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先把身體調養好,再去看鸞風也不遲。”彥澈軒的手微不可現的一顫,頓了一下,才溫聲道。
溫筱晴卻察覺到他似乎底氣不甚很足,心起了疑惑,便不動聲色地推開他握住她肩頭的手,“沒看到他的人,我心難安。當時他氣息遊弱,傷及要害,瘋醫——”
說到瘋醫,溫筱晴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如果瘋醫在場,也許有望救得鸞風,可要知道當時瘋醫人還在寧城,哪裡能在第一時間趕過去?
就算瘋醫趕到了,也會誤了最佳救治時機,不!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偏偏答案呼之欲出。
彥澈軒知道瞞不住了,眼睛頓酸,哽咽道:“罷了!我帶你去,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想太多。”
她如何能不多想?不傷心?彥澈軒暗歎道,他不願她傷心,卻無可奈何。
彥澈軒的話方說完,一行清淚便從溫筱晴眼中滑落,久久無法言語,他的話猶如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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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天國皇陵後面有一間冰室,全是玄冰建造的,常年冰不化,皇室之人屍體暫不便下葬,屍體就會停放在這裡。
溫筱晴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是被彥澈軒抱着進來的,一踏進冰室,寒氣迎面撲來,再是凍人,也比不上她早已凝凍成冰的心。
一整排冰棺並排而放,她卻第一眼就看到冰室裡唯一的冰牀,冰牀置於冰室最前面,掛着透明的冰蠶絲製成的帷幔,透過帷幔,她清晰地看到冰牀上一襲豔紅色的身影。
那麼的紅,與周圍的一片冰白顯得格格不入,溫筱晴動了動脣,眼淚狂流不止,卻不發出一點聲音,最後突然拼盡全力的嘶喊:“鸞風!”
聲音之大,悲涼至極,令人聞之心哀。她掙扎着要從彥澈軒懷裡下來,他不肯,執意將她抱到冰牀邊。
“鸞風、鸞風,對不起、對不起…………”溫筱晴扶着牀沿,踉蹌地撲到鸞風身上。
冰牀那麼冰,寒徹人心,鸞風就那樣靜靜地躺着,很是安詳,若不是那張美豔絕倫的臉太過蒼白,她可能會以爲他只是睡着了。
可她還是難以接受他已逝的事實,顫着手不甘心地去探他的脈搏,生機全無,“你爲什麼這麼傻?我根本不值得,且不說我是澈軒的妻子,我們還是兄妹。”
她才意識到她這具身體和鸞風有血緣關係,她還不知道鸞風是否知情。心道若是鸞風知情了,是不是就不會以命相救?
突然,她後悔不已,早知道、早知道她在寧城時就該告訴他了,也許他一傷心就會離開彥天國,就不會死。
“晴兒,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這次來彥天國的目的不是爲了帶袁定均回去,而是爲了你。”
彥澈軒也不願告訴她這個事實,卻不願騙她,因爲以她的聰明、加上景雲國那邊,她很快就會知道。
“是嗎?那他怎麼還這麼傻?我何德何能,能承載他這份情?”溫筱晴低聲自語道,擡手溫柔地撫過鸞風冰冷的臉,以手指細細描過他精緻的五官,好似要把他刻畫在心裡,安放一生。
她欠鸞風的,永遠都還不上了,她註定要一輩子負疚於他。雖捨不得死,卻寧願當時死的人是她。
閉上眼,與鸞風相識、相處的畫面滾滾涌上腦海,如電影般回放,特別是雨林經歷的一切,讓她的心揪痛不已。
鸞風無肉不歡,被彥澈軒嚴令不得吃肉,鬱悶得直跳腳——
那次他在怡心樓醉酒,不小心抱了她,因害怕被彥澈軒知道,而可憐巴巴地向她求饒——
那夜,在亂墳崗後面的樹林裡扮鬼,被她拿石頭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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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清晰得恍如昨日,再度頓眼,他已經永遠離開這個世上了。
她是他的劫!若沒有遇到她,他也許依舊無憂度日、放棄皇位肆意遊行天下,也可能會成爲景雲國的皇帝,永享一世尊榮。
“晴兒!這對鸞風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他這麼做,無非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他自然不願你心存愧疚,你若看不破、沉浸在悲痛裡難以自拔的話,叫他如何走得安心?”
彥澈軒從背後抱住溫筱晴,用自己溫暖的胸膛緊貼着她有些冰涼的身體,通紅的眼睛亦有淚光在閃爍。
他非常瞭解鸞風,同樣身爲男人,他的話較有說服力。果然,溫筱晴重重地點頭,“你說得對,鸞風希望我好好活着,如今我的命已經不再是我自己的,我要連同鸞風那一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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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風是景雲國的太子,此次本授命到彥天國帶回溫筱晴,卻將性命搭上了。
連同袁定均也留在彥天國養傷,他是爲了救慕九九而受傷,自然就留在鎮南王府,慕九九也因此答應與他在一起。
景雲國帝后收到鸞風的死訊哀痛不已,特別是皇后,她只生了鸞風一子,爲了鸞風處心積慮地謀劃着,他是她的希望、後半生的依靠。
可鸞風就這麼死在異國,叫她如何甘心?故,她瘋了!把仇恨推到玉卿蓉母女身上。
她捉了玉卿蓉,兩人同時失蹤了!彥澈軒和溫筱晴收到這個消息時,已經過了好幾日,畢竟景雲國和彥天國相隔甚遠。
不出所料,皇后十有八九是捉了玉卿蓉前往彥天國,喪子的女人猶爲可怕,沒有理智可言。
她既然認定是溫筱晴害死了鸞風,如何會放過溫筱晴?
袁釋隴心力交瘁,喪了一子,是爲了救溫筱晴,她又可能是他女兒。
他心愛的女人也被自己的皇后捉走了,不得已,他只能做了安排,秘密離開景雲國。
鸞風的屍體、八皇子袁定均、玉卿蓉,他都要帶回景雲國。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溫筱晴帶回去,恢復她的身份,不管是不是他的血脈,他都會爲了玉卿蓉視如己出。
至於皇后,不留也罷!袁釋隴原本滿腹的野心也泄了一大半,不想再挑起戰端、擴*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