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去了幾天,在這段日子裡,秦之初除了每天晚上固定打坐入定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在爲殿試做着準備。這期間,所有的邀請,不管是士紳、商賈,或者是官吏發出的,全被他以準備殿試爲藉口,婉言推辭掉了。
二月二十九那一天,順德帝不告而來,隱瞞着身份,跟秦之初來了一次君前奏對,事後想想,秦之初的白毛汗是出了一身又一身。
他知道自己在順德帝那裡是掛上號了,不管是爲自己的前途着想,還是爲自己脖子上面那顆大好的頭顱着想,都必須要在殿試時,爭取到一個好的名次,只有這樣,才能向順德帝交差。
這幾日,韓青石每天都要來豫州會館一趟,一方面是爲了向秦之初報告尋覓黑衣人的進展,但最主要的還是爲了看看他能夠爲秦之初做些什麼事情,避免秦之初爲一些瑣事而分心。
這一日,乃是三月初十,距離殿試還有五天。秦之初又讀了一天的聖賢經書,夜深人靜時,他將書本放下,李玉玲給他端來盆熱水,讓他燙腳。
洗完腳後,秦之初和往常一樣,盤腿坐在牀上,繼續打坐。最近一段日子,有兩件事最讓他着緊,一件自然是即將舉行的殿試,另外一個就是他的修煉情況了。
自從那天將玉質殉葬印中所蘊含的天地靈氣全都吸納之後,他的修煉就一直停頓在後天到先天的關卡處,任憑他想盡辦法,卻總是不能順利地衝破關卡的阻隔。最讓他無奈的是京城之地,竟然沒有一絲天地靈氣,搞得他十分的被動,想積攢天地靈氣,衝擊關卡都不可得。
秦之初能夠動用的手段少的可憐,他唯有秉承“勤能補拙”的信念,勤加苦修,期冀那一天天可憐見,給他送來幾絲天地靈氣,讓他捕捉到。
這一次入定的速度仍舊很快,但是在入定世界中,照樣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形式的天地靈氣。秦之初的精神不免顯得無聊,卻只能抖擻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突然,秦之初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煩躁,陣陣的不安從他的心底深處泛起。在這樣的狀態下,繼續打坐下去,不但不會有絲毫的效果,反而有可能走火入魔。無奈之下,秦之初不得不結束了打坐入定。
結束了修煉,那股煩躁並沒有消除,心頭的不安更是越來越重,很快,一股莫大的危機感涌上心間。秦之初看了看房間裡面的情況,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李玉玲輕微的鼾聲清晰可辨。
秦之初下牀穿鞋,點燃油燈,舉着油燈,又在房間裡轉了一圈,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驀然,秦之初注意到李玉玲的臉頰上帶着不自然的青色,似乎被人扣住了喉嚨一般,呼吸困難,那鼾聲仔細分辨的話,根本就不是從李玉玲的牀頭髮出來的。
秦之初驀然一驚,“什麼人?”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一根針掉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都震如雷霆。這時,秦之初發現李玉玲臉頰上的青色慢慢地褪去,逐漸地被紅潤所取代。
秦之初探手過去,在李玉玲的臉頰、修長的脖頸上摸了摸,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直起腰來,剛要長舒一口氣,只聽咻地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
下一瞬間,秦之初就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麼人掐住了,就像有繩索纏繞在他的脖頸上一般,越收越緊。他張着嘴,只能發出誒誒的聲音,連呼喊叫人都辦不到。
油燈啪的一聲從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秦之初連忙伸出手,抓在了脖子上,手指觸摸到的感覺清楚地告訴他,他的脖子上確實被人用繩子勒住了,有人想活活勒死他。
秦之初雙手用力,想把繩子扯斷,但那繩子極爲堅韌,一時間,他竟然無法奈何得了。
吱的一聲,緊閉的窗戶自己打開,一道白影一閃而過,站在了秦之初的房間之中。
“會元公,不要白費力氣了。纏繞你的繩子乃是仙家之物,名曰捆牛繩,連牛都掙不斷,何況你一個羸弱不堪的讀書人呢。”
這時,秦之初感覺纏繞在他脖子上的繩子不再繼續勒緊,他轉過身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話說不出來,只能怒視着白影。
這白影比秦之初高出一頭左右,一身做工考究的白衣,頭上的髮髻用白色絲帶束着,一絲不亂,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脣,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動人心魄。此人就是一個天生的美男子,一見之下,就令人不由地心生好感。
當然,秦之初這會兒恨不得殺了這位不請自來的美男,任誰不明不白地讓人用繩子勒住了脖子,都不會有第二個心思的。
那白影雙手抱拳,朝着秦之初深施一禮,“會元公在上,小生有禮了。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黑如墨,就是那個勾引的樂蓓生上了牀,最後憤而上吊自盡的黑如墨,也是你堂堂會元公下令四處搜尋的黑如墨。”
秦之初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恨意更甚,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能將黑如墨撕成兩半。這人白長了一副英俊的模樣,沒想到心腸恁地歹毒。
黑如墨颯然一笑,眸子冰冷而又殘忍,“會元公,不要以爲自己能夠做會元,就多麼了不起。大周朝三年就有一個會元,你算個**呀,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不是派人四處找我,要把我抓起來,送給官府嗎?好啊,我自己送上門來了,來呀,你來抓我呀。”
黑如墨驕狂地挑釁着秦之初,他伸出纖細的手掌,凌空一抓,油燈飛到了他的手中,他把油燈放到了桌子上,挑亮,釋釋然地坐在了桌子旁,用貓戲老鼠一般的目光注視着秦之初。“來呀,會元公。我就坐在這裡,有本事你來抓我呀。你不是要爲樂蓓生那個蠢女人出頭嗎?來呀,殺我呀。”
此時,夜深人靜,豫州會館內外沒有一個人是醒着的,黑如墨挑在這個時間前來,就是要單獨地會一會秦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