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宗宗主嗤笑一聲,口吻難掩其諷刺與輕蔑,“黃口小兒,口氣倒是不小,若你真能取得我五毒宗上下認可,本座便將命交在你手上。”
寧森月並未因他的蔑視而動怒,反之,她笑得極爲愜意愉悅,“宗主不妨與我說說,該如何取得你,或是你五毒宗內上下的認可?”
寧森月知曉,此人多半並無讓她繼承所謂宗主之位的心思,寧森月對那沾滿無辜之人鮮血的罪惡位置也無覬覦之心。
她之所以有此一問,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轉移宗主對她的殺意罷了。
五毒宗見寧森月一副正經的姿態,好似真存着坐上五毒宗宗主之位的心思,他便越發覺得可笑。
“我五毒宗內宗主座下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護法,皆是用毒高手,若是你在十日之內,能尋到四大護法中其中一人,且得到其中一人毒術真傳,便等同於得到本座認可,本座屆時自會將宗主之位傳於你。如若十日之內,你尋不到四大護法其中之一,亦或者是,你沒法得到其中一人真傳,本座十日後,必會前去太和醫館取你性命。”五毒宗宗主說完欲走,卻被寧森月輕喚一聲止住了腳步。
“等等!難道宗主大人不該告知,那四大護法,相貌體型皆是有何特徵?人海茫茫,叫我改如何尋找?”寧森月美眸輕眯,他這般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且又是十日短短期限,叫人該如何尋找。
那人聞言,步伐微滯,他不知從何處掏出四副卷軸,頭也不回,將卷軸朝寧森月狠狠一擲,那捲軸卻好似長了眼睛一般,毫無差錯地被主人擲在腳邊。
寧森月俯下身將四副卷軸一一拾起,二話不說便展開查看,四副卷軸上所繪之人並非同一人。
可背景卻是如出一轍的潔白無染。
第一幅卷軸上,以墨硯細細臨摹着一男子精緻的輪廓,墨發由一根簪子束起,樸素卻又不失華貴,飽滿光潔的前額,一雙勾魂奪魄、極致妖冶的狐狸眸,高挺鼻樑以下的部位被半截龍紋面具遮住,只隱隱露出薄而性感的脣與下頜。
第二幅卷軸上,與第一幅卷軸並無較大差異,卷軸上以墨硯繪着一女子的上半身,墨發半挽,以九尾步搖高束,修長如遠山般的柳葉眉,剪水雙瞳如一泓秋水,暗送秋波,與第一幅卷軸之上的青龍一般,她面上依舊罩着半截鳳凰紋樣的面具,露出飽滿性感的紅脣與尖細的下頜。
第三幅卷軸、第四副卷軸上,依舊繪着男子畫像,唯一不同之處便是男子臉上的面具,第三、四幅卷軸,男子面上分別帶着半截虎紋、龜紋面具。
即便不去追問,寧森月也能猜出,一到四副卷軸上所繪之人,便是青龍、朱雀、白虎、玄武,五毒宗宗主口中四大護法。
將卷軸收起後,寧森月便孤身一人往回走,見青莜與車伕依舊昏睡不醒,寧森月忙爲二人把脈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青莜與車伕皆是因藥物而導致昏迷,
寧森月掏出隨身攜帶的荷包,從荷包中取出一罐精緻的玉色瓷瓶,隨後,便擱置在二人鼻下,讓瓷瓶內的氣體隨着二人的呼吸緩緩進去體內。
約莫一炷香後,寧森月敏銳地察覺到青莜垂在身側的手,隱隱動彈。
寧森月暗自鬆了一口氣,收回瓷瓶,裝入荷包之中。
未過多久,便見青莜悠悠轉醒,她揉了揉朦朧雙眼,神態迷濛,“郡主?”
她下意識地望着周圍,見四下無人,且巷道死寂,睡意頓時煙消雲散,青莜忙扯出寧森月的水袖,臉上頓現驚駭的神色,“郡主,我們怎會在此?”
寧森月莞爾一笑,“車伕的馬受驚了,緊接着你二人便昏了過去,是我將你叫醒的。”既是青莜昏迷了去,也算是她的幸運,不曾目睹剛剛那驚恐的一幕,寧森月自是無向她重述的必要。
青莜見寧森月神色坦然,答覆流利,並未多心,她看了眼悠悠轉醒的車伕,對寧森月道:“現下馬都不見了,我們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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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森月聞言亦是皺起黛眉,若非青莜提及,她還不曾想到這一問題,現如今,馬兒不知去了何處,且又是夜深人靜之時,也沒法去弄來馬匹,爲今之計,便只有徒步走回太和醫館。
可僅是她與青莜二人徒步走回醫館,夜路危險不說,且更深露重,怕是這般走回去,到了夜裡也會感染風寒。
寧森月吩咐青莜前去附近查看一番,能否在附近尋到客棧,若是能找到客棧,便在客棧暫住一宿,第二日,再尋一輛馬車回去也並無不可。
約莫一盞茶功夫後,青莜便興高采烈地從另一條巷道小跑過來,她來至寧森月跟前喘了會兒氣後才道:“郡主,青莜在那一頭髮現了一家還未打烊的客棧,青莜已經與他們商量好了,現下便可過去。”
寧森月聞言,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她見車伕已然清醒,便遞給他一錠銀子,吩咐他趕緊回家去。
車伕見寧森月非但不怪罪自己駕車不利,反倒是給足了自己報酬,心下對寧森月已是感激不盡。
車伕走後,寧森月便隨着青莜一同來到客棧,問掌櫃的要了兩間相鄰的客房後,便住了下來。
上樓前,寧森月還特意問掌櫃的要了兩份甜羹,分別送去她與青莜的房中。
來到客房後,寧森月二話不說便脫去斗篷,整個人仰躺在榻上。
不過多時,門外便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寧森月對外輕聲說道:“進來吧。”
爲寧森月送來甜羹與熱水的掌櫃將甜羹擱置在桌案上,隨後又提着木桶走進屏風後,將滾燙的熱水倒入盛着少許冷水的木桶裡,待水溫適度後,這才提着木桶走了出來。
他堆着一臉笑,眼角的褶皺顯而易見,“這位姑娘,熱水已爲姑娘備好,甜羹也已爲姑娘擱置在桌案上,還請姑娘用過甜羹,沐浴更衣過後好生歇着
。”
寧森月從榻上直起腰身,額前一縷髮絲垂下,緊貼着臉側,髮髻散亂,卻反倒是爲她添了幾分隨性之美。
寧森月莞爾一笑,瀲灩清眸閃爍着意味不明的眸光,“掌櫃的還請留步。”她款款起身,隨手摘下綴在耳垂上珍珠耳墜,塞入掌櫃手中,她笑靨如花,“我有一事請教掌櫃,不知掌櫃可否如實相告。”
掌櫃得到了酬勞,自是喜不自勝,餘光輕瞥着被寧森月塞入手心的珍珠耳墜,諂媚笑道:“姑娘如此闊綽,在下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寧森月示意掌櫃坐在桌案側的矮凳上,試探着問道:“掌櫃是開門做生意的,想必掌櫃對這京城近日來的近況定也是有所耳聞,掌櫃可知,近日來,可曾有人向您打探過太和醫館的寧大夫?”說到這兒,她又頓了頓,緊接着道:“亦或者是,皇室安平郡主?”
她從景雲晟口中得知,近幾日來,京中有人打探她的身份,照今夜情形看來,那暗中查探她之人,多半與那五毒宗宗主脫不了干係。
既是如此,她何不順着五毒宗宗主調查她這條線索,往回摸索,許是能從中查出關於五毒宗宗主的蛛絲馬跡。
她無意做那所謂的宗主,更不知這護法該從何尋起,十日後,若她一無所獲,那五毒宗宗主定是會重返京城要她性命,如此一來,她只得先發制人,先一步調查那五毒宗宗主的背景,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寧森月有意無意地掃視着掌櫃臉色,見他沉吟半晌,隨後才緩緩道來:“近幾日來,確實不少人曾向我打探安平郡主一事……”
寧森月心下一緊,瀲灩清眸閃爍着亮光,她忙追問道:“那掌櫃可知那打探之人是何身份,模樣體型?”
掌櫃的見寧森月如此焦慮,心下猜度着此事對於寧森月而言定是非同尋常,他驀地揚脣一笑,對伸出手,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寧森月斂去脣角笑意,她倒是並不在意這等身外之物,她摘取另一耳垂上的珍珠耳墜,放置在掌櫃的手中,對他說道:“如此一來,你可對我實話實說了吧?”
耳墜上的墜珠在燭火的耀射下璀璨耀眼,哪怕是外行人一瞧,也知曉這對珍珠耳墜必然是價值不菲,掌櫃的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隙。
“那一日,我如同往常一般在客棧招待客人,午後,來了一位行事極爲低調的客人,他穿着斗篷,將帽子拉得很低,我原以爲是外頭風大,便不曾多想,他一來我這兒,不爲住店也不爲用膳,一來便給我了一錠金子,向我打探安平郡主的去處。”掌櫃的將那一日的情況事無鉅細地向寧森月描述。
“之後呢?”寧森月斟酌着詢問。
“之後我便告知了他,安平郡主的去處,事後他便離開了。”掌櫃的當日見他服裝奇異且出手闊綽,也不敢尋人打探,只當是不曾見過此人。
(本章完)