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的身量確實和銅麪人差不多,同樣一身夜行衣,長相普通,裸露在外的肌膚全呈黑色,地上還散落着那副銅製面具。
彥澈軒令侍衛勿靠近,只留雷宇等人在一旁看着溫筱晴戴上手套,並問紫鑰要了一條長手絹系在臉上。
做好準備後,才動作熟練地把屍體的衣服扒得一件都不剩,她卻神色坦然,好像她眼前不是*的男人,而是一塊木頭。
不過銅麪人這般形容,也很難讓人生出別的念頭。
彥澈軒是不怕她接觸屍體,本想她表面略一驗查,沒想到她一上來就把屍體的衣服扒光,雖面對的是死人的屍體,他心裡還是隱冒酸泡。
“你可以給他留條褲子的。”是他要她驗屍的,她既把屍體的衣服都扒光了,他也不能責斥她什麼。
“有何區別?在我眼裡不過是死人,況且要解剖,怎能不脫衣?”溫筱晴不以爲然道。
“略作檢查,查不出死亡時間、所中何毒嗎?”彥澈軒略微驚訝道。
溫筱晴明白這裡的仵作驗屍最多隻將屍體的衣物除去,檢查屍體表面的傷,多半也只能判斷人是死於中毒,最多也只能辨別出*之毒,別的很難區分開。
像這種死了好幾天的,更難驗出個所以然,頂多是敷衍了事,而且仵作更是低等行業,多爲人瞧不起。
“你行你來啊?哪裡來那麼多廢話?”溫筱晴有些火大了,面對一具死亡時間超過三天,已漸呈腐爛、隱發惡臭的屍體,換做誰無法有好心情。
他以爲她喜歡扒屍體的衣服?屍體死亡時間過長,毒素早就浸入心肺、凝聚在心肺裡,不解剖是驗不出中了什麼毒。
彥澈軒知道她已惱火,便不再多言,靜看她的動作。
溫筱晴先是在屍體表面檢查一番,口中低念道:“死者年二十五,男性,身高七尺四——”
唸到這裡,她又截止住餘話,她一時忘記並沒有人在旁記錄驗屍過程,並不必將檢驗結果逐一念出。
就因爲她突然念出,又突然截止話尾,倒讓彥澈軒他們覺得莫名其妙。
溫筱晴不理會他們,而是繼續檢查,最後因捨不得用自己費心找人鑄造的手術刀來解剖屍體,就問雷宇要了一把短刀,她下刀精準…………
幾個大男人眼見溫筱晴居然面不改色的把屍體剖開,拉出腸子………這一幕實在是太噁心了,見者無不作嘔,不知是哪個人忍不住當場嘔吐了起來。
“他中毒時間爲三天前,子時前後,與銅麪人被毒水濺到的時間相差不久,所中的毒是七蟲食心散,應該是從中毒之後,跑來這裡才毒發身亡。”
溫筱晴最後扔了短刀,得到的便是這個結論,只是她想不通爲什麼銅麪人明明中毒了,還要跑來王府的後山?想做什麼?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找解藥纔對嗎?
七蟲食心散雖難解,但還是若有深厚內力,還可以用內力壓制毒性,拖延時間找解藥。可銅麪人卻跑來王府的後山等死,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眼前這具屍體不管是身形,還中毒、到毒發時間都和銅麪人甚爲相似符合,按理說應該是他。
溫筱晴向彥澈軒說出自己的疑惑,得到他的贊同。
“他死在這裡確實不尋常,待本王令人傳信給鸞風,問他所下的是不是七蟲食心散,他持有的毒藥一般很難得。”彥澈軒略一思索道。
鸞風所擁有的毒藥很難得,如果他證實了他給銅麪人下的毒是七蟲食心散,便能證明這具屍體真的是銅麪人的。
“這藥難得?”溫筱晴低唸了一句,想起有一種毒與七蟲食心散極爲相似,連毒發症狀也相差無幾,正是七蟲嗜心散。可謂是山寨版的七蟲食心散,只名字相差了一個字。
好巧,莫翡就是中了七蟲嗜心散,溫筱晴思量再三,還是把今日在莫家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彥澈軒。
彥澈軒聽後卻並未多說什麼,命人把屍體處理掉後,就送溫筱晴迴流曦閣,而他也並未放棄搜找彥啓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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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筱晴回到寢房後,就讓紫鑰去準備熱水供她淨身沐浴,自己則先把百淬金針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她每隔幾天都會以浸泡過藥水的布帛來擦拭金針,今日恰巧已到了該擦拭之時。但擦至一半時,居然從上面落下一滴濃稠的鮮血,直滴在她手背上。
血?怎麼會有血?溫筱晴生生地被嚇了一大跳,急急擡起頭,卻看到從橫樑上探出一顆頭顱,黑髮凌亂直披散下來,極爲恐怖駭人。
“你——”溫筱晴剛要出聲大喊,橫樑上的人以極快的速度對着她的喉嚨虛彈一指,她立即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的啞穴被點了,只是點了啞穴,身體還能動,她沒有多想就往房門衝去。
可那個人的速度更快,從橫樑上翻飛下來,直竄到溫筱晴面前,擋住她的去路,並將她的穴道點住了。
溫筱晴再一次惱自己不會武功,因此才落了劣勢,眼前這個人雖然衣裳破爛,一身血污,髒亂的頭髮遮去了大半張臉,可溫筱晴還是認出他就是彥啓絢。
沒想到彥澈軒派人到處搜找不到他,他卻躲在她的房間,他真是精明,知道定無人會搜查她的房間,纔有此一舉。
溫筱晴也不奇怪他是如何進來,因爲她出門,未在流曦閣,暗衛全隨行保護她了,他纔有機可趁。
“就是你害我被捉的!”彥啓絢的眼神如毒蛇般纏上她,聲音嘶啞不堪。
溫筱晴生生打了個寒顫,想逃又動不得,想呼救又發不出半點聲音,這種感覺實在令她鬱結不已。
彥啓絢想做什麼?該不會是想殺了她吧?就算殺了她,他也逃不出王府。
不想,他卻收起桌上的百淬金針,又死拽住她的手,將她往牀邊拖去,驚得她不知所措。
不過,彥啓絢所要做的事,並非如她所想那般,而是將她往牀底下塞去,之後,他自己也爬進牀底。
這下,溫筱晴懵了,更加不解他的做法,難道他是要和她一起藏身於牀底?這不可能吧?
她不能慌,看看他想做什麼,得想辦法讓人發現她受制於他。
溫筱晴才這麼想,彥啓絢卻做出了她意想不到的舉動,居然伸手往右邊、靠近牆壁的牀腿一側按去,嚯地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