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德帝龍顏稍霽,“培榮,你說我該如何處理秦之初呀?”
蘇培榮暗中打了個機靈,太祖立下的祖制,太監不能幹政,違者杖斃。如果換成是個昏聵的皇帝,或許會把祖制拋到腦後,不予理會,可順德帝是個昏君嗎?
“萬歲爺是紫微星下凡,你一定已經有了聖裁,這就相當於是上天的旨意。奴才愚笨,只想偷懶遵從上天的旨意行事,可不敢在你這個下凡的紫微星面前班門弄斧。”
“紫微星下凡嗎?你這個培榮呀,越老越是滑頭。”
順德帝笑着呵斥了蘇培榮一句,目光便轉向了御書案上,那裡有十幾張試卷一字排開。
這些試卷都是順德帝粗選出來的,準備列入一甲、二甲名單之中。因爲是順德帝親自閱卷,考生姓名那一欄並沒有裱糊住,每一張試卷的主人是誰,一覽無遺。
排在頭一張的,不是別人,正是壬辰科會元秦之初的文章。這篇文章是秦之初揣度聖意之後撰寫出來的,可以說是寫到了順德帝的心坎之中。
順德帝對秦之初印象不錯,這篇文章又對他的胃口,故而在看到之後,毫不猶豫地將它放在了頭一位。
但是這只是初步排定,隨時都有可能改變。
殿試能不能中狀元,不僅僅是文章好才行,還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在其中,比方說考生名字是否中皇帝的意,相貌是否又讓皇帝覺得順眼,書法如何等等,其中有一個不合皇帝的意,就做不了狀元。
秦之初搬到了郡主府暫住,這件事讓順德帝很不滿意,皇帝心情不好,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直接把秦之初一擼到底,弄成個第三百名進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順德帝看着那張寫着秦之初大名的試卷,眼神閃爍不定,“秦之初啊秦之初,朕到底應該如何處理你呢?”
※※
臨近傍晚的時候,智屏郡主派出的專人把李玉玲和秦之初放在豫州會館的行囊,一併帶到了郡主府,智屏郡主和郭貞嫺都沒有露面,李玉玲便被直接安置到了竹屋,跟秦之初住在一起。
李玉玲很好地盡着自己的本分,爲秦之初鋪牀疊被,洗菜做飯。秦之初則安心地修煉。
個人實力、修爲境界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達到的,秦之初手握下品晶石修煉了幾個時辰後,體內的經脈漲到了極點,無法再吸納更多的靈氣了。他只好停止了修煉,轉而研究起來《五行基礎法術》和《基礎符文》來。
既然短時間內,無法在修爲境界上獲得大的進展,就只能從可資利用的手段上想辦法了,使用法術和符籙,都是行之有效的辦法。
智屏郡主和郭貞嫺似乎都被秦之初給忘記了,任由秦之初、李玉玲在丘頂的竹屋自生自滅,從來沒有過來看過他們。
還好米糧菜肉柴什麼的,從來沒有斷過,每次都是及時送到。秦之初和李玉玲兩個人倒是不至於餓肚子。
雖然不能見到郭貞嫺,秦之初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他更加清楚事情的主次,眼下抓緊一切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纔是最主要的,其他都必須要靠後。
轉眼間,到了壬辰年三月十八日。天還沒有亮,秦之初、李玉玲就早早起牀。
秦之初在李玉玲的幫助下,帶上了烏紗進士巾,穿上了圓領、大袖敞口的深色藍羅袍,繫上了用青色細綾包裱的革帶,雙手捧上了槐木質地的芴板,腳蹬白底的皁皮靴。
這一身就是大周王朝標準的進士巾服,是貢士們前往紫禁城參加金殿傳臚儀式,必須要穿着的法定袍服。
進士巾服由內務府下轄的尚衣監爲每一位貢士量體裁衣,所需花費由戶部撥付。秦之初的這身進士巾服先是送到了豫州會館,徐世森又專門把它送到了郡主府,由守在大門口的大內侍衛轉交到了秦之初手中,這纔沒有誤了事。
當秦之初從丘頂上走下來的時候,郭貞嫺在丘陵下等着。“會元公,智屏郡主讓我轉告你一句話,讓你穿着狀元袍服回來。”
“在下一定努力,定不辜負郡主和姐姐的期望。”秦之初拱手作揖道。
“郡主不方便來見你,她已經安排好了馬車,你乘車前去紫禁城吧。”郭貞嫺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只給秦之初留下了娉婷的背影。
秦之初帶着李玉玲出了郡主府的後門,門外果然有輛馬車,佈置的很舒適卻不奢華,很符合秦之初現在的身份。兩人上了馬車,車伕一抖繮繩,馬車便動了。
在距離紫禁城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馬車便停了下來,御林軍已經早早地在紫禁城周圍做好了佈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今天是國之大典,一切都要符合禮儀、規矩。
有不少人在御林軍設置的警戒線外站着,其中絕大部分是文武百官、新科進士們的轎伕、僕人、隨從,不過他們當中有幾個穿着進士巾服的人,顯得格外的扎眼。
秦之初剛剛從馬車上走下來,就有人喊道:“秦年兄,我們在這裡,勞你大駕,請過來一下。”
喊話的是齊子芳,這位齊國公的三兒子似乎忘記了幾天前,他們還和秦之初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秦之初差點當着他的面,把魏旭晨一拳打死。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這裡是紫禁城外,又有那麼多朝中大佬、同科貢士看着,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有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秦之初臉上帶着一絲強行擠出來的笑容,走了過去,“齊年兄,不知喚我何事?”
齊子芳的左右分別站着燕九捷、魏旭晨,後者用仇視的眼光怒視着秦之初。
在他們三位國公之子的後面,還站着十幾個人高馬大的隨從。
這些隨從神色都很緊張,神經緊繃,都很擔心發生在楚國府芙蓉榭的那一幕再次上演。要是當着他們的面,魏旭晨讓秦之初打死了,他們就算是抹脖子,也無法平息魏國公的怒火了。
齊子芳往旁邊走了一步,燕九捷、魏旭晨還有隨從們也都往兩邊閃,就見剛纔被他們擋住的地面上放着一個大木箱子,表面上塗着扎眼的金漆,金光閃閃,刺人眼睛。
“把箱子打開。”齊子芳一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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