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米粒大小的火焰將黑如墨的臉龐照亮,那刀削斧劈一般的面龐,顯得是那麼的猙獰。他的這張面孔和龔秀珍、裴如雲手繪的畫像有着至少七成以上的相似,他應該就是黑如墨無疑了,冒名頂替的可能性極小。
黑如墨眼眸中帶着貓戲老鼠的戲謔,“會元公,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這人最喜歡的就是黃金。只要你能夠匍匐在我的腳下,向我磕頭賠罪,或許我可以考慮饒你一條小命。怎麼樣,好好地考慮一下,要是考慮清楚了,願意向我賠罪,就點點頭。我的耐心是有限地,我數到三爲止。一、二、三……”
黑如墨數的不算快,卻也不算慢,當他把“三”說出口的時候,發現秦之初沒有任何向他屈服的意思,不由得惱羞成怒。他冷哼一聲,“會元公,我給你機會了,可是看來你打定主意不吃敬酒要吃罰酒了。也罷,你要當英雄好漢,那麼我就成全你。這輩子因我而死的女人不少,男人也有一些,不過我還從來沒有弄死過堂堂會元公,世人都說狀元公是文曲星下凡,會元公至少也抵得上半個文曲星吧?我想這文曲星殺起來一定有意思。”
黑如墨這次找上門來,主要目的就是爲了殺人立威,免得繼續再有人糾纏他。秦之初乃禮闈會元,身份夠了,殺了他,既能夠達到立威的目的,又不至於讓那些公侯們狗急跳牆,派出隱藏在家族後面的絕頂高手追殺他。至於朝廷的怒火,黑如墨還不放在眼中。
黑如墨嘴脣快速的張合着,一連串拗口的音階從他的口中飛了出來,纏繞在秦之初脖子上的那條所謂的捆牛繩越纏越緊。
此時,秦之初就連想呼吸一下,都覺得是一種奢侈了。他的腦海中快速地閃現過他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歷經艱辛,付出諸多的辛苦,眼看着中了會元,又掌握了修真的法門,馬上就要過上做官修仙兩不誤的日子了,卻偏偏遇到了黑如墨這個煞星,難道自己的生命就要在這個萬物俱寂的夜晚戛然而止嗎?
不!絕不!
秦之初斷然否決了這個消極的念頭。他兩手抓住了纏繞在脖子上的捆牛繩,將吃奶的力氣使了出來,要把捆牛繩扯斷。
“會元公,不要白費力氣了,你是扯不斷……”黑如墨本想說兩句風涼話,卻驚訝地發現秦之初竟然一點一點地將捆牛繩扯開了一些。
黑如墨連忙手掐靈訣,口唸咒語,驅使着捆牛繩加大纏繞的力度。
秦之初修煉《成仙大法》的成效在這個生死關頭的時刻,完全地體現了出來,他竟然穩穩地和捆牛繩形成了僵持的狀態,他不能把捆牛繩繼續扯開,但是反過來,捆牛繩也無法繼續將他的脖子勒緊。
黑如墨的臉色有點難看,他一開始就想當然地認爲秦之初是個羸弱的書生,對付他必定是手到擒來,卻沒想到秦之初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比之一頭黃牛來,只怕也不差。
黑如墨伸手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猶豫了一下,又把匕首收了起來。他惜身如金,擔心近了秦之初的身,萬一被力大如牛的秦之初反撲一下,他就得受傷。而在他看來,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不近秦之初的身就行。
黑如墨露出陰狠地笑容,“會元公,你今天有福了,不但能夠讓我用仙家的寶貝伺候你,還能品嚐一下仙家法術的滋味。”
說着,黑如墨身形後退,換了另外一個手勢,嘴脣上下開合,又念出了另外一段拗口的咒語。
短短的幾秒鐘之後,在他身前兩尺左右的空中,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空氣似乎燃燒了起來,極其突兀地出現了一個米粒大小的光球,眨眼間,變成了鴿卵大小的紅色火球。
橘紅色的火焰繚繞在火球周圍,不斷地跳躍着,散發出駭人的熱度。
爲了凝聚出這個紅色火球,黑如墨付出良多,感覺並不好受。他的臉色變得極爲蒼白,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不過能夠憑空凝聚出紅色火球,黑如墨還是顯得極爲興奮的。他亢奮地笑道:“成了,沒想到真的成了。會元公,你有福了,享受一下烤乳豬的滋味吧。疾!”
黑如墨凌空戟指秦之初,那紅色火球呼地一聲,朝着秦之初飛馳而來。當火球在空中劃過時,似乎連空氣都點燃了。
秦之初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駭,黑如墨竟然能夠打出只有修真者才能夠打出的法術——火球術。雖說火球術在浩如煙海的修真法術體系中,只是最基本最簡單的一個,但是它卻也意味着世俗人和修真者的區別。
黑如墨竟然是一名修真者!
這個發現讓秦之初鬱悶無比,他雖然一直在修煉《成仙大法》,但是到現在都沒有邁過那關鍵的一步,而黑如墨至少已經到了先天的境界了。
秦之初顧不得多想,此時稍微有一絲遲疑,就意味着死亡。他一邊繼續用雙手扯着捆牛繩,一邊身形晃動,躲閃着飛馳而來的火球。
黑如墨顯然不經常使用火球術,手法極其不嫺熟,在他的控制下,火球飛行的速度有些偏慢,而且飛行姿態也是晃晃悠悠的,這就給了秦之初躲避開的機會。
當然,他能夠躲開,也跟他達到了後天巔峰有着極大的關係,使得他的身手達到了一定的速度,否則的話,換成其他普通人,就算黑如墨手法再不嫺熟,也別想躲開。
黑如墨不依不饒地控制着火球追在秦之初的屁股後面,他現在殺死秦之初的念頭更加的炙熱,如果說一開始只是爲了殺人立威的話,那麼現在,還要額外的加上一條,他切實地從秦之初身上感受到了威脅。爲了將威脅扼殺在萌芽階段,秦之初必須死。
黑如墨終究不是能夠一心兩用的牛人,他殺秦之初的心炙熱起來之後,更多的精力就放在了控制火球上,對捆牛繩的控制無形之中放鬆了許多。
秦之初苦苦等待的機會來了。他敏銳地感覺到纏繞着他脖子的捆牛繩力量不是那麼大了,連忙加大力氣,用力一扯,捆牛繩受力不過,越發地鬆動了一些。
被勒得已經快沒有縫隙的氣管就此敞開,秦之初連忙深吸了幾口氣,在那一瞬間,他的頭腦驀然一清,力氣似乎也恢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