盒子,表情古怪,“這,馮老爺,這真的有用嗎?”
“有沒有用,試試便知。”
馮宇倒是極爲鎮定,縱然年老,那股軍人風範氣勢卻是不減當年,倒比這兩年還更要堅定從容。
“這消息想必已經傳開了,那羣禁軍也不是傻子,孰輕孰重他們心知肚明,不過就是怕消息是假,自己反受其害。只要有人肯在這個時候出來擔責,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董泰若張了張嘴,心想拿着個空盒子上去,萬一禁軍要檢查,那也未必有用吧?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博上一搏了。
馬車軋過雪地,慢慢駛向禁軍大營,永和年少帝主政之期間,最大的風波終於拉開帷幕……
與此同時,數匹棗紅大馬速度越來越快地往邊關而去,縣令臉色嚴肅,身後的衙役大聲提醒道:“大人,您慢點,雪天路滑,摔下去可是要命的!”
縣令氣得大罵,“慢個屁!這他孃的消息傳那麼快,一不留神頭功就被人搶了,老子不得等八百年才能升任京官?!給老子快點!”
衙役:“……”
而就在那條前往邊關之路的大道之上,齊璞瑜正率領大部隊有序回往京城,凱旋的號角歡悅鼓舞,讓路旁迎送的人喜笑顏開。
昨夜途經一地,偶遇山體滑坡,到了今日齊璞瑜還是心神不寧,臉上沒有半絲好 色,副將奇怪,“王爺,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齊璞瑜垂眸,從邊關出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兩三日,一路行來,無人不是笑臉相迎,但他總覺得心慌。
副將笑了笑,只當他是歸心似箭,便道:“按我們的速度,過個十來日應該就快靠近京城了,王爺可是想念那隻簪子的主人了?”
齊璞瑜掃了他一眼,嘴角微揚,“副將慧眼。”
“王爺這說的,我也就是長了雙小眼睛而已,”副將還頗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卻道,“不過王爺也別心急,冬日天冷,咱們行軍不宜過快。”
正是如此,才覺得慌亂。
齊璞瑜一語不發地拿出簪子,想着京城裡的大雪,想冬日漫漫,京城繁華,他這個曾在沙場征戰的將士什麼時候也變得懶散起來了,只爲了那人,說話也變得厚臉皮起來。
而今凱旋,該向她討個賞賜纔好,說起來,他也好久都沒抱抱她了,不知道她在京城有沒有想自己……
心神漸漸跑遠,齊璞瑜不禁放鬆了心神,正此時,卻突見前面來了一個商隊。
商隊見大軍正面而來,領馬的人立刻回頭說了此事,將商隊往路邊移,又聽見了凱旋號角,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馬車裡走出個年輕男人,穿得倒是富貴,他下了馬車,遠遠看着齊璞瑜,被身邊的人提醒了,才往旁邊退了退,目光卻還是定在齊璞瑜身上,欲言又止。
齊璞瑜本未察覺,待大軍走過了,那商都也要錯過時,那年輕男人突然大叫道:“前方可是攝政王的軍隊?”
話一出口,副將便皺眉,“何人膽敢驚擾大軍!”
那人冷不丁被幾支長槍對上,登時往後退了幾步,嘆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